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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三)繁浮尘世,绣女烈节 ...

  •   (三)繁浮尘世,绣女烈节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有的情,生生世世,至死不渝,因为爱地那么坚定。--------海东升
      今日的繁灯楼热闹非凡,彩色的旗幡随风舞动,有很多穿着讲究的佣人在前前后后地忙碌,当朝尚书大人家里的女儿要在这里抛绣球招亲。
      “云儿,时辰到了,该开始了。”旁边的吉人老妈妈催促着。
      “再等等。”一身红衣的姜云清吐出几个字,其实,她的心中远没有这么平淡,她只是不想让旁人看出罢了,她的心里,等得发急。
      她在等她的文生。
      拖一会儿,再拖一会儿。姜小姐的脸上的表情已经开始僵硬。
      一个时辰过去了,又一个时辰过去了,楼下的人已是摩肩接踵,把繁灯楼下围了个水泄不通。
      可是,她的文生没有来。
      没等来文生,等来了吏部尚书的爹爹。
      “云儿,怎地还没有好消息传到府中去啊?”
      姜云清知道父亲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未有答言。
      姜老爷哼了一声,没什么好气地说:“我劝你别再等张家那个小子,张家没落,他不过就是个丧家之犬,有什么用啊?!我想干什么,你知道,我也不瞒你,这你要是这真的嫁给了张家那个小子,你啊,也一样保不住他。你自己掂量着办!”姜老爷勾起一个略带讽嘲意味的笑容,“还有啊,我可跟你说,张家那小子,哼,也是来不了的。”说完,姜老爷衣袖一拂,转身离开。
      这正是姜云清所怕的。
      岁崖和青霜从楼下经过,人群把路口堵得毫无立足之地,两人一脸无奈地说着借过,一边从人群里艰难缓慢地穿行。
      这时,人群一阵骚乱,一只红色的绣球被抛了下来,人群拥挤着,喧闹着,争抢着,红色的绣球顽皮地在人群里跳来跳去,然后直冲冲地向岁崖的脑袋砸来。
      命中。
      岁崖眯着眼,挑着眉,愣愣地盯着青霜,在周围人纷纷扰扰的议论声中......思考狐生。

      尚书府。
      “好好好,贵婿。”尚书大人拍着手,笑得一脸花开的样子。其实他心里倒是无所谓,无论砸到了谁,反正这人也会被他收买。
      岁崖无奈,心说:我啥时候答应你了,这人怎么那么自来熟呢。
      “尚书大人,这是个误会,在下也无心......”岁崖尴尬地开口。
      “欸,被小女的绣球砸中了,那你就是小女的天选之子,何须推脱啊?让你成为我尚书府的贵婿,许你荣华富贵,有何不妥啊?”尚书大人几句给他怼了回去。
      岁崖无语,低头和青霜交换了一下眼神,向青霜求救,“那我们就谢谢大人的好意了。只不过我们赶路至此,舟车劳顿,不免疲惫,还望大人能先让我们休息一阵,再做商议。您看这样可好?”青霜开口给岁崖解围。
      “罢了罢了,环儿,翠儿,你们先把二位带到客房安顿一下吧。”尚书十分不情愿地说出一句。
      待到两人离开,姜老爷望着门厅他俩刚才站立过的地方轻哼了一下,从牙缝里恶狠狠地吐出一句,“走着瞧。”

      客房。
      一个单独的小院,海棠花开得寂静,满树的粉蝶飞舞着,随风摇曳着,似乎在诉述着佳人的一袭清梦,让人迷醉,不愿醒来。
      岁崖和青霜坐在石桌旁。“咋办捏,救命啊。这不会也是历劫中的一环吧,历个劫还得娶个媳妇啊?!”岁崖哀嚎着,楚楚可怜地望向青霜。
      青霜看着他这个倒霉的熊样儿,愣是硬生生地把想要嘲笑他的心思压了下去。呵呵,今天天气真好,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当然,是岁崖单方面的。
      “吱呀”一声,小院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丫鬟服饰的女孩走了进来。虽说穿着丫鬟的服饰,但这个女孩的一举一动,一步一行却不像个丫鬟,况且还戴着面纱。
      “姜小姐。”青霜先行礼开口。
      “姜小姐,姜小姐姐,您大恩大德,放过我呗。”听到青霜说话,岁崖才反应过来......额,一把鼻涕一把泪。
      青霜嘴角抽搐地看着岁崖,心说:大哥,您在破庙里的那个端庄劲儿是装给狗看呢。
      也是,青霜丝毫没感觉到直接把自己骂了进去。
      “刚才一直看到两位公子在这儿看海棠花,一直未敢打扰,两位公子也是惜花之人。不知哪位是被我无意砸中那位?”
      “我我我我我我。”岁崖把爪子举得老高。
      姜云清后退一步,突然跪下行了个大礼。“小女子无心之失,万望公子恕罪。”说完,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我父亲要杀你们,你们快走。”
      “为什么?他不是要给你娶亲吗?”岁崖扶起姜小姐。
      “嗯。”青霜递给他一份文书,是城北张贴的告示:今倡理学,习纲常,凡家有烈女者,加官进爵。
      “就因为这个,父亲想让我随便嫁给一名男子,再暗中派人把他杀了,让我守寡,以成全他教女有方的美名,好让他加官进爵。”姜云清说地无奈。
      “但小姐心里应该是有人了吧?”青霜问道。
      岁崖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大哥,你能不能委婉点儿,唉,直男癌晚期。
      “是,”姜云清挂着泪珠的脸颊上泛起几点桃红,“是张家的公子,张文生。张家原来也是大族,我们打小认识,青梅竹马的。那个时候也自是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一开始爹爹还是愿意的,觉得门当户对也好,两家交往地也好,可是后来,”姜云清微微叹息,“可是后来张家得罪了人,没落了,我,我和文生也只得秘密往来。罢了,反正我横竖都是这样,两位公子快走吧。”
      “不。”青霜突然开口。
      岁崖抽了抽鼻子,在心里开始扎小人儿。
      “姜小姐,如果在下有个方法,能让你和张公子在一起,但是你要离开这里,可能以后你再也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和前呼后拥的佣人,你能接受吗?”
      “能。”姜云清不假思索地点头,眼里满是坚定。
      “娶亲当日,请小姐和岁崖先行上轿,待到行队行至观音庙,会有一段让您在轿中烧香礼佛的时间,那时看管的人应该不多,我和小姐进行交换,届时还望小姐提前让张公子在观音庙接应。”
      “真的可以吗?谢谢两位公子。”姜云清大喜过望。
      “可以啊,对婚礼这一套流程挺熟啊。”岁崖拍着青霜的肩膀调侃道。
      “去你的。”青霜吐出一句。虽是戏言,但在那一瞬间,岁崖看到了青霜眼底的寞落,挺不好意思地闭上了嘴。
      “那就请小姐好好准备。”
      “好。”

      是夜,夜风微凉,青霜黄昏时便出去了,留下岁崖一个人在独院里......瑟瑟发抖。
      门“咣”地一下被撞开,青霜跌跌撞撞地进来,还没等岁崖反应过来,便一下扑进了他怀里。
      一身酒气。
      岁崖实在是不懂,那些所谓“酱香浓郁”“酒香袭人”一类的词是怎么造出来的,在他看来,酒是一种很冲很难闻的东西。
      青霜的眼睛通红通红的,就那么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盯得他有些发慌。岁崖不由地皱起眉头。
      突然,青霜的手探向了自己的腰封,三下五除二地光速解开,又极其焦躁地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眼见着身上的衣衫已去了大半,岁崖急忙出手阻止,“你干嘛?”
      知道这家伙可能酒量不行,但不至于酒后乱性吧。
      “脱,让我脱,我要......”青霜口齿不清地喃喃道。
      嗯?岁崖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个极负侵略性的笑容。“哎,我说,咱俩这,太快了吧,我怎么一个温柔可人的小男孩儿......”
      青霜抬起头认真地看向他:“......你只说对了最后一个形容词。”
      岁崖心里又开始扎小人儿。
      唉,好吧好吧,只能舍腰陪君子了。
      岁崖慢条斯理地开始解自己的腰封。
      不着急,好饭不怕晚。岁崖如此想着。
      忽然,他的手被青霜按住,“我要,我要......”
      “我知道,别着急嘛。”岁崖像哄小孩儿似的哄着他。
      “我要......洗澡。”
      岁崖灿烂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把问候青霜家祖宗十八代的话压了下去。
      原来,好饭真的怕晚。
      原来,到了嘴边的鸭子真的能飞了。
      岁崖一脸迷之微笑的给青霜摆弄好洗澡水,如果非要形容一下的话,此时的岁崖笑得像庙前的石狮子。突然他感觉颈后寒风阵阵,青霜猛地一伸手把他按进了水里,然后,岁崖十分畅快地喝了几口......洗澡水。
      “哎哎哎,你干嘛?我守身如玉,洁身自好啊啊啊!”
      “我姐姐,”青霜站在岁崖面前,脸色十分苍白,“也这样被强迫嫁给了她不喜欢的人,就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我从来没看到过她哭得那么伤心......我小时候说过,我要永远保护她,可是,在大人们的利益面前,我们的诺言,我们的感情又算得了什么呢?所以啊,我才会对婚礼的流程很熟悉啊,因为那个时候,我就想这样做过一次,可是......我失败了啊。”青霜说完,一串泪落下,跌跌撞撞地走向床铺。
      岁崖微微叹气。
      但是,大哥,您说就说吧,我站在地上安慰你就行了,有必要把我扔进水里吗?!

      吉日当天。
      姜云清早早地换好了嫁衣,早早地梳好了云鬓,也早早地派人去叫张文生到观音庙接应,可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无缘由的心慌。她望着窗外的院子,有更多的花瓣落得纷纷扬扬,落在房檐屋脊,落在悬挂的红色帷帐上。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姜云清双手握拳,暗暗给自己鼓劲。
      仪仗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吹锣打鼓,场面盛大,像是要让全皇城的家家户户都知道一样。
      “小姐放心,定会无事的。”岁崖看着紧张兮兮的姜云清,出声安慰。
      “嗯,我知道。”虽是这么应着,但姜云清心里还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观音庙,一众人把花轿留在了前厅,大部分人去了后院休息。
      青霜闪身进来,轻轻撩起帘子,他后面等待已久的张文生早就等不及地扶着姜云清下轿。
      “两位走吧,我刚才已经把偏门看守的人支开了。”青霜道。
      “多谢二位了。”张文生和姜云清作了一个揖,急急忙忙转身离开。
      青霜上轿。“哎哎哎,你上来干嘛?”岁崖双手环胸,一脸守身如玉的忠洁样儿。
      “少一个人,重量不对,轿夫抬起的时候,会引起怀疑的。再说了,到时候咱俩可以一起跑啊。”
      行吧,你有理,你老大。
      “等等,那咱们怎么跑啊?”
      “嗯......月逐,会吗?”
      月逐,是一种瞬间移动的招式,有书册记载:月下飞影过,逐花落掌中。
      “会是会,可是随便在凡人面前动用法术的话不是会被封七天修为吗?当然也无妨啦,反正咱俩在一起也不会出什么事儿,而且你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也不会伤害我啥的。”岁崖像是说得没心没肺的样子。
      听到这话,青霜心里狠狠一颤。是吗......

      再说姜云清和张文生跑到城外后,姜老爷的追兵已在这里久等了......
      “文生,你看,我就说吧。”姜云清笑得又苦又涩。
      “没事儿的,只要和云儿在一起,到哪里都无所谓。”
      两人像是约定好了一般,从衣袖里摸出水袋,两手相环,像是共饮交杯酒一样,一饮而尽。后面的追兵来不及阻止。
      是……鸩酒……
      城郊的山坡上,野牡丹火红火红的,红的刺眼,红的炫目,像千千万万柄火把熊熊燃烧一样。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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