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法兰，法兰（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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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我近乎木然的开口，“路易，你捉痛我了。”
他充耳不闻，却在看见法兰再次凑近侯爵，窃窃低语时，僵直了身躯。
路易和伊尔瑙的名字从她口中隐约飘入我耳中，以我对她的陌生，自然猜不出具体的情节。但是，路易应该清楚听到她都说了什么，并且不见得喜欢她话中的内容。因为，他握着我的手再次收紧，我几乎可以听到我腕骨格格作响的声音。我痛得皱起了眉头，却不愿再出声求他。
“路易，冷静一点，你这么用力捉着魏小姐做什么？你要吓到她了！” 伊尔瑙抓住路易的胳膊，低低喝了一声，
路易像被烫到一样放开了我的手，眼里露出少见的歉疚，“你……疼得厉害吗？”
我转转腕子，勉强笑笑，“没关系的。只是有点红，一会就好了。”
路易“唔”了一声，盯着我看了半天，最后摸了摸我的头发，叹了口气道，“那就好。”
下一秒，他再次神思不属的将眼光投向了舞台。我咬了咬唇，实在无法忍受他的心不在焉。我想，我迫切需要找个地方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今晚的事。 “路易，我想下去走走，顺便跟小费打声招呼。”
路易看了我一眼，一个“不“字好像要从他嘴中吐出，可是最终他只是说，“嗯，你去吧。小心一点。”眼眸深处却有一抹不容错认的担忧。
我心中一暖，也许刚才只是我的错觉，又或者是我太过敏感？怀着稍微转好的心情，我从楼梯的另一头，悄悄溜了下去，
在人群中穿梭了半晌，我终于在一个灯光昏暗，又靠墙颇近的地方发现了小费。我有点疑惑的开口，“嗨，亲爱的，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不去找同学聊天？”
小费无精打采，“有什么好聊的。对了，栗子，你说，我是不是变丑了？还是我根本就缺乏魅力？”
“你受什么打击了，怎么突然这么没有信心了？”我很是诧异。
小费叹了口气，“昨天，我在酒吧里看到伊尔瑙了。他跟一个比我长得丑的多的女人呆在一起，我还特意在他面前晃了半天，他连正眼都不瞧我。”
原来她还是贼心不死。我只好打哈哈，“那个，说不定他眼神不好，或者，那个女人根本只是他的普通朋友。”
小费嗤之以鼻，“你会用冰葡萄酒的杯子去碰普通朋友裸露的腿吗？”
伊尔瑙，用酒杯去挑逗女人？我一时无法把这两者联系起来。
小费看着我吃惊的样子，点点头道，“是呀，看不出来吧？我本也以为他是绅士来着，没想到内里却是经验丰富的浪荡子。只是他眼光实在太差了，宁愿去勾搭那个丑女人也不愿理我！”
想起刚才伊尔瑙对路易的喝止，我很想说他确实是绅士。可是路易的名字一浮上我的脑海，我就突然失去了谈别人的兴致。
“小费，你说，”我字斟句酌的问道，“如果，你的情人背叛了你，你还会爱他吗？”
小费上下打量我两眼，然后耸耸肩，“理论上我会说不，实际上我希望我能说不。要不，我可吃亏吃大了。”
希望……我苦笑，路易，你是否也心不由己，想不爱却不能不爱？
小费仔细看看我，“栗子，你怎么阴阳怪气的？难道……，”她狐疑的看我，“你们家的路易背着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那倒还不至于。”我叹口气，一想到M夫人的出现就意志消沉，“他今天，碰见他以前的女朋友了。”
小费瞪大了眼睛，“前女友？那你还不好好守着你家路易，跑我这里来做什么！白白给别的女人创造机会。”
我黯然，“当然是待不住才离开的。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刚才就在他面前哭出来。”
“傻瓜，那有什么，小孩都知道要在大人在的时候哭，你背着他伤心有什么用，要掉眼泪就当着他的面前掉。放心，男人都同情弱者的，你一哭，他心就软了。”
我沉默，然后轻轻的说，“我，我不要他的同情。要么爱，要么不爱，施舍来的感情我不希罕。”
小费“哎”了一声，“恋爱中的傻女人。”
我无言以对，在感情上，我从来就没有聪明过。看不透别人，也看不透自己。
小费敲敲桌子，“好了，别愁眉苦脸的，来，让我帮你分析分析，你们家路易倒底对他那个前任爱的有多深？”
“我不知道他还爱不爱她，他只是看到她很激动。”我实话实说。
小费拍了一下手，“这不就结了嘛。激动又不是爱，说不定是那个女人曾经伤过他的心，他现在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
是这样吗……我有点动摇了……难道是我钻牛角尖了？
“照我说啊，每个人都有历史，既然现在跟路易在一起的人是你，你好歹拿出点自信来。别敌人还没攻来，你就先自乱阵脚了。”
我怔怔看着小费，没想到她能说出这么一番有理有节的话来。
小费拍拍我的手，“放心啦，那天路易在酒吧看你的眼神，不像是对你没有感情。话说回来，他要是不喜欢你，也不用跟你腻在一起啊。宝贝，信心，你要对你们的爱有点信心！”
我呆呆看着小费，“那天在酒吧，路易用什么眼神看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小费哈哈一笑，“你当然不知道了，你出去跟伊尔瑙说话了嘛。那个路易盯着你的背影看了半天，一副生怕你一去不回的样子。我还在想，他是不是吃伊尔瑙的醋了，你没看到，他阴沉的像罩在乌云里，吓得我都不敢跟他说话。”
竟然有这种事……想到路易也会为我郁闷，我的心情奇迹般地转好。我越过桌面抱了小费一下，笑咪咪地道，“谢谢你，丝丝宝贝，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离开小费，重新跑上二楼。我迫不及待的想回到路易身边，小费说的对，我应该对他，也对自己有信心，路易过去爱她又怎么样，他现在是我的情人！我绝不能在这个时候退却，我要为了我的爱情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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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切地回到二楼，一眼扫过，却没有路易的身影。我心里一下变得空荡失落，路易，为什么，你没有在这里等我？
教授却笑嘻嘻跟我打个招呼，“亲爱的，你可爱的朋友玩得还开心吧？”
知道他在问小费，我胡乱点点头，“还好，她在那边一个人喝酒呢。”
教授整整领带，“啧啧，怎么能让美女一个人独处呢？让老莫卡下去陪陪她。”不等我说出第二句话，教授已经从我身边踌躇满志的走过。我于是将探询的眼光转向伊尔瑙，“路易，他去哪里了？”
伊尔瑙像是安抚似的向我笑笑，“他刚刚情绪有点波动，说是想找地方去静一静，请不用为他担心。”
找地方静一静？我忽然心情沉重，他，不会是去找M夫人了吧？向下探头望望，教宗一行人中赫然有法兰显眼的身影，然而，路易并不在其内。我松了口气，又忍不住苦笑，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草木皆兵起来了？刚刚不是才下过决心，要对彼此的爱有信心的吗？
“教授的书房有监视器，可以看到房子的每个角落。要我帮你把路易找出来吗？”伊尔瑙彬彬有礼的提供建议。
我眼睛一亮，怎么把这个忘掉了？我勉强整顿心情，向伊尔瑙笑了一下， “好呀，麻烦你了。”
“我的荣幸。”伊尔瑙侧了一下身，示意我先行。
经过他的时候，我忍不住瞟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今天对我的态度很是温和。当然，我不是说他以前对我恶行恶状，可是自从偶逢在交友宴后，他一向和我维持有礼的冷淡距离，好像但凡离我离的近些，就会沾染上什么细菌似的。在酒吧，被他狠狠鄙夷了一把后，我看到他，更是有点战战兢兢的害怕。
我一走神，却被他逮到我偷看他的视线，他微微一笑，“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什么。”我连忙掩饰。又觉得自己的回答太过笨拙，我期期艾艾的问道，“那个，你不需要和七重纱侯爵去打个招呼吗？”话一出口，我就叫糟了，他应该不希望别人把他和侯爵扯上什么关系吧？
“嗯，不用。”他轻描淡写的答我，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他今天怎么了？出奇的对我和蔼，难道是因为看到侯爵的原因？我忍不住胡乱猜疑起来。
“我和小纱的事，路易跟你说过了吧。”
“是，是呀……，”我吓了一跳，连忙又道，“那个，不关路易的事，是，是我求他说的。”
伊尔瑙笑了一下，然后语气恳切地道，“那么，请你不要误会小纱，他不大懂得分辨自己的感情，也不擅于表达感情，但是，他是我见过最能替人着想，也是最忠诚的朋友。”
一瞬间，我有些羡慕，甚至有些嫉妒，他这样维护着侯爵。我伤感的想，能这样对我的人，还有我们的友情，已经被我愚蠢的一手葬送了，或者，像我这样恶毒的人，根本就不配拥有这样美好的感情？我打了个寒颤，禁止自己再往下想下去。
说话之间，我和伊尔瑙已经到了教授家的书房门外。伊尔瑙为我开了门，随我之后进入。他似乎对监视器并不陌生，熟练的操作着机器，让它们在不同楼层和画面中来回切换。
一楼没有路易的踪影，二楼也看不到他的痕迹。伊尔瑙沉吟着将画面调到我没去过的第三层。画面划过一个角落，我欢呼一声，“在那里了。”只是看到路易的背影，就让我有扑入他怀中的冲动。
忙忙跟伊尔瑙道了声谢，我匆匆出了门向楼上跑去。身后，伊尔瑙好像迟疑的叫了我一声，我也没管没顾。此时的我，那么渴望待在路易的身边，哪怕不说话，看着他的身影也好。
螺旋形的楼梯漫长的似乎没有止境，我脚不停步的冲了上去。气喘吁吁中，我看到远处的路易正对着一座小小的室内喷泉发呆。我平复了一下气息，正要扬声唤他，突然面前静静流淌的水猛然拔起一个高度，在空中“碰”地大声爆开，我的声音一下子哑在了嗓眼里。
散落的水珠在我眼前幻化出流动的影像，起先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逐渐形成一个个人影。他们有男有女，穿着洛可可式精致典雅的宫廷装，或说或笑，在我眼前迭次幻出。惊鸿一瞥中，除了有一个仿佛是教授，剩下的与我都是新鲜面孔。那水中的图像，好像电影中的画面被用快进键播出，一隐一现，速度极快。我看得目不暇给更兼头晕眼花。倏然间，水流的速度慢了下来，一个女子的倩影逐渐显出，然后在水中定型静止。水波流动，人影嫣然微笑，风情万种。法兰……我捂住了唇，掩住一声惊呼。
路易笔直的站在水影前，良久，他缓缓伸出手，穿过水流，抚上她剔透的面颊，然后，他趋前探身，晶莹的水珠滑过他的唇齿……水静静流动，时间凝结在伯爵与幻影相吻的画面。我慢慢蹲了下来，呆呆将手握拳塞在口中，堵住那猛然涌上的泪意。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法兰，法兰（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