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穿男）我穿越成汉武帝的那些年》大怪兽ET

2、二、平生之志

　　入冬了，长安城落下第一场大雪。早朝结束，就听人通报平阳公主正在宫中等候，我心里高兴，想着是很久没见过她了。平阳公主是个有大智慧的女人，进退有风度，又似姐姐，又似臣子，难怪刘彻与她好，我也极喜欢她。

　　“姐姐。”为表喜爱亲厚，才跨进门我就解下裘氅为她披上，再与她共握一个暖手炉，“今日怎么想起进宫来看朕？”

　　她瞅瞅我，叹息声，“……是子夫。”

　　糟。我大抵知道她此番来是为什么了，尽管因照顾阿娇心绪，几番想拖延，卫子夫终究要进宫了，我‘哦’了声，“子夫？子夫近来如何啊？”

　　“按理说，陛下一夜春宵，如何也是她的荣幸，子夫本是懂事人。可自打那日陛下走后，她总是郁郁寡欢，问她如何，却什么也不说，怕是要憋出病了……这样可不是个法子，若陛下不喜爱她，我这就回去给她找个好人家，若陛下喜爱她，便将她接进宫罢，陛下后宫三千佳丽，还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卫子夫吗？”

　　我哈哈笑道，“原来姐姐是心疼自己府上人了，这些人有姐姐，真是好福气啊。”

　　平阳公主忍俊不禁，嗔怪着，“该我问陛下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罢！子夫说，陛下虽贵为九五，却那般温柔体恤。陛下且说说，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这才恍然大悟，那天没什么非同寻常，也就说了一句‘你身子要紧，不必起来服侍’而已，哎，原来在古代获取一位女子的芳心竟能如此容易，我没答，只反问，“难道姐姐心中，朕不温柔，也不体恤？”

　　“好好好，陛下最温柔，最体恤。”

　　“姐姐放心吧，最迟七日之后，朕就将她接进宫里来。对了———”我一拍脑门，“弟弟还想要个人，姐姐千万要答应。”

　　这回她好奇道，“是谁？我府上还有谁能让陛下如此惦念？”

　　“卫青。”

　　卫氏姐弟乖巧听话，行事低调，你不见他们甚至冷落他们，他们也不会心生怨怼，本本分分地做自己该做之事。本分到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冷落卫子夫，是因要照顾陈阿娇的感受，其实除了陈阿娇和韩嫣，我几乎很少与其他人……这样那样。

　　而冷落卫青，实在是因内心的恶趣味，我想看看这位传奇一生的名将究竟能受多少摧折，他愈是柔韧，我就愈是想拉扯，后来发现他是没有上限的，太能屈，太能伸。

　　他进宫后我又问过一次，“卫青，说说你平生之志。”

　　他仍答，“卫青不过低贱骑奴，此生只求不遭欺打责骂，便是万幸。”

　　我不满意，于是冷着他。也不着急将他调到身边来，因为往后还有几十年君臣蜜月期。

　　之前时常看到丈母娘过于强横导致情侣分手的新闻，那时我是女人，所以我更多时是支持‘丈母娘’的，毕竟她维护的是女儿的利益。但如今我是男人了，心理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比如陈阿娇那蛮横骄纵一生的亲生母亲馆陶公主，就是个极爱生事之人。我，很，不喜欢。

　　卫子夫有了身孕后，馆陶公主居然派人抓住卫青想私自定罪杀死他，好在公孙敖横插一手，才免了这场灾祸。对于这件事，我记忆里有些模糊的印象，但具体是记不清的。

　　到卫子夫宫中探望时，她红着眼，一声不吭地给我倒酒、陪我用膳。她心里不好受也是应当的，她正怀着孕，宫中当差的弟弟还差点被杀，我只好柔声劝说，“子夫，别难过了，对身子不好。来，多吃些肉补补身子。”

　　她委屈地点点头，乖乖吃下我夹的肉丁，几番欲言又止终是哭了出来，“陛下，阿青他……自小就可怜，受的欺辱最多，可他……却又是最懂事的那一个，不争也不抢……不恼不怒，有了甚么好玩意儿……都让给我们这些做姐姐的……阿青他……呜呜……如今却因我险些丧命……臣妾……”

　　哎……

　　“少时一年冬季，臣妾的娘做了三张涂了油水的素饼，那味道很香，我们饿极了，兄弟姐妹个个都想吃，那时臣妾正生着病，阿青便将他的都给了臣妾……他自己就吃硬邦邦的菜梗……呜……陛下……”

　　哎…………

　　穿越到汉武帝这种彪炳千秋的帝王身上有不少省心事，至少不用担心敌人铁蹄破都城，不用担心乱臣贼子覆超纲。我只需安安静静地在这条轨迹上行走，不做什么与历史南辕北辙的糟糕事就没什么打紧。

　　望着卫子夫哭红的眼睛，我知道卫家总要迎来满门皆贵的那一天，伸手拭去她脸上泪珠，我郑重道，“……子夫，你放心。此事朕定会给你交代，往后没人能欺负你们卫家。”

　　几日后，卫子夫升为夫人，卫青升侍中、建章监，还有卫家那一众，该封赐的封赐，该赏的赏、该指婚的指婚。现在全朝野的人都知道，此次事件，陛下选择站在卫家这一边。

　　侍中是直接由君王指派的官职，换句话说，他们是皇帝的人。特别是卫青，我准许他听论朝政。从现在起，他得跟在我身边了，要几十年。

　　这次裁决着着实实打了馆陶公主的脸，也一定伤害了阿娇，但我没办法，我不能允许任何人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处置官员。尽管这位官员现在还只如‘草芥’一般。

　　我带上一套专人打制的首饰去探望阿娇，想与她缓和关系，她非但不领情，还将承物托盘打翻，丫鬟太监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地一句话都不敢说，偌大的甘泉宫只有我们二人两两站着对望。说实话，我并不生气她的气，我甚至可以理解她。

　　“陛下此时作这番是何意？！可怜臣妾？陛下为了一对低贱姐弟折辱臣妾与母亲之时，可曾想到臣妾是陛下的发妻了？你口口声声说有再多人终也是离不开我的！”她冷笑着，紧紧盯住我，毫无分毫怯意，“臣妾的脸可真疼啊！”

　　我把跪着的满地人挥退，“胆敢在宫中私自处置官员犯的是什么罪，不需要朕来提醒阿姐吧！”

　　“官员？真是笑话，一个低贱骑奴也算得上是官员？陛下分明是被卫子夫那贱人迷了心智！”

　　我一阵头疼，知道此时不能批评她口无遮拦，不然她就会笃定我向着卫子夫，只好理智道，“朕与你探讨宫规，你扯上子夫作甚？她进宫后整整一年，朕都未曾碰过她，阿姐难道不知为何？”她也似听到什么鬼话般，“未曾碰过却怀上了身孕？臣妾是不是要治她一个秽乱后宫的不贞罪？呵，可是要诛九族的。”

　　我吵不过她。

　　憋了许久同她重复着道理，“敢在宫中私自处置官员，是蔑上，是重罪死罪！她还知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江山！朕已经看在多年亲厚情谊上网开一面了！再说，卫青犯了什么错？他唯一的过错就是他的姐姐怀了身孕。”

　　“谁的江山？蔑上？如果当时没有我母———”

　　“陈阿娇！”我大声喝止她，她明显被吓了一跳，知道自己险些失言也收敛几分气焰。有的话纵使天下人知，也是不能说出口的，一旦说出口，就必定要承担重罚。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嗓音已然软下许多，“朕那日说过的话仍是算数的，阿姐累了，早些歇息吧。”

　　卫青把建章宫上下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为期门军提出诸多训练制度，除此之外他还是个温柔心细之人，有他在，连我喝的茶水都是温度最适宜的。骑射功夫更不必提，虽说少时没有受过正规的军中训练，可大抵是天赋异禀，不过一年半载就少有敌手。他的各项军事才能正逐步显露。

　　那日午膳后我未叫人通报就去了训练场，远远见他在飞驰的马上拉开长弓，一箭射中百步外的靶心。那眉眼笃定坚韧，与平素比之，就像两个人似的。

　　他发现我来了，飞身下马，毕恭毕敬跪拜行礼。

　　这一年，我们都不过二十出头。我还在内窦太后和王太后压制，不得已道光养晦，甚至还未能亲自执政，依靠丁点儿权力筹谋招贤，等着未来加大税收，等着日后养兵饲马，等着将来与匈奴开战，等着创下汉武帝平生最雄伟恢弘的功绩。

　　而这些，卫青都知道，这是我们在无数个日夜共同探讨过的浩荡愿景。阳光照在背后，照得脖颈发热，我又一次俯视地上的他，问道，“卫青，说说你此生有什么志向。”

　　他抬眼与我对望一霎，复低下头去，只是这次字句清晰，平稳有力，“陛下心之所向，便是臣平生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