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袖手（兄弟）》东边日出西边雨

3、穆默回

　　“你为什么不去死呢？”去凉州的船舱中碧儿幽幽的问。这话说的大不敬，论罪当诛。只是碧儿好像就是想让人杀了她一般，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很清却无神，仿佛是看着燕青城仿佛又是再看船舱外。
　　“碧儿，我虽小，但我不是傻瓜。”燕青城一改平时带点奶音的声音，很平静的告诉她。“我央父皇查了你娘的事情……”碧儿全身震了一下。“碧儿姐姐你是个聪明人，你该知道想让一个人找不到另外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
　　“最好的方法就是杀了那个被找的人。”碧儿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但是我总是抱那么点希望，只要我好好替他们做事他们就会放过我娘。人家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李岩天纵然不喜欢娘，好歹……好歹……”
　　燕青城觉得有些好笑，他要是没想错李岩天那家伙连自己亲外孙都下得了手，更何况是一个只有过露水姻缘的女人。“你的娘我已经央人好生葬了，我很抱歉。”顿了顿。“碧儿，我和你都一样的，我不会让李家好过。他们害死的不止你的娘亲，还有我的。”说实在的燕青城对那个生下自己的女人没什么感觉，莫说他是一缕忘记过去的幽魂，就算是正常的孩子对于从没见过的人恐怕也难有太大感觉，即使那是他的生母。
　　“殿……王爷愿意用一个曾经想杀他的人？”
　　“我知道并非你本意，要不然那天半晚也不会陪着我赏荷。”燕青城一直没有用本王自称，就像是他还是那个会对她撒娇的孩子。
　　“原来，那天王爷是在试探奴婢。因为奴婢没有像平时一样催着您回去是吗？”
　　“碧儿，我很抱歉，但是我不想就这么死了。”
　　“王爷不要在称呼奴婢碧儿了，奴婢本姓雷双名月惜。”雷月惜向燕青城鞠躬继续道：“擅长医毒和易容。”说完扯下了一直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单看五官是一张很美的脸，可惜长期在不见天日的情况下带着那么一份病态的苍白，加上人皮面具不透气皮肤上起了红色的小点点。这些还不足以造成遗憾，遗憾的是雷月惜的右半脸布满了可怖的伤痕，伤痕交错像一条条纠缠在一起的蚯蚓。
　　“你若擅长医毒，这伤痕对你而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至少不会这样吧？”燕青城问道。
　　“王爷莫不是怕了？何况王爷那么聪明，岂会不知其中缘由？”经过这些事雷月惜难以再把他当做那个天真无知的幼子。虽说自己母亲的事情与他并无直接关系，虽说她也是带着目的接近他；但是仍怨恨他对自己的欺骗。毕竟，她是真将他当做弟弟。
　　“……”燕青城没有说话，他虽不记得从前但他想自己从前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是猜雷月惜的母亲已经死了，也猜到了雷月惜对李家心怀怨恨；但是如果李家没有杀她的母亲，他也许不会管那个女人死活，但是雷月惜他绝对不会留，隐患早些出去的好。“月惜姐姐，你照顾我的时候是真的，我看得出来，我一直很感谢你……”顿了一下，“雷月惜，你可愿效忠本王？”
　　“誓死效忠。”只要能让李家万劫不复！！

　　穆默回站在船头，似是在欣赏沿路的风景，对皇帝的安排似乎没有任何意见与不忿。穆默回是燕青国目前最年轻的文状元，还不及弱冠的他荣登大殿，是天子钦点的状元郎，按说应该是从此飞黄腾达官运亨通，可惜……他出生市井，与李家毫无关系也不会学人巴结奉承。现在他的身份看似风光，最年轻的亲王的先生。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明褒暗扁。贤亲王叫的好听，其实等于间接地划出储君之列；封地又是隔那么荒凉的地方，国家边界，走最快的水路都要八天左右；当这么一个亲王的先生能捞到什么好处？
　　但穆默回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很平静的接受这份看似荣光无限的圣旨，对那个半个祸首也温文有礼，简直不像一个才十四岁的孩子。
　　“先生可是喜欢？”燕青城笑嘻嘻的道。
　　“啊！王爷！。”穆默回一见燕青城连忙行礼，虽是规规矩矩的可是却让人很不舒服，带了一种读书人特有的酸腐感，一下子便给他已经成型的清俊容貌大打折扣。
　　燕青城微有不快，他并不喜欢这类型的人。起初见穆默回他很是有好感，那人身上带着一种温润之风很是让人喜欢，加上样貌俊美却不张扬；仿若宝珠蒙纱华光内敛。但是穆默回一说话那种感觉就被破坏了，满口的之乎者也，甚至带了点那种愚忠，实在让燕青城再难喜欢起来，本来的好感也便做了厌恶。燕青城实在没办法明白为什么燕归原要给自己找这么一个先生，为什么要钦点这么一个状元，难道是为了降低李岩天的警惕心？那样直接随了李岩天的心意岂不更好？
　　虽有些不快但燕青城面上还是表现的合乎他这个年龄孩子的表现，拉了拉穆默回的手，感觉对方惶恐的挣开就没再拉上去，而是嘟着嘴委屈的看着他道：“先生莫不是嫌弃青城？”
　　“不敢，不敢！”穆默回连忙摆手。
　　“那就好，以后还要请先生多多教导。我是来看看先生可是差了什么东西，若是有需要的你可以找碧儿姐姐。”说着，拉出站在自己身后已经带上面具的雷月惜。雷月惜向穆默回俯身问了声安，穆默回急忙还礼，嘴里还念叨：“臣怎敢劳烦王爷，惶恐惶恐。”
　　燕青城微微一笑，拉着雷月惜会船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