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魅》花海不冷

20、泥偶

　　我右手一抓，那支人鱼泪簪子便飞到我的手上，然后对贺母道：“阿婆，给我三滴指尖血，我好给你儿媳妇做法。”

　　“好好。”贺母伸出右手。

　　我用手中的簪子在她指尖一戳，随着贺母“嘶”的一声，一大滴血珠子从戳破的地方冒出来。我勾动指尖，把三滴指尖血收集起来，将簪子戴到自己鬓间，“明天一早，你儿媳妇便会对你言听计从。”

　　“真的啊？好，那我就等到明天早上试试她。”贺母两眼放光道，然后贺母又想到花缤儿说紫春福薄夭寿，便问道：“我那儿媳妇还有多久的寿数啊？”

　　我忽悠她道：“多则一两年，少则几个月吧。”照贺母这么磋磨儿媳妇的方式，谁知道紫春还有几年好活。

　　“啊？”贺母听了大失所望，这么短的寿数，她让紫春那么听话干嘛？“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紫春活的长一点？”

　　我本打算转身离开，闻言转头看向贺母，“这又是另外一件事情了，需要你再跟我交换才行，你还有什么跟我换的吗？或者用你儿子十年寿命换紫春五年寿命？我可以帮她续命。”

　　贺母听了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可不行，那紫春欠我儿子一条命，怎么能拿我儿子的寿数给她续命，不可以，我不换了不换了。”

　　我听了笑了笑隐身离开。

　　我之前说过，要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言听计从，除非那是一个死人，然后把那个人炼成没有思想的僵尸傀儡。可我是个生意人，只做生意不要人命。紫春活的好好的，我不可能把一个大活人炼成傀儡，所以我只能根据她的体貌做一个傀儡娃娃咯。

　　用了一个下午，我用黏土捏制了一个泥偶娃娃，用颜料细细给她上好颜色，最后在娃娃的心口滴上贺母的三滴鲜血，念动咒语，娃娃从一个泥偶变成一个活灵活现的真人，和紫春一模一样。泥偶紫春对我微微一笑，躬身行礼道：“姑娘。”

　　我绕着泥偶紫春走动了一圈，很满意，没什么破绽。从此，这个娃娃便是贺母的专属人偶，贺母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当天晚上，我带着泥偶紫春潜入贺家，将真紫春替换了出来。为了防止露馅，我连夜带着真紫春还有我的三只猫儿到了两百里外的浙江诸暨。反正我的交易已经完成，再留在江苏也没什么意思。至于贺家会变成什么样，我说过我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所以我不关心呢。

　　诸暨是西施故里，又盛产珍珠。紫春红颜薄命，又因为一颗人鱼泪而被我盯上，这地方倒和她挺配的。

　　我封掉了紫春的记忆，把她放在一个积善之家的门口，躲在暗处，等天亮的时候，那户人家的主人开门发现了紫春，把她抬到了屋里去。

　　我留在了诸暨，一边把那颗人鱼泪熔炼到我的曼陀罗花簪里，一边观察紫春的情况。她没有了记忆，很是迷糊了两天，那户人家帮她报了官，看看是谁家走失的小媳妇，隔着两百里地，官府那边自然查不出紫春的来历。

　　紫春无家可归，那户人家便收留了她，并帮忙取了一个名字叫平心。人总要吃饭赚钱生活，改名叫平心的紫春也不好一直在这户人家白吃白喝。在迷茫了两天过后，便开始帮着这户人家做饭扫地，然后想着法子找一个赚钱的活计。

　　我虽然封印了平心的记忆，可她的手艺还在。那户人家吃了平心做过的饭菜后，对她手艺大加赞赏，说就凭这个手艺可以去早市夜市上开一个小吃摊。

　　平心大为惊喜，那户人家商量着借了本钱给她，帮她开了一个卖银鱼羹的小吃摊来。我贪吃那一口的鲜美，特地上前再次品尝了一下，不知怎么的，竟比我前两次吃的还要美味一点。我笑着对改名后的平心道：“姑娘，你这羹好生鲜美啊。”

　　平心腼腆地对我笑了笑，“客官喜欢吃就好。”

　　我平静地享受完这一碗鲜美到几乎能感到江风的气息在嘴巴里吹拂的羹汤，留下一片金叶子结账离开。

　　身后平心喊道：“客官，这太多了，小摊找不开呀。”

　　“不用找了，我喜欢你做的羹。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别说是一片金叶子，就是十片也值得。”

　　话说另一边，焚空因为要解决陈承祖的事情，遥遥落后于花缤儿的脚步。当他追到江苏的时候，花缤儿已经去了诸暨。

　　再说贺母，她在和花缤儿完成交易后就说要试探一下紫春是否真的什么都听她的，便让紫春不吃早饭去干活。然后泥偶紫春便真的放下碗筷去干活，贺燕乡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娘亲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好好的干嘛不让紫春吃饭呢？“娘，你干嘛呀？”

　　贺母见紫春果然很听话，心里正高兴呢，见儿子问，也不觉得儿子偏心紫春了，只是道：“哎呀，我调·教一下我儿媳妇，我能干嘛啊。”

　　“那你早上不让人吃饭算怎么回事儿啊？”

　　贺母大发慈悲道：“行行行，紫春回来吃饭了。”

　　当焚空经过贺家的时候，立刻发现了端倪，看那制造泥偶的手法便是花缤儿无疑。焚空有心想找出真正紫春的下落，结果到贺家打探情况的时候，贺燕乡笑呵呵地表示家里一切都好，而贺母则用无理取闹掩饰她的心虚，说焚空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骗子，扮成和尚模样却觊觎起他们贺家的儿媳妇来，然后喊了左邻右舍一起把焚空打了出去。

　　焚空无奈，只得直接去找花缤儿问询紫春下落。最终焚空在绍兴找到正在逛街的花缤儿，一禅杖拦住她的去路。

　　我看着焚空光溜溜的青色头皮上肿一个鸡蛋大的包，扑哧一声笑出来，“我说大和尚，你这是怎么了？谁这么厉害把你给打成这样？给我说说，我要去膜拜一下。”

　　“阿弥陀佛。”焚空道了一声佛号，厉声问道：“那贺家的儿媳妇紫春，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哦~”听焚空发问，我便猜到他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了，肯定和贺家那个不讲理的老太婆有关，也只有那样的人能伤到焚空了。“那紫春在贺家又过得不好，我把她弄出来也算做了一件好事。难道和尚你想重新把她送回火坑不成？”

　　“你怎知她过得不好？就算婆母苛刻，可我看那家的丈夫很喜欢他的娘子，如今娘子被你换了，还蒙在鼓里。”焚空用他在贺家所见反驳花缤儿道：“老话说宁拆十座庙，不坏一桩婚。你最好告诉我那真正的紫春的去处。”

　　“和尚，我告诉你一个道理，这夫妻两个过日子，不是光靠着一点儿喜欢就够的。”我摸了摸怀里日渐长大的猫儿，小东西吃的太好，胖了好多。“那贺燕乡喜欢紫春又如何？那紫春在贺家不照样水深火热。你要是不信我的话，你就去那贺家看看，多呆些日子。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再想着找回紫春了。”

　　“我怎知你不是在骗我？把我骗走后你正好逃跑。”

　　“和尚，我承认我骗过很多人，可你几时见我对你说过谎话？”我微微一笑道，我和焚空是对手没错，可我从不骗焚空。骗这么一个一心行善的人，违背我的原则。

　　焚空垂眸思索，好像花缤儿确实从没骗过自己。他收起禅杖，“暂且相信你一次，不过我去贺家之前，你得先告诉我真正的紫春的去向，我需要确认她是否安全。”

　　“她在诸暨，开了一个卖银鱼羹的小吃摊，你尽管去找。”

　　话说贺母试探了一次犹不过瘾，可又怕儿子见了又跟她唱反调，便想着趁哪天儿子出门了，再试一试儿媳妇。同时想到花缤儿说紫春寿数不长的事情，盘算着再给儿子说一门媳妇，她手里有两片金叶子，一片给儿子说媳妇，一片给孙子说媳妇，正正好。贺母心里感叹着，哎呦喂，这花缤儿可真是高人啊，不光帮她调·教儿媳妇，还给他们家送财来。

　　后来贺母试探了泥偶紫春一次又一次，泥偶紫春自然是贺母说什么是什么，贺母逞了好一把婆婆的威风。出门遇到她的那些老姐妹就炫耀自己儿媳怎么怎么听话，自己怎么怎么有手段。贺燕乡觉得紫春的行为奇怪，可看到她们两个婆媳相和，便想是不是紫春想通了，觉得顺从母亲这日子更好过一点。贺燕乡如此想着，这些年来总算舒心了一回。让他说的话这过日子就是其中一个忍一下，让一步，你看像这般平和多好，何必吵吵闹闹的。

　　贺家很是风平浪静了一阵子，而焚空对此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紫春行为奇怪，明显异于常人，她的丈夫却一点都看不出来骗鬼呢？只能是他不想看出来。

　　终于焚空不得不承认，哪怕那贺燕乡真心喜爱紫春，这贺家也不适合紫春待下去，若自己把紫春给带回来，不是帮她而是害她了。若他不害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到底是他的罪过。

　　“阿弥陀佛，世间一切自有定数。”焚空摇了摇头，最终什么也没做离开了江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