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铩羽水墨录》海东升

7、（五）风陵渡江，纵迎悲欢

　　（五）风陵渡江，纵迎悲欢
　　“岁崖，我可能得离开一下。”客栈里，接到书信的青霜忧心忡忡地说。
　　“去呗。我在这儿等你不就行了。”岁崖心里还想着荧惑的事儿，有点儿漫不经心。
　　“嗯，等我回来。”

　　天宫。
　　“哟，青霜回来了，交给你的任务，怎么样了啊？”青霜的几位叔叔一脸鄙夷。唯有小叔叔枕秋一言不发。
　　也知道他们没什么好心，青霜没有搭他们的茬儿，“回禀父皇母后，妖王，我已找到，现已近身，等待时机。”青霜恭恭敬敬地向着王位的方向行礼。
　　“青霜，历代的太子都得去经历十殿阎罗的劫数，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啊？”一位叔叔在旁边找茬。
　　“皇上不急太监急。”青霜小声嘟囔。但是，一个在十殿阎罗处借刀杀人的想法却暗自滋生上来，犹如带有触手的藤蔓，缠上了青霜的心房。

　　客栈。
　　青霜心事重重地推开门，房间里传出幽蓝的光芒，岁崖微阖双目，在榻上打坐修炼，起伏呼吸，甚是沉静。三千青丝散落着，赤红的衣衫随着浮光舞动，一波一波，是世间最温柔的波纹，“回来了？”
　　“嗯，我......”青霜有些支支吾吾，“我得去十殿阎罗那里历练……你跟我去吗？”
　　“十殿阎罗？”岁崖有些好笑的睁开眼，“去啊，当然要去。”我要不去，你小子就有可能回不来了。
　　“阎罗殿在风陵。”岁崖说。
　　“我知道。”青霜答。
　　“十殿阎罗他们不是坏人。”岁崖说。
　　“我知道。”青霜答。
　　“在十殿阎罗那里历劫挺难的。”岁崖说。
　　“我知道。”青霜答。
　　“......行吧。”岁崖无奈。

　　风陵渡口。
　　江色漆黑深沉，深不见底，幽怨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咆哮着放肆地从江底传来，听得让人发慌。岸边的黄泉花开得无边无际，如来自地狱的手，苦苦哀求，苦苦祈祷。
　　“水里的......是什么？”青霜有些胆怯地从船边望下去。
　　“已亡之人不愿转生的执念。包括十殿阎罗中的大部分人也是，他们，”岁崖顿了顿，把手背到身后，捏了一个诀，传送了消息，然后露出一丝玩味的笑，“他们可都是有故事的人呢。”

　　十殿阎罗角宿殿。
　　如果说一进风陵给人荒凉与恐怖的感觉，那角宿殿则完全不似其外之景。整座角宿殿其实就是一座深宅大院，暗朱的外墙低调而内敛，墙上已有少许墙皮剥落，写满岁月的痕迹，但如果仔细看看，可以看出有人在修复这些印记。灰瓦与石板路安静无言。简单的房梁雕花和门口的楹联透着书卷气。
　　这里的天气也与风陵不同，风陵的天总是阴沉着的，而这里的主人却不惜耗费修为建造和维持着结界，让角宿殿四季如春，院里的桃花朵朵盛开，一直一直，维持着原有的模样。
　　可能，这里，千百年前就是如此光景吧……这里的主人又在等谁呢……
　　院里很静，青霜和岁崖扣了扣门，不一会儿，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来开门。这人眉眼中尽是书生意气与温和，身着学子的青衿，无一点纹饰，衣服上还有些许褪色和缝补。他以布带束发，手中执着一卷文书，似是刚从书房里赶过来。
　　角宿殿殿主，掌青龙角宿者，聂芜安。
　　“请进。”聂芜安微微欠身，又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岁崖，岁崖也对上了他的眼神，轻轻一笑。
　　“二位不要拘谨，”聂芜安温温和和的声音响起，“来前厅坐。”
　　岁崖和青霜到前厅坐下，书香门第，前厅挂的便是孔子像，画上的孔子用柔和的眼神注视着世间的一切，嘴角带笑。黑漆木桌椅，虽不奢华，倒也大气。整个前厅，零什物件也有摆放，可都是不染尘埃，清洁干净。
　　“这房子里就我一人。”聂芜安像是知道青霜此行的目的，看着稍稍有些紧张的青霜，芜安出声安慰道，他端起泡好的四杯茶，片刻失神，像是知道有人要来似的，这茶早就备好了，水温正好。这里明明是座阎罗殿，他却偏偏要说成是房子，大概是习惯了吧。芜安心里自嘲。
　　“前辈，”青霜开口，“您的考验是什么？”
　　“呵呵，”芜安笑了笑，“年轻人，沉不住气。”虽然从表面上看芜安和青霜在年岁上应该相差无几，但芜安的话里却尽是沧桑，是历经了沧海桑田变换后的沉淀，“你们，先听我讲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