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擂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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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擂台
时近正午，天龙城门大开。门口两面分列了十几名天龙门弟子，依次盘查记录参赛之人的姓名门派。只有佩剑者方可进入城门，也只有佩剑允许随身携带，其他武器则一律不可带入内城。
这样一来，可苦了一大批纯粹想来看热闹的人。有两个不服气的莽汉就要硬闯进去，不过都是三招两式之间就被赶了出来。
江一栗嘱咐肖一优跟黄一仙在外面守候，自己点了几个佩剑的兄弟，过去排了队。
即将轮到他们时，前面似乎又有争执。
一个天龙门弟子夸张的指着一个瘦高汉子手中的一把木剑，“你，真打算用这把朽木来参赛？还是要混进去看热闹？”
瘦高汉子眼中寒光一闪，冷冷道：“榜文上并未规定是什么材质，木剑也一样杀人。”
那个天龙门弟子年轻气盛不信邪，沧的一声拔出腰间光闪闪的长剑，刷的就向木剑削去，要给这目中无人的家伙一个教训。
也不见瘦高汉子如何动手，木剑一挥就粘上了那个弟子的钢剑。那个弟子奋力一拉，剑没拉回来反而几乎脱了臼，手腕一软，剑就被粘飞了出去。
另外几个弟子见状也纷纷拔剑加入战团，一时间噼噼啪啪，木剑不见怎样，钢剑却被牵引的互相砍削，断的断、飞的飞。
一众天龙门弟子不住的大呼小叫，“哎哟，老六，你怎么砍我啊。”
“啊哟，邪门，老10小心，我来了。”
“NN 的，这个家伙会邪术，大家小心。”
江一栗看得暗暗点头，心道江湖上果然是藏龙卧虎，他自己仗着宝剑大约在这个汉子手里也走不上百招。大哥不在，今天他们可要小心行事了。
这时城内一个彪悍的中年武士疾奔而出，远远大叫一声，“众弟子快住手！”
天龙门弟子见是门主的师兄阮士中到了，立即听命收手退到一边。
阮士中满面笑容，“苗世兄，小子们不懂事，咱们门主可恭候多时了，快快随我入内吧。”
苗人凤拱手回礼，“有劳阮世兄。”
苗人凤在多年之前是曾经跟随父亲来过天龙门的，也见过当时田老帮主的几个弟子。后来父亲跟田老帮主结伴出游，两人均是一去不返。田家曾派人到苗家说是要共同追查，不过苗人凤生平我行我素，不喜与人为伍，也就一直不曾搭理过田家的邀请。
他跟随阮士中一路跨过几所厅堂，来到西侧院的湖边。先前近来的参赛人众已经在湖边席地坐了。足有两人高的擂台居然就设在湖心，距离岸边少说也有4，5丈远。如无舟渡，轻功不佳者那是连擂台也上不去的了。
湖边一间凉亭之内已经坐了几人。阮士中刚把苗人凤让到亭边，一袭宝蓝绸衣面如冠玉的公子哥儿已经笑容满面的迎上前来，“苗兄，多年不见，可想煞老弟了。”
苗人凤淡然拱手还礼，“田兄别来无恙！”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乞范老帮主你是认识的，今天有幸也请得了少林方长老跟武当李真人来主持大局。这位是曾先生，另外还有江南杜家的少主跟威远镖局的王氏兄弟。”
苗人凤跟众人一一抱拳见过了，在里面一张空位上坐下，“田兄可是确实有了胡家后人的消息？”
田归农点点头，“听曾大人说胡家余孽几个月前曾经现身漠北。”
那个曾先生从旁解释，“那贼子是抢劫进贡镖银的途中，被朝廷围剿，迫不得已，才施展了胡家刀法。听说那厮刀法惊人跟西藏高手灵藏散人打成平手，功夫绝对不可小觑。”
范老帮主叹了口气，“到底是否胡家刀法，咱们不是亲眼所见，还有待商拓。不过这贼子当年在乞帮卧底数年，却不知所图何事。后来饮酒误事被逐出帮想来也是他自己刻意安排的。那时他不过是十几岁的黄口小儿，心机不可谓不深啊。”
“那么此人究竟姓甚名谁？现在栖身何处？”他苗人凤十年辛苦练剑，等的不就是仇人露面的一天吗？
王剑英重重哼了一声，“刀扒皮那小子若不是被沙尘暴埋葬了，咱兄弟也不会放过他的。”
苗人凤心头一凛，不禁一声长叹。扒皮帮他在路上是听说过的。
刀扒皮正是被人称“义刀”的一个侠盗。据说几位当家的不畏朝廷，救灾扶伤，要这比亭子里某些不择手段、富甲一方的自命侠义之士大气的多了。可惜如果真是胡家后人，那是注定了要势不两立的了。
接下来亭中数人商量着该如何安排计划，才好对付刀扒皮。
田归农提议既然扒皮帮的其他几位当家来了，那么不妨就捉住一两个，关上一段时日，不怕那贼子不自己找上门来。到时候大家尽可以来个瓮中捉鳖。
苗人凤听的眉头紧皱，心下不耻。正要出声反驳，只听湖心擂台上铛铛铛三声鼓响。
阮士中已经宣布比赛正式开始了。由于参赛人多，规则是以十招为限，将对方逼下擂台，如若不成，则算做平手。每人最多连打三场。
古往今来似乎比武大赛上最先上场的总是些武功三流的龙套人士。
这次也不例外，一个二十几岁的俊美小生乘鼓声刚落，就一个“燕子三抄水”姿势优美的掠上了擂台。人一落地，手中长剑一摇如同摇折扇一般，“小生蝴蝶公子敬请哪位英雄上台指教！”
这时呼的一声，一个笨重的黑衣大汉蹦到台上，“嘿，咱门是大刀王六，这剑也是借来地，咱们走上几招给大家助助兴。”
台下众人见大汉如此憨直，均不禁哄笑。上面两人已经各自捏了个剑诀斗在了一起。大汉挥剑如刀、横砍直削、有功无守，不到十招已经被那个蝴蝶公子诱到台边，收势不住噗通一声跌进了水里。
接下来蝴蝶公子又胜了一场，却被第三个上场的一个中年人打下水去。接下来几个时辰里噗通之声不断，直到接近天黑时分，岸边衣衫干燥的人已经是越来越少。剩下的多数是看热闹的，跟一些有自知之明知道上了台也是难免落水的人。
其实武功高强的几人均是坐在亭中。大家正商量该由谁出面去拿下这“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称谓，好去武林群雄同仇敌忾来对付胡家后代。二十年前的那几场血腥厮杀，对于上了年纪的几个老者来说，可是余悸犹存。
当初各大门派尤其是闯王旧部配合天龙门，灭了胡家满门，鸡犬未留。虽然不免残忍，却是以正治邪的义举。谁让胡家那对兄弟来天龙门撒野了呢？谁知百密一疏，胡家刀居然还是有传人，真要报起仇来，不知又将是怎样一场腥风血雨。
田家筹备此会，自己人是不能参加比武的了。范老帮主年事已高，武当少林本已是武林泰山北斗，自然不必在为了这个称号去登台献艺。更何况虽然众人二十年前均有参与那次对胡家兄弟的擒杀，毕竟此事是由田、范、苗三家主导的。因此由苗人凤来出头，似乎是当仁不让的事。
苗人凤自知这个名头一担扛起，就将永无宁日。天下第一的名头，向来都是江湖中一个明晃晃的箭靶子。有几个天下第一不是横死在新任天下第一的手下的？挑战“天下第一”的后起之秀那是如滔滔江水，无止无休的。而且，江湖上不屑抛头露面的高人隐士多的是，天下第一的名头任谁用了都难免名不副实。
然而苗人凤是没有选择的。也许这样才能早日跟刀扒皮会上一面吧？他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好！我去做这只出头鸟。不过大家要答应我，不去使什么阴谋诡计。我就是要跟刀扒皮真刀实枪的较量一把，了解了这场恩怨。”
这时一个红衣蒙面女子突然越上擂台，三招两式之间已经将一个连胜两场的武士打下台去。大家只见一袭红影如烟，几个进退对手已经“噗通”入水，根本没有几人看清了那个女子是怎么出手的。
两边天龙门的弟子见入水之人久久也没浮出水面，立即着人下去打捞，捞起之后，却见那个武士前胸五个血淋淋的窟窿，出气多，入气少，眼见是要断气了。
台下顿时惊呼一片，议论纷纷。这比武打擂难免伤筋动骨，刚刚也有几个咳血下去的。
但是出手即如此狠毒，杀人不眨眼的却并不多见，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娇柔女子。刚刚还喜滋滋叫嚷着要看美女真面目的一些人不禁激凌凌打了个寒颤。
苗人凤正要出亭，已然有个老者轻飘飘登上擂台，正是劫镖不成的铁掌帮帮主裘万年。
这两人身法均是以轻灵见长，只见台上一红一黑两道影子飘忽闪动，虚虚实实，把内力尚浅的人晃的一阵阵头晕脑胀。
所谓的十招之说也没人关注了，因为很多人根本就看不清招数。
亭中人却看的清楚，两人悬在腰间的长剑均未施展，女子指上套有蓝光闪闪的钢钩，裘帮主则掌心发黑。谁挨谁一下子大概都不会好受。
众人眼光全都聚精会神盯着台上的时候，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却来到先前的受伤武士身边，娴熟的点穴止血施以急救。天龙门弟子以为书生定是武士的同门，自然乐得有人接管伤号。
人群中一个贴了两撇八字胡的黄瘦汉子跟身边的大个头儿对视一眼，悄声道：“一个伤一个救，搭配的倒是不错，咱们还追不追了？”
“先看完这里的热闹在说吧。”大个头儿斜眼瞄了瞄江一栗跟几个弟兄，“我不放心老二他们。”
台上两人斗了有一会子才听得嘿然一喝，蓬的一声两人近身对了一掌。裘万年的袖子被滋啦一声扯下半片，那女子也一个趔趄退到了台边。
“小妖女，你中了老夫的铁掌，休想再逃，速速把东西还来！”
原来两人却不是为了比武大会而来，而是追讨失物路过的。
那女子也不答话，一个转身飞跃向湖对岸。裘万年脚尖一点也追了过去，人在半空，连推几掌，眼见那女子无力回避，却有一个书生模样的少年突然斜刺里冲出来，啪啪啪替少女接下这几掌。那女子稍作喘息，趁裘万年刚刚落地上岸，挥手甩出几道白雾，雾散之时，三个人居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几人一闹腾不要紧，比武台上落得空空如也，可有点不好看了。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之时，苗人凤轻轻一纵，手执木剑，跃到台上，“在下湖北苗人凤，纯粹为了‘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名头而来。黄金良田不必，天龙剑法不必。如有辽东高人，还请上台赐教。”
这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力，一下子就成功的开罪了好几路人。
“这家伙清高的，咱们也不是冲着黄金万两才来的啊。”
“看不上天龙剑法还来参赛，田门主怎么不给他点颜色看看。”
“什么叫辽东高人，天下就辽东才有高人吗？”
“居然拿着一根小孩子耍把戏的木剑，是消遣人来的吗？”
黄瘦汉子怕身边的大汉经不起挑衅，会忍不住跳上擂台，急忙握住了他的手。大汗侧头微微一笑，示意黄瘦汉子放心，然后回头仔细打量凛然立于台上的苗人凤。
那边江一栗眉头一皱，极力忍着，才没有窜上台。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不过此人指名辽东，那几乎是明着跟扒皮帮过不去了。至少，这说明大哥应该不在他们手上。
这时早有不服气的人上台去挑衅了，结果自然是纷纷在几招之内变成落汤鸡。
所谓每人只许连占三场的规矩也破了，因为疏忽之间已经有十来个人被打落了水。
大家这才总算是相信了这手执木剑之人，剑法实在是炉火纯青，是用木剑还是铁剑区别已经不大。
一时半会儿无人上台，田归农正要出来宣布胜者之时。突然一袭红袍飘过，台上出现了一个手执一对金钹的高大喇嘛，正是大漠上跟狸一刀交过手的灵藏散人。
灵藏散人扫了一眼全场，然后操起一口生硬的汉话道，“我赢了，也不要金子。要宝刀，李闯的宝刀。”
台下众人一片哗然。虽然大家知道天龙门的镇门之宝是一柄宝刀，除了极少数闯王旧部后代之外，却没多少人知道那是李闯王的宝刀。
苗人凤性子孤傲，见大喇嘛手持金钹却落地无声，是个罕见的敌手。却也只是冷哼一声，“你要宝刀，先胜过我这把木剑在说吧。”
这回两人的打斗却是奇诡奇险。
苗人凤剑随意走，招式简单，洋洋洒洒，滔滔不绝。一会是点穴之笔，一会儿是封喉之枪，常常是后发先制，攻敌之所必救。
而灵藏散人则是两只金钹挥舞，大开大合，进退有度，金钹到处风声飒然。苗人凤避的开去，擂台四周的木杆却避不开。几十招开外，已经有几根木杆被金钹削断。擂台本身是一排木筏固定在八根粗木杆上，几根木杆被削断后整个擂台开始吱吱呀呀的晃动。
苗人凤心下焦急，脚底生风，迎面一剑点向灵藏散人的眼睛，脚下不停已经转到老喇嘛的背后，刷的又是一剑斜刺向老喇嘛的后脑。
老喇嘛并不缩头，反而左手金钹一拖罩在了自己的头上，恰好叮叮两声挡开了木剑，同时右手的金钹已经猛的一甩脱手飞出，飞速旋转着向苗人凤腰间横切而去。
台下众人一阵惊呼，暗暗为苗人凤捏了一把汗。虽然这人清高自傲，但毕竟是中原武林一脉，怎么也比一个西藏番僧获胜要好的多。
苗人凤见金钹来势迅猛，无法以肉掌想接，突然仰天向后倒了下去，整个人啪的一声平贴在擂台板面上。
这时灵藏散人上前一步左手金钹向苗人凤的脚踝切去，而飞在半空的金钹疾转一圈，居然又回到了灵藏散人手里，整好在苗人凤急速缩腿翻滚之时切向了他的膝盖。
大家又是一阵惊呼。胆小的女子干脆避开脸去，不忍观看。
却听得哎哟一声，接着吱嘎轰隆，再一抬头，见老喇嘛已经随着坍塌的擂台堪堪跌近了湖里。而苗人凤则双腿攀着一根摇摇摆摆的粗木杆，虽然狼狈，却终于算是胜了，大家急忙又震天介的叫起好来。
湖边几个灵藏散人的弟子早就奔过去将师傅接上岸来。灵藏散人上得岸来既叽里哇啦的一阵怒叫，不时参杂几句生硬的汉话，“……暗器…不是光明正大…”
苗人凤自己也知道今天是有人暗中相助了一把，不然可能真的要败在这个灵藏散人的金钹之下。他原本只来得及缩腿避开老喇嘛的第一支金钹的。眼见第二支金钹就要削向膝盖，不及闪避之际，只有不退反进，木剑疾挥点向老喇嘛的涌泉穴，本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谁知老喇嘛恰恰一个踉跄，站立不稳，连人带钹贴着苗人凤的身边砸向台面，咔嚓一声又斩断了本就已经摇摇摆摆不胜负荷的擂台。台下众人只当是苗人凤的木剑先点中了老喇嘛的脚，苗人凤却知道他的剑尖还差着那么一毫才会碰到穴位的，大喇嘛估计是中了暗器了。
要在平时苗人凤自然会坦诚相告，但今番一是对手是塞外之人，二来自己要冒着这个名头好刺激胡家后代进关。于是他也不解释，借力蹬着柱子，双臂一张，人已经腾空飞向外城，空中远远飘下几句，“苗人凤打遍天下无敌手，关外不服气的气英雄好汉尽管来找我姓苗的一较高下！”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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