《小***》兰周月

3、003

　　系统里面的粮食种子有很多，但成熟的、可以赊账兑换的却没几样，大多都是些树根、草苗之类的。

　　对于现在一穷二白的云溪村来说，这些反而更好，只要能暂时充饥就好了。

　　云溪村太穷了，很多村民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了村子，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十人，而且大多都是年长的村民。江安兑换了一些比较常见的树根和红薯，还奢侈的兑换了三斤大米，看着系统界面上浮现出橙红色的欠款金额，江安只觉得点击确定的手指都在颤抖，咬着牙确定以后又去翻了翻其他页面。

　　没想到这一翻，还真的在隐藏的角落里找到了药品页面，上面有一些常见的感冒药和消炎药。当然，都是只能看看，页面全部都是灰色的，一看就还没开通。

　　不过短短一秒，一阵白光飘落在破烂的板车上面，上面整齐摆放的赫然是刚刚江安兑换的物品。

　　“！！！”

　　江安震惊的使劲用手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愣是现出青紫色才松手，疼痛是真实的，东西是真实的，所以这个所谓的系统是真的！

　　她之前抱着五分侥幸的心态，现在彻底震惊了。这么神奇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身上，而且之前她明明听到什么绑定、销毁之类的词语。

　　系统是前所未闻的事情她不懂，但是这俩词语她还是懂得，所以这个系统本来是要消失的，可是为什么又突然可以让她使用了呢？

　　江安想不明白，但是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空气中再度浮现出一层让人难以忍受的湿热，水分黏糊糊的粘粘在皮肤上，非常不舒服。

　　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恐怕村民们就不会再等，系统的事情太过神奇，还是以后再慢慢探索吧。

　　“江安怎么还没回来？”

　　“这都过去大半天了，她该不会是骗咋们的吧？”

　　“用得着说应该吗？俺看她就是骗咋们，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敢说这种大话，真是笑掉大牙！”

　　“说不定现在她正躲在那个旮旯里哭呢！”

　　“算了算了，不等了不等了，你们走不走，不走俺要走了，再等下去天就黑了，夜路可不好走。”

　　“要不再等等吧，安安毕竟在外面读了四年的大学，说不定她真的能找到人借呢？”

　　“哈哈哈哈哈也就只有金花妹子你听她的谎话，要等你自己等。”

　　“等等！”金花婶站起来，“刚刚我们答应过安安说要等她回来，即便她不回来也要等够时间，这是你们自己点了头的，现在还没到时间，不能就这么走！”

　　“金花，你糊涂啊！她就是拖延咋们而已！”

　　“对啊对啊，你怎么这么死心眼？你看看你，当初对她那么好，出去四年了，回来也没来看看你，你现在还帮着她说话呢。”

　　“现在时间也快到了，她还没回来，十成是没求到东西不好意思回来了，咋们还是给女娃留点面子，现在快点走好了。”

　　金花一个妇女寡不敌众，跺跺脚，看着人群角落里一直不说话的李松，“松妹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村民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在装鸵鸟的李松身上，吓得李松连忙后退了好几步，还不小心踩到了自己宝贝儿子李财的脚尖，疼的李财当场痛哭起来，“啊啊啊啊啊！！！妈！痛！好痛！！！”

　　金花婶，“……”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李松的脚后跟也就轻轻挨了一下李财的脚尖吧？农村人都是做农活的一把好手，她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娇贵的孩子。

　　“金花，你什么意思？你吓到狗子了！乖，三狗子不哭，不哭，妈现在就回去给你做好吃的去，不跟这群要饭的玩……”

　　李松顶着所有人恼怒的视线悠悠然的抱着自己的三狗子回家了。反正她来这里也是为了看热闹，不管村民还是江安谁赢了，都跟她没关系。

　　“哎呀，这江安也真是可怜，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妈。”

　　“可不是吗？当初她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谁知道李松不但把通知书压下来了，还把人给关了起来。”

　　“李松倒是宝贝她的三狗子，但是她这个大女儿也挺厉害，至少我就没听过女娃做支书的。”

　　“那个江建平也是个没用的，他家就一个江安还算可以，要是江安不在江家了，看他们还神气什么。”

　　“诶，这你就说错了。江安算什么，不过一个女娃而已，你别忘了，李松还有一个云梦村的哥啊。”

　　“也是……”

　　一时间，村民从刚开始的抱怨轻而易举的就转移到了江家的八卦里面，说来说去，都是在说江安如何苦之类的，之前对于江安的埋怨也就诡异的消散。

　　人都是善于对比的生物，一旦发现有人过得比自己更惨，心里也就平衡了。

　　同情归同情，但所有人都是不怎么看好江安的大话能够兑现。

　　金花婶坐在村口满是泥巴的石头上高高的看着前面的路口。村民们有的等的不耐烦了直接席地而睡，反正他们都是要做叫花子的人了，还有什么规矩不规矩可言。

　　陈涛在后面急得满嘴燎泡，心里懊恼不已，早知道就应该在江安说这话的时候就阻止的。

　　他走来走去，突然眼角余光看到了远处角落里的江欣，江欣身上穿着破烂的男装，一点都不合身，还有点小，一看就是她弟弟穿着不要的衣服，浑身都是泥巴，往日的大眼睛里面已经完全没有了神采，整个人灰扑扑的躲在角落。

　　陈涛心里咯噔一声，“不好！”

　　江家再怎么样都是他们私底下说说而已，谁也没想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以至于江欣一直以为所有人家里都是这样，可是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行了行了！真是口无遮拦！”陈涛在方老师那里学过几天，倒还说得出几个成语，此时他双眼一瞪，往日的老好人发了脾气，村民们这才讷讷的没有再说下去。

　　坐在村口的金花眼睛已经有些酸胀，抬起手揉了揉，恍恍惚惚看到了远处路口出现了一个负重前行的瘦弱人影。

　　“诶？！那不是安安吗！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她兴奋的叫声瞬间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村民们连忙捡起自己的破碗和拐杖，探出头争先恐后的看向村口的人影。

　　人影摇摇晃晃的在前面走，后面还拉着一个破烂的板车，板车的轮胎在松软的泥泞路上行走十分艰难，特别是那个板车上似乎还有东西！

　　陈涛双眼一亮，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连忙招呼村民，“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帮忙啊！”

　　村民这才恍然大悟的回过神，一窝蜂的冲了上去，七嘴八舌的把板车给拉了回来。

　　远看看不清楚，近看才发现这板车上面可全部都是粮食！

　　“这是树根，好新鲜的树根！”

　　“还有红薯！天啊，太好了！”

　　“这是……这是大米！！！”

　　“我的祖宗啊，大米啊，江安也太厉害了，这东西可是个稀罕物，这还一次性借了这么多。”

　　“江安有能耐啊。”

　　看到了真东西，村民们一转之前的不悦，心里也有了不好意思，纷纷感激的看着江安，看她犹如看菩萨转世。

　　江安被一群村民热情的围在中间，只来得及擦了擦头上的汗，眼看着帮忙推车要变成了争吵，连忙何止。

　　“住手！”

　　她借回来的东西她最大，之前看不起她的村民们也乖乖住了手。

　　江安转头看向陈涛，“涛叔，拿纸笔来，东西是我借的，到时候要跟着利息一起还。这不过是解了一时的燃眉之急，接下来大家要齐心协力把灾后的重建和恢复工作做好！”

　　陈涛是村里的会计，自然随身要携带纸笔，只见他小心翼翼的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坨东西，外面是一层褪色的油纸，里面是一层布袋，再里面是保存的叠的整整齐齐的纸和笔。

　　江安一把坐在板车上，陈涛自告奋勇的来帮忙，他们两个根据村里的人口仔细的划分所领取的粮食，并要所有人签字画押。

　　正在低头整理账单的江安敏锐的感觉到了有一丝探视的目光落在她头上，抬起头却只看到远处站立的王庆生。

　　物都快发完了，江安是严格按照每人多少粮食兑换的，所以十分精确。

　　陈涛记录的时候手都在抖，“太好了，太好了，我们有粮食了，不会饿死了……”

　　每次发洪水的时候，房屋损坏是一定的，财产损失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灾后。

　　灾后的病菌繁殖、食物危机才是他们恐惧的事情，每次都要死很多人，曾经偌大的云溪村如今也变成了这么空旷又惨败的模样。

　　或许，江安真的有能力带领云溪村脱贫，彻底改变如今的状况。

　　等到粮食发完，在场的村民都领到了粮食，虽然不多，却也足够救命。

　　江安拍拍手，“我知道大家都累了，之前的事情也是我这个支书做的不到位，没有及时考虑到这种情况的发生，以后我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提出意见让我改进。”

　　“现在大家都累了吧，赶快回去好好休息，我们明天正式开始整顿村子里的灾后恢复工作。第一件事就是要把死去的动物清理干净，这两天太阳大，不过过两天又要下雨，到时候腐烂了会产生细菌，大家身体都虚弱，可禁不起这么一出。”

　　金花婶双手死死的扣住手里的布袋子，里面有一把大米和几个红薯、一袋树根，她的双眼闪着泪花，忙不迭的点头。

　　村民们散去，江安把剩下的粮食收了起来，对着激动的陈涛和心情复杂的王庆生说，“这还有一点，我要送去给方老师，天色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临走的时候，江安这才看到默默蹲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江欣，“欣欣？你也在这儿等姐姐回来啊？”

　　江欣缓缓抬起头，枯黄着脸色，“阿姐。”

　　江安不知道江欣怎么了，蹲下来一把将瘦弱的女孩抱了起来，一转身放在了板车上面，“欣欣，坐好了！”

　　江欣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景物已经快速褪去，凉风急促的拍打在她的脸上，速度越快，她的眼神就越明亮。

　　“呼——”

　　江安一连拉着笨重的板车跑了一个下坡，感觉身心俱疲，不过看在自家妹子脸上的兴奋也值得了。

　　“小孩家家的，干嘛那么苦大仇深，有事有大人扛呢。”

　　江欣被冷不丁的敲了一个板栗子，一点都不疼，甚至可以感受到阿姐心里对她的温柔和体贴。

　　她很喜欢，但是这种感觉又与之前在台上几句话就镇住了村民的气势不同。

　　“阿姐，你真好！”

　　女孩子脆生生的夸奖江安也没往心里去，只当是可能被刚刚那场面吓坏了。

　　可不是，刚刚要不是江安冷着脸守在板车前面，又要求村民必须排队领取，否则就要动手抢起来了。

　　方义山的家在村口的相反处，此时天色已黑，江安估摸了一下，把板车拉回了自己家里，准备明天一早就给人送过去。

　　李松看到她拉了一板车东西回来，高兴极了，要知道刚刚她还在为自己提前离开懊恼不已，又闻着邻居家的香味嘴馋的要死，心里记恨江安，没想到江安就拉了这么多回来！

　　一天的折腾下来，江安已经身心俱疲，除了高考那年，她还真的没这么累过，打了一声招呼就回去睡觉了。

　　江老太太每天睡觉最准时，江安的床铺就在大堂的桌子上，有了粮食，李松还罕见的帮江安小心翼翼的从主屋取出被子给她。

　　江安累的倒头就睡，第二天是被一阵香味叫醒了肚子，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迷迷瞪瞪的坐了起来，只觉得这个香味很浓。

　　过了两秒，江安突然惊醒，一下子跳了起来，鞋都没穿好就跑到了厨房，果然在厨房的锅里看到了红薯粥的残渣。

　　门外的江老太太正满足的和宝贝三狗儿讲话呢，“你这个姐姐当了支书总算有点用了，有点什么好东西知道带回来孝敬我们。”

　　李松的脸上也带着笑意，“可不是吗，她再怎么厉害，还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去的一坨肉。”

　　“砰——！”木门从里面被一脚踹飞，吓了所有人一跳，三狗儿手里吃了一半的红薯直接掉了。

　　“呜哇哇哇哇哇！！！”

　　李松不悦的皱起眉头呵斥，“江安！一大早的你发什么疯，看把你弟弟吓得。”

　　江安没有理会她的话，径直走向板车，树根还在上面，只不过她给方老师留的一点大米和几个红薯没了，显而易见已经被吃了。

　　她脸色阴郁的转过头，“这里的粮食是我给方老师准备的，谁让你们随意动我的东西？”

　　“你胡说八道什么？”李松瞪着眼睛叉着腰，“你这个人都是我生的，你的东西不就是我的东西，我凭什么不能动！”

　　“何况那个姓方的就是个书呆子，也就是你这个憨猪把他当老师，这么好的东西不给自己家里人，反而给他，我看你这个人是书读多了脑子都没了！”

　　江欣颤颤巍巍的走到江安身边，内疚的低着头，小声说，“我跟妈说过，但是……”她阻止不了。

　　江安安抚的拍了拍江欣的头，冷笑着看着李松，“这东西不是我的，是方老师的。我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乖乖的把东西给凑回来；第二，我直接抓你去宗祠，欠、债、还、钱，再让所有村民来看看咱们江家出了个不要脸的小偷！”

　　“江安！你是不是疯了？！我是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