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聊斋]青蛇传》紫鎏殿

16、第十六章

　　燕赤霞的骨气在饿了几顿之后，乖乖就范了。

　　心不甘情不愿的认了小青做主人，意料之中的有了安身立命之处，意想不到的是顿顿有酒有肉有参汤，小日子过得不要太美。

　　燕赤霞早知认个主人能有此等待遇，当初何必一哭二闹三上吊，搞得跟逼良为娼似的。

　　小青见燕赤霞从了自己，心下也是大喜，不仅是为了上得天宫后的打算，在人间有个道士护她周全，也是只赚不赔的，乘早做好打算，以备不时之需，事实证明，小青此举非但不是杞人忧天，更是未雨绸缪。

　　许仙在店里忙活，见大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心中疑虑，于是问道店中伙计:“今日可是什么重大的节日？”

　　“今日是四月十四，吕祖诞期，苏州本地风俗，又叫挤神仙，东家刚来苏州怕是不知晓，每当这日，苏州的男女老少都会去‘福济观’烧香拜神，有好几天热闹呢。”

　　许仙一听今日是吕纯阳祖师的诞辰，想到吕祖乃是药材的祖师，怎么说自己也是靠卖药材营生，既已知晓，于是备了香烛，起身随人潮而去。

　　行近神仙庙，早已是人山人海，跟赶集似的，摆摊子做小生意的随处可见，卖花的，卖耍货的，说书的，卖字画的，应有尽有，好不热闹，许仙边走边看，目不暇接。

　　随波逐流行至‘福济观’，看着门头果然气宇轩昂，许仙虔诚叩拜祈祷，奈何人太拥挤，也不敢多逗留，事毕，退出殿来。

　　才从月台上走下，刚一抬头，正望见东南角上搭着一座平台，因隔得有些远，看不大清楚，但见平台下黑压压围着好些人，出于好奇心里，也跟着人群前去观望。

　　等到走近一看，原来是一道长坐于台上，身穿道袍，头顶如意金冠，面前放着一张桌子，桌上陈列着笔墨纸砚和几样法器。

　　只见那道长口中念念有词，抽出一张符咒，抛向空中，喝一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道人头顶上的一小片天，瞬间乌云密布，滴下一场雷雨，众人惊叹，好一个会呼风唤雨的道士，纷纷取出银两打赏。

　　许仙也是头一次见这本事，兴奋之余掏出三文钱抛向看台。

　　那道士举目一望，见许仙头顶透着两道妖光，指向许仙，大呼:“这位公子请留步。”

　　许仙正要离去，听到身后有人呼唤，下意识回头，那道长已从看台跳至面前。

　　“道长可是唤我？” 许仙疑问。

　　“正是，公子请随我借一步说话。”

　　两人转到看台的背阴处。

　　许仙不明所以，又问:“道长唤我何事？”

　　“贫道看你头顶妖光，怕是有妖怪在你府上作祟。”

　　许仙摆摆手，笑回:“道长说笑了，哪有此事。”

　　“那公子最近可有遇到怪异之事？”

　　许仙正要反驳，心里一咯噔，似被点醒，想起盗库搜赃一事蹊跷，还有前不久王员外家的离奇遭遇。

　　道士见他不再作声，叹息道:“执迷不悟，性命不保啊。”

　　许仙一听攸关性命，哪还顾得上其他，忙问:“可有破解之法？还请道长指点迷津。”

　　道士捋了捋胡须，老神在在道:“我有灵符收镇，管教立刻降妖，但此符非同小可，须化二十两银子方可请得。”

　　许仙一听要三十两银子，心中默想，这道士莫不是江湖骗子？可转念又一想，万一真被他说中，比起性命，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于是咬咬牙一狠心，掏了三十两银子请了三道灵符。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道士画好灵符，并两用处告知许仙:“一道贴在妖魔经常出入之地，第二道公子留在身边作为护身符，第三道焚化在水里喷在妖魔身上，逼它现出原形。”

　　许仙仔细听后，牢记在心。可心里依然惴惴不安，万一妖怪现出原形，恼羞成怒，自己如何逃脱？

　　虽然道士说护身符可以保平安，出于害怕和自保的心理，又花了十两银子，跟他请了一根桃木锥防身，此物状如一根钉子，约手掌长，食指粗，刺入妖怪体内，可让妖魔定住不能动弹，虽不致命，却也能大伤元气。

　　许仙怀揣着东西一路赶回店铺，面上强装镇定，暗自盘算起来。

　　说来也是奇怪，小青自打中午开始，就觉得头昏昏沉沉，精神不济，冥冥之中似觉得将有事发生。

　　小青走到白素贞身边，轻声耳语:“姐姐，你可觉得咱们宅子有异样？”

　　白素贞毕竟是上千年的蛇妖，抵抗力较强，小青道行尚浅，自然是比不得的。

　　听小青这么一说，白素贞道:“待我算一算阴阳，看内中可有别情。”

　　不算不要紧，一算吓一跳，连叫:“不好了。”

　　小青忙问何故。

　　“官人去了神仙庙烧香，半路遇见茅山道士，那道士煽动其请得灵符回来，要把你我降服。”

　　小青听了，大怒:“许相公怎可如此愚钝？姐姐对他还不够好吗？为何听信他人之言，要将你我二人赶尽杀绝，要我看这个恩不报也罢。”

　　“小青，我此番奉命下山就是为了报恩，了却尘缘，所以任凭夫君无情无义，我也甘心受死，你快快逃难去吧，我是走不掉的，只有听天由命了。”

　　“姐姐，你法力高深，何惧一个小小茅山道士？”

　　“你有所不知，道士并不可怕，而是他画的那三张符咒，非同小可，你速速离去，官人已经起封第一道符，再晚性命便难逃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小青这点道理还是懂的，这等关键时刻自己若是丢下白素贞一人逃难去，着实不仁不义，于情于理，白素贞都对她有恩在先，小青道:“姐姐，你稍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小青跑到后院，吼道:“燕赤霞，江湖救急，速速现身。”

　　“怎么啦？大呼小叫的。”胖团子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不情不愿地应道。

　　小青将事情原委告知，问:“你可有什么法子？”

　　燕赤霞听了，自知事情紧迫，于是二话不说，蹦跶着跑进房间，从随身带着的行囊中掏出一物。

　　“让白娘子将此物含在口中，你道行太浅，不得久留，此事非儿戏，不可意气用事。”

　　小青接过一块如玉石般的白色物件，也来不及多问，急急离去，走出数步外，回头道:“那你呢？可随我离去吗？”

　　“不妨事，我且在此探一探虚实。”

　　白素贞见小青去而复返，焦急道:“你怎还未离开？不想要命了吗？”

　　小青将手中东西递出去:“姐姐，这是我从燕赤霞处求得，你将玉块含入口中，兴许能助你一臂之力，小青无能，留在此处恐是添乱，只求姐姐平安无事。”

　　说话间，耳旁听得隐隐雷声，知道天神将降，白素贞望向天空，说声：“不好了，小青快走罢！”

　　天边红光满天，如有千军万马的雷霆之势逼近，小青心中难受，忍痛拜别，急忙化一道青光，穿窗而走。

　　小青逃出姑苏城百余里外，在高山僻静处，远远瞭望，红光冲天死死压着那道白光，小青心如刀绞，担心不已。

　　虽然惜命，但此时此刻在她心里，想的却是那份姐妹情谊，与其坐立不安等待消息，还不如放手一搏，下定决心，小青顾不得自身安危，又重新飞了回去。

　　小青悄悄潜入，见白素贞被那红光之神捆绑于厅堂中央，跪伏于地，苦不堪言，你道天神是谁？就是黑虎玄坛赵天君。

　　小青看了气不过，正要出手相救，却被人拦住，低头一看，原来是燕赤霞正抱着她的裤脚。

　　“拦我作甚？”小青踢了踢腿，想要挣脱。

　　“你还反倒质问我？叫你速速离去，为何去而复返？” 燕赤霞小胳膊小腿儿齐上阵，抱一个满怀。

　　“我不能看着姐姐白白惨死。”

　　“放心吧，死不了，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此话怎讲？”

　　“还记得我给你的白玉块吗？那可是天家法宝，名为白脂回魂玉，含在口中能牢牢锁住三魂七魄，保一条小蛇妖的命，还是绰绰有余的。”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只听白素贞苦苦哀求声音传来，道:“素贞虽是蛇形所变，恪遵金母慈训，奉命报恩，完此夙愿，不敢伤害生灵，只待恩怨一清，即可回山。伏望天神垂怜宽恕，鉴我微忱。”

　　赵天君听了白娘子一番诉告，虽合情理，但碍于颜面，已经下凡，怎可无功而返，正要亮出法器降服，却见门外飞进一道黄符，乃是一张送神符咒。

　　赵天君心中掐指一算，算得此蛇妖另有结局，与其无关，既已如此，何不顺势而为，于是说道:“念你所说皆属实，本君今日姑且饶你一命，凡间非妖魔所闯之地，了却心愿，速速归山，不可贪恋红尘。”

　　白素贞心知已获大赦，感恩戴德，再次拜叩:“谢天君网开一面，白素贞铭记于心，不敢怠慢。”

　　赵天君回归天阙，霎时红光渐散，白光上升。

　　小青等了一会儿，方敢现身，走到白素贞跟前，将其扶起:“姐姐，天君已走，你快快请起吧。”

　　白素贞心胆具寒，在小青的搀扶下，起身回了寝卧，躺下后，嘱咐道:“小青，此事未完，官人还要试过了法，方能解去他的疑虑，我知你心意，一会儿官人就要进来了，你且退下，不得擅自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