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聊斋]青蛇传》紫鎏殿

15、第十五章

　　许仙这些时日，在王永昌铺子里接触的人中，不乏一些药材供应商，既然已决心开药房，自然是要打交道的，选定供货者，送去银两后，药材如期发货。

　　都是苏州城有头有脸的药材大亨， 对方看在许仙刚开业的份上，还特意多送了几车药材，美其名曰扶持后辈。

　　一切办理妥当，选定黄道吉日，悬牌开张。

　　街坊领居皆数前来捧场，门前锣鼓喧嚣，好不热闹。

　　燕赤霞在床上已经躺了半个多月，除了还有微弱的心跳，简直跟死人无异，小青也尝试着运法为其疗伤，奈何功效微乎其微，若是其他凡人早就已经治愈，可用在他身上，注入的法力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今日，小青跟平常一样，用人参炖了汤药给他喂食，希望这滋补的药材能吊住燕赤霞的一口气。

　　刚一进门，就发现原本躺在床上的人，仅剩下一袭空空的旧衣裳，躯体不见了？

　　小青放下汤药，发现他的法器还有物什都一应俱全放在角落里，如此想来，不应该是不辞而别，难不成魂飞魄散连同躯壳也一并消失了？

　　正想的出神，忽然察觉燕赤霞的衣服里似有东西蠕动，小青走近，掀开衣物一看，一个手掌般大小，光溜着身子的小娃娃害羞的缩在衣服里。

　　“姑娘，非礼勿视。”小家伙奶声奶气道。

　　小青噗嗤一声笑出声，不敢置信道:“你是燕道长？”

　　“咳咳…正是在下，让姑娘见笑了。”燕赤霞边说，边使劲捂住胸口的衣物，脸颊羞愧通红。

　　小青强忍住笑意:“以后叫我小青便是，不必姑娘长，姑娘短的。”

　　“小…小青…姑娘。”

　　小青见他现在的模样，小巧可人，扭扭捏捏的样子，着实可爱的紧，忍不住逗趣:“既不愿意直呼我名字，那就叫我青姐姐如何？”

　　燕赤霞何尝被女流如此调戏过，脸刷的一下，更红了，似恼非恼:“小青，休得无礼。”

　　小青止住笑意，言归正传，问:“燕道长怎会变得如此模样？”

　　“我本体是太上老君栽培的一株人参果，后幻化成人型做了入室弟子，奈何犯错被贬下凡间历练修行，现心魔已除，得而重生，幸得姑娘这一个多月来悉心照料，不然我怕是熬不过此劫。”

　　“此言差矣，我可没那么好心救你，无非就是积攒功德，往后助我飞升仙列罢了。”

　　“不管你出于何目的，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小青看着燕赤霞跟个圆白萝卜似的模样，笑问:“你不会以后都这样了吧？”

　　“不会的，我会慢慢长大成人，青姑娘放心。”燕赤霞划拉着小手臂，憨态可掬的样子着实让人爱不释手。

　　小青运用法术变了一件小衣裳套在燕赤霞白胖浑圆的身体上，看着得体的小衣裳下包裹的小人精，忍不住戳了戳他的小肚皮，问:“何时才能长大？”

　　“啊这…这…我也不太清楚，可能三年五载，也可能十年二十载吧？”燕赤霞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还能重生，着实没有经验，支撑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也没关系，凡间我罩你，等咱去了天宫，你可得照拂我一二。”小青心里偷乐，既然燕赤霞的师父是太上老君，那以后到了天宫，她的靠山也就间接是太上老君，到时看谁敢欺负自己。

　　“尔等蛇妖要想位列仙班谈何容易？想当年大圣爷护送唐僧西天取经，还遭受九九八十一难呢。”

　　“话虽如此，生儿为妖并非我意，既已如此，何不尝试逆天改命，再说我姐姐白素贞也是到过天庭的，受到西池金慈圣母点播下凡报恩，我若跟着一起积攒功德，未尝不能如愿。”

　　燕赤霞听着，有些道理，抬起胖嘟嘟的小肉手:“罢了罢了，天地万物仙缘各异，你也莫较真。”

　　待他喝了人参又继续呼呼大睡后，小青端着汤药碗刚出房门，就听的前堂吵吵闹闹。

　　“姐姐，这是怎的了？” 小青掀开布帘，走到白素贞身旁轻轻问道。

　　白素贞打开药包，尽是霉烂不堪，蛀虫咬坏的药材:“邻里街坊纷纷说吃下非但没有效果，反添重病，所以要来退还。”

　　“这药材不是刚进的货，怎会如此不堪？”小青气愤道。

　　“官人还是太年轻了，哪知这世上人心险恶，怕是被人欺骗了也不自知。”白素贞袖中把阴阳一算，原本愁眉不展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算了一卦，不久后苏州将迎来一场瘟疫，到时候这批走性药料会派上用场。”

　　“姐姐，走性药怎可医治百姓？”

　　“那走性的药偏是无价的珍品，能医腹痛的最好良方，到时我再施法，保准点石成金，药到病除。”

　　话说许仙把药细看，果然霉烂虫蛀，只好退还钱文。十有八九，心中暗暗叫苦，不成想刚开张却遇上这等晦气的事情。

　　白素贞走到许仙身边，宽慰道:“官人不必忧愁，即便这些霉烂的药材不销我处，也是会销往别处的，咱们也算做了件好事，不是吗？”

　　“娘子，话虽如此，难不成要把这二三百斤的走性药扔了难不成？那白花花的银子岂不是答了水漂？”

　　“无妨，官人若是信我，将此药多多准备，将药材称准三钱用纸包好，包面上写明:天泉水一盏，老姜两片，包得越多越好。”

　　许仙一一领命，心里总有些不信，但想到店铺是娘子提供的，银子是她出的，自己什么都没有，也不好违背。

　　果然不出三日，苏州城内瘟疫肆虐，只要是喝过城内井水或者附近河水之人，皆出现肚子绞痛的症状，一时间大街小巷哀声哉道，百姓叫苦连天。

　　白素贞吩咐许仙命人写了招子，大致内容是:专诸巷中的保安堂药房，发兑肚腹痛的药，每副药三文钱，煎汤服下，立见效果。

　　此药一出，果然药到病除，一时间保安堂的名号响彻苏州城内，许仙不仅将坏药销出，财源广进，还名声传遍四方，可谓名利双收，风头无二。

　　说来也奇怪，旁的药房照样子如法炮制，效果却是一般，唯独保安堂的药，真可媲美神丹妙药，这其中自然少不得白素贞的功劳。

　　许仙见这些走性药料如此畅销，又命伙计包了不少，只因此药供不应求，价钱从三文钱涨到六文钱，‘保安堂’名播姑苏，许仙也得了一个‘许半仙’的称号，人逢喜事精神爽，许仙自然精神抖擞，自觉扬眉吐气。

　　终于，瘟疫持续到第六天，已基本控制，官府查明原因，是水源出了问题，近期猎户多屠戮，导致上游水被惨死猛兽尸体污染，从而殃及百姓，上天既有好生之德，官府随即颁布为期一个月禁猎公告。

　　燕赤霞挺着圆鼓鼓的肚皮，躺在树杈上悠哉悠哉地啃着大鸡腿，见小青走过来，嘴巴中的鸡骨头‘噗嗤’朝她吐了出去。

　　小青身手敏捷，一个转身，两指接住，顺手又朝他飞了出去。

　　燕赤霞被打个正着，‘哎呦’一声，跌落在地，自打被打回原形，不仅身体变得娇小可人（巴掌大小），连法术都微弱到等同没有。

　　“小青，你太不厚道了，怎可忍心欺辱我？”

　　“谁让你先偷袭我的，自不量力，自讨苦吃，话说我这一念之差将你救下，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到底何时离开？”

　　“许大官人不是刚赚了笔大财，留我一个小小人在‘保安堂’，有何负担不起？”燕赤霞一个咕噜翻身席地而坐，双手环胸。

　　“话虽如此，可你一个道士，我二妖救你已是仁至义尽，总还不能管你生老病死吧。”

　　“那你之前说的在凡间照拂我，可还算数？”燕赤霞嘟哝着嘴，一脸不悦地质问道。

　　小青眼睛滴溜溜转，很是为难道:“当日，你既已说我成仙难，想来也是，都这么容易，那天底下哪儿还有愿意当妖的，哎～既然我无缘去天宫，我又何必让你欠我这份人情呢？燕道长，你说可是这个道理？”

　　“小青姑娘，你说你把我养的白白胖胖的，眼下又赶我走，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我这还没迈出大门呢，那巷子里的大花猫就得把我一口吞了，造孽啊，真的造孽啊。”

　　“那可由不得我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只当听天由命了。”小青扔下一些盘缠和几件小衣裳:“喏，东西都给你准备齐全了，即刻便动身吧。”

　　“不…不是…青姑娘。”燕赤霞迈着小短腿，一双如莲藕般胖胖的手臂，一把抱住小青裤脚:“要不，咱再商量商量？”

　　“没得商量，此决定也是姐姐的意思。”

　　燕赤霞干脆一屁股坐到小青脚上，吹须瞪眼，无奈问:“说吧，你们到底想怎样？”

　　小青掩嘴偷笑，佯装镇定:“哦，也没什么，你要是以后愿意当我的小跟班，或许看在主仆情分上，收留你也不是不可。”

　　燕赤霞听后，身形一闪，一个小肉团子跳到小青面前，挥舞着手臂，白胖的脸蛋气的通红:“认一个蛇妖做主人？我燕赤霞的颜面何存？我师傅太上老君的颜面何存？不可！万万使不得！”

　　“激动个什么劲？只道是人间的一场善缘罢了。”小青忽悠道。

　　燕赤霞气鼓鼓，双手叉腰，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也，你死了这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