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聊斋]青蛇传》紫鎏殿

12、第十二章

　　离开前，王大娘再三叮嘱道:“我儿，这酒烈的狠而且后劲极强，凭你的酒量使不得，千万别嘴馋。”说完又塞给他几两银子，让买些鸡鸭鱼肉的下酒菜，可别怠慢了救命恩人。

　　王勤都一一答应下。

　　被撵出去的人，也不好再开口让王员外收留，王大娘知道儿子平安就放心了，往后的生计也只能靠他自己了。

　　从厨房出来，原路返回，钻出狗洞，正要离开时，隐隐听见一墙之隔的院落中，有嬉闹的声音，王勤驻足侧听，原是王芷柔的说话声。

　　王勤经历生死，心中除了父母，其实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今日巧遇，思念之情溢于言表，于是也顾不得墙高腿不便，硬是牟足了劲，借力一旁的树枝，攀附上围墙，只为解一时的相思之苦。

　　王芷柔正坐在亭子中做着针线活，恬静又专注，旁边是一棵桂花树，这个季节，丹桂飘香，满室芬芳，她仿佛就如那天宫中的嫦娥，美得不可方物，似月光般皎洁美好。

　　如果能一直定格在这样的画面，王勤是痴醉的，然而下一刻，一道修长的身影从王员外的书房中走了出来，王芷柔欣喜的放下针线活，走向许仙，从衣袖中掏出一个香囊，递了出去。

　　眉来眼去，郎情妾意，着实扎心。王勤握紧拳头，更加坚定了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

　　出了王员外的府邸，王勤来到苏州城最有名的酒楼订了几样美味菜肴，用油纸包着，提着香喷喷的酒肉饭菜，心里已经开始打起如意小算盘。

　　回到破旧的茅草屋内，王勤看天色尚早，简单整理打扫一番后，将买好的菜肴悉数摆放好，开坛轻轻嗅了嗅，酒香扑鼻，酒不醉人人自醉，果然是难得的好酒。

　　王大娘的爹爹是开酒坊的，她自小耳濡目染，自然酿得一手好酒，这门手艺也让她在王员外家的厨娘中颇为吃香，王勤盖上坛子，那股子酒劲儿仍在鼻腔中横冲直撞，心中大喜，嘴角微微上扬。

　　燕赤霞回到住处，刚进门，被眼前满满一桌子的菜肴给惊呆了。菜香扑鼻而来，尤其还有他最爱的烧鸡，忙活一天，饥肠辘辘的他哪能经得起这样的诱惑。

　　王勤看人回来了，提出酒坛，拔开酒盖，一股浓烈的酒香直冲燕赤霞脑门，对于一个酒鬼而言，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有说服力，口中分泌出的口水已经说明了一切。

　　燕赤霞将肩上的行囊随意甩到一边，大步走到饭桌旁，拽下一个烧鸡腿啃起来，味蕾瞬间被征服，肥而不腻，满口流油，配上美酒，一口下肚，沁人心脾，唇齿留香，美酒烧鸡，人间绝配。

　　王勤在一旁殷勤的斟酒夹菜，两人天南地北，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已经酒过半坛，王勤不得不佩服他的酒量，这么烈的酒，竟然还没喝醉，正思讨着该如何是好，突然‘噗通’一声，燕赤霞下一秒醉倒呼呼大睡。

　　“恩人？恩人？”王勤试探着推了推倒在地上的人，见没有反应，连拖带拽将其扶至床榻之上，彼时燕赤霞早已鼾声震天。

　　既然道长不愿意收他为徒，那就自学成才未尝不可。

　　王勤打开燕赤霞随身携带的布袋，打开一看，还果真被他发现了几本颇有价值的书籍，随手翻开一本，竟是召唤亡灵的秘诀。

　　按照此书记载，在十五的月圆之夜，召唤者用自己的血画出符咒，然后默念咒语，将其焚烧，跟着书上比划手诀，即可召唤亡灵为己所用。

　　王勤算了下日子，今日就是十五，真是择日不如撞日，随即将书本上的内容找了笔墨纸砚记载下来藏于袖中，然后物归原主。天色渐渐黑下来，准备了些必需品，乘着燕赤霞还酒醉不醒，开始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然而，求成心切的他却忽略了刚刚书本下的一行蝇头小字。

　　当天深夜，王勤寻得一处僻静之地，按照抄写的内容，面朝北方，见北斗七星若隐若现，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东西，进行接下来的仪式。

　　待到最后一步手诀完成，王勤抬头望向天空，北斗七星位置变换，明亮的淡蓝色星星成了血红色，突然山中狂风大作，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一阵悠扬而诡异的声音，如哭似泣般从空谷中传出，王勤哪里经历过这些，吓得不轻，连忙躲到一棵大树后面，静观其变。

　　正纳闷为什么召唤的亡灵还未如约而至，忽感肩膀一沉，王勤心下大骇，两腿直打哆嗦，缓缓转过头去，只见一披头散发，眼睛发红，面色铁青的鬼怪正盯着他。

　　王勤吓得一屁股跌坐于地，呼吸急促，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眼见为实，当场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磕磕绊绊，结结巴巴问道:“你……你就我……我召唤而来的？”

　　“你召唤我，所谓何事？”

　　王勤连忙叩拜于地:“鬼神大人在上，小生有一事相求，希望能得偿所愿。”随后娓娓道来。

　　恶灵听了王勤的诉求之后，嗤之以鼻，凡人到底是人，终究是免不了俗，他被关了上百年了，无时无刻都想着再重见天日，此等大好机会，怎会放过？

　　“你既与我缔结契约，我自然会助你一臂之力，此事不难，只是现下我这虚幻的身形急要一个□□寄存，不然待到天空破晓之时，便会魂飞魄散。”

　　王勤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肉身，于是拍了拍胸脯，自告奋勇道:“不知我的可否借鬼神大人一用？”

　　“不可，男人阳气旺盛，使不得。”

　　王勤一听，更是心急如焚，这大晚上的去哪儿找女子的肉身啊。

　　恶灵见状，提议道:“你既想要王家姑娘与那许仙断了来往，不如就将我的魂魄暂寄存于王芷柔体内，待我将那小子驱逐出门，届时我已大功告成，再离开也不迟，你意下如何？”

　　王勤听了，想来也算是个好法子，于是问:“不知如何操作？”

　　“取得王姑娘的任一物件，即可。”恶灵循循善诱道。

　　略思索片刻，王勤从胸口衣襟里掏出一枚木质簪子，看着这枚半旧不新的发簪，思绪也跟着飘远。

　　两人小时候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一次嬉戏玩耍时，王芷柔荡秋千不小心跌落，将头上的木簪子折断，好在人没有大碍，簪子既已断，就被随手扔掉了。

　　王勤看到，捡了回来，花了整整一晚上的时间，眼睛都熬红了，终于用银饰镶嵌使其恢复原状，本想归还于王芷柔，却在第二天看到她头上的新簪子时，决定自己留了下来。

　　看着手中伴随自己多年的小物件，王勤指腹轻轻摩挲，想到心爱的姑娘对自己的误会，想到许仙的横刀夺爱，心中的怨恨化作一腔热血，夹杂了厌恶，羞愤还有不甘心。

　　冲动是魔鬼，冲动同样为魔鬼提供了可乘之机，王勤这个愣头青，殊不知正一步步步入恶灵设下的圈套。

　　得到发簪的恶灵心中大喜，口中默念口诀，虚幻身形一闪，呼啦一声，化作一缕轻烟，注入到木簪子中，嗖的一声朝着王员外府邸飞了出去。

　　王勤虽然心中忐忑，也不好大半夜的追到王家宅院，只能耐下性子等到天亮再做计较。

　　回到茅草屋，见燕道长睡得正香，王勤回到自己床铺躺下，心中装着事儿，辗转反侧睡不着，半睡半醒的状态，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梦，突然一张铁青色长着獠牙的脸出现在视线内，吓得他猛然惊醒，身上的内里衣裳已被汗水浸透，抬头看向窗外，天已蒙蒙亮。

　　 不知道为什么，自打起床后，王勤整个人状态都不太好，魂不守舍，老感觉心里不踏实。

　　走到隔壁床看了眼燕道长，依然睡得很沉，看来这酒的后劲真不是吹的。

　　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早早出门了，心中惦记着昨晚的事情，不知道召唤的鬼神大人，是否已经附身芷柔妹妹身体内。

　　刚走到王员外家的大门外，就看到很多人围在门前，门庭若市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客围得水泄不通。

　　“出什么事儿了？”王勤好奇的拉过一位看热闹的大叔询问道。

　　“哎～真是伤风败俗啊，王员外的千金还未出阁，竟然跟账房先生厮混到一块儿，啧啧啧，简直不知廉耻，有违妇道。”

　　王勤听了脑袋嗡的一声，半晌没反应过来。

　　不一会儿，就见许仙被五花大绑押了出来，浑身是血，蓬头垢面，口里一声声喊着:“冤枉啊大人，我是被冤枉的，一觉醒来不知怎的就在小姐卧房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时王永昌走了出来，对差役耳语几句，随即许仙口中被强行塞了块布团，押解大牢，等候审讯。

　　王永昌一脸愁容，想他一世英名，竟毁于一旦，引狼入室，何其哀哉！恨不得将那许仙千刀万剐，而想到自己那不知恬耻的女儿，真想一棍子打死算了，无奈地恨恨摇了摇头，吩咐家仆关上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