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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血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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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什么?自然是非常正经的东西。
“你身上有我的印记。”
齐木楠雄淡淡说着,视线随着对方表情冷漠地站起身而抬起,对上一双安静湛蓝的眼睛,少年底盘不稳,身形晃了两下,却避开了他下意识伸出去的手。
十七岁的超能力者默默将手放回原处,轻咳了一声别开眼,“我是说,我的能力在你身上留下了印记,七十二小时内实时显现你的位置,并且无法消除。”
见少年并不答话,又问到:“会很介意吗?”
“你说呢。”绯樱言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掌心生出些微白光,治愈了胸前的五个血口。
“走吧,再不上路,妹妹该哭了。”
蓝言闷声在前方带路,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心脏还在莫名其妙且执着的疼着,也不知道失去记忆的玖兰枢短短时间内又经历了些什么,搞得他也一起倒霉!
玖兰枢那样一个温柔强大的存在,有身为君主的雍容仁善,亦有上位者的筹谋算计,他足够孤独,很少去考虑作为“玖兰枢”本身的情感偏好,作为君王,他绝对是够格出色的那个。
蓝言沉浸式地代入绯樱言的一生,应任务要求去“喜欢”玖兰枢,千万年前直接而漫长的相处,若说真没有一刻心动大概是不可能的,可蓝言情愿对方于他没有任何感情。
绯樱言或许可以全身而退,可玖兰枢呢?
他本以为没有将他拉下神坛,现在却又突然告诉他,他将心给了他,又以一己之力护了他家族千年,这算什么!明明是为了相互利用才走在一起的两个人,还要相互亏欠一直纠缠下去吗?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可他和玖兰枢本都不是喜欢拖沓的人。步履越行越快,心脏的疼痛与方才没有太大差别,蓝言知道这种情况他该停下休息,而不是这样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走!可他自己的脾性自己清楚,他讨厌不受控的东西,什么不能强求的事,他就偏要强求一番!
他也试着去想点高兴的事,企图把快乐传递给对面的人。但可能是他情绪实在不到位的原因吧,这段时间里除了他的火气蹭蹭往上冒,对面的症状却是一点也没减轻,要是玖兰枢现在敢出现在他面前,他大概能一剑劈了他!
约莫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对方才算平复了心绪,少年摸出地图,让齐木对着标记点开瞬移。
“既然有这种东西为什么不早用?”齐木楠雄对于绯樱言带着他瞎晃了半天的行为表示不解。
对方指了指心口:“状态不好,带伤上阵会影响发挥的。”
“………”
齐木脚步顿了一瞬,他只看到绯樱言修复了胸口的伤势,见他面色如常,便下意识以为他的心脏也早就没事了,结果居然一直疼到了现在吗?
他从小到大有无数的超能力衍生,被称作是万能的神明,如此强大,此刻却也完全帮不上忙。
“很疼吗?”齐木抿了抿唇,有些迟疑地问出了声。
“好疼啊,我都快痛死了。”少年坦率的承认了,虽然这句话是被他面无表情地捧读出来的。
“抱歉,我没有消除疼痛的能力。”
“没必要道歉。”蓝言斜睨了他一眼,“你我也不是什么互帮互助的亲密关系。”
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了啊……
“你也没有这类能力吗?”同为超能力者的那么点惺惺相惜让齐木楠雄下意识问出口。又觉得这是个蠢问题,如果能够消除的话,绯樱言应当早就用了,哪里还轮得到他来问他。
可出乎意料地,少年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倒是有个【伤痛转嫁】的能力。”他想了想,轻声嗤笑,那能力其实不叫伤痛转嫁,而是叫作【一生所爱】,名字很浪漫,却实打实是个残酷的东西。
他确实可以把自身的伤害转嫁给别人,但那个人必须是他所爱之人,这种东西,连蓝言自己都不确定会被转嫁给谁。
少年摸了摸心脏,单脚踩在凸起的石头上,视线遥遥望去的,是禁地墓园的方向。他微眯起眼,只是迎着阳光昂起头,便傲然的像是将世界都踩在了脚下。
“可我得和他一样痛苦,才不算亏欠了他。”
………
“亏欠?”齐木不明白他的意思,尽管他对绯樱言的过去有所了解,却也不会随意去评判什么。
——人类受伤后是很脆弱的,可是吸血鬼这种生物,明明也能感知到疼痛,为什么还要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
—————————绯樱闲的场合————————
血族的千年岁月,我是被禁锢着长大的。
作为绯樱家族的公主诞生,没有同伴,没有童年,有的只是四周高高架起的围墙和仆从们不含感情的问候。
——我是被关在奢华牢笼里,被保护着的稀有猛兽。
身为纯血种却得不到自由,一出生就被元老院以保护的名义长期囚禁,只为了得到她纯血的力量。因为强大的力量而被辖制的王,多么可笑呢。
离开?哪里有去处。
对于我这样的人,也许死亡才是解脱,可她死了,下一个失去自由的,就会是兄长了吧。
漫长的生命里,绯樱闲尝试用各种办法消磨时光,她偶尔也会想起那位素未蒙面的兄长,想象他的模样与性格,思考他是否会喜欢这样不可爱的她。如果身为次女的她被囚禁能够换来长子的自由,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所以哪怕来看我一眼呢……无论是父母还是哥哥,都已经抛弃了我吗?曾经的奢望,早已在无望的等待中一点一滴消磨殆尽。
可无边无际的阴冷孤寂里,我终于还是遇到了,为我的黑暗世界带来绯红色的花瓣和淡淡色彩的人。
那个人类被作为纯血种的食物送进来,和平时不同,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我,于是我想不把他当食物而是当作说话的对象。
秋日一天天临近,我第一次爱上了一个人,我想……也许我该打破这座牢笼了。
可脱离掌控又谈何容易呢?吸血鬼其实是非常可悲的。
今天有些与众不同,看守的仆从们急切而纷乱的脚步,元老院迟迟未到的例行检查,绯樱闲被锁入深处,却还是隐约感受到了外界强盛的纯血种气息。
又有人要被关入牢笼了吗?她面无表情地倚坐在塌前,眼中无奈而哀伤,可一丝丝来自血脉的悸动,令她悄然抬起了低垂的头颅!
——外面的人…是谁?!
“这…这位大人!一翁大人马上就要来了!”level D的守卫们色厉内荏,感受到空气中波动的淡淡纯血气息,几乎要控制不住的趴伏在地!
多厉害啊,这个时代,区区一个level D都敢于阻拦纯血了,蓝言半眯起眼,低声嗤笑:“呐,齐木,你说后世的纯血种是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齐木:“………”他的第一反应是物种进化论,纯血人丁单薄还要自相残杀,再加上某些始祖动不动就自残,仗着恢复力强完全不把身体当回事儿,此消彼长…呀嘞呀嘞,对方随口说说,他怎么就真情实感的去思考这些问题了?
“软弱无能的君主,会让臣子心生叛逆。”蓝言向前走了几步,守卫惶恐退散,他便一脚踹翻了元老院古老陈旧的大门。
“绯樱言,登门拜访。”他声音不高,却无差别的传遍整座古堡!
被踏烂的门户很快就围满了吸血鬼,元老院理事人提着胡须,先弯身鞠了个躬,“绯樱大人!不知您突然到此,真是有失远迎!这……”
老者看了眼碎裂倾倒的大门,“劳烦您亲自来一趟,可是我等有何不妥之处?”恭敬的态度倒做了个十成十,只是平波水面,狂澜暗藏。
少年轻嗤一声,却不与他虚以委蛇,“纯血公主,金尊玉贵之躯,尔敢囚禁,想必是欺我绯樱家无人。”他展露了一双标志性的红蓝异瞳,桃花眼睨着,一张玉面看不出喜怒。
来者不善!理事人直起身:“您说笑了,我等也是受命保护闲大人的安全,这是绯樱老家主在位时就定下的规矩,何况……”他眼中精光闪动,话锋一转:“老夫孤陋寡闻,到不知绯樱家何时有了新的家主?言大人归国自然是好,可若冲撞了老家主的命令,怕是也不好交代啊!”
“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不过是一群觊觎纯血种血液的老鼠,胆敢窥探纯血力量的家伙,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绯樱言居高临下俯视他,轻蔑的像是在看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言大人常年待在国外,恐怕不知如今的形式!”被戳破算计的老者脸上没了笑容,语气尤其生冷!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神明不会与蝼蚁协商谈判。”话不投机半句多,少年抽出剑刃,懒得再多费口舌。
“回防!!!”老者一声高呵!眼中阴冷:“绯樱大人真要罔顾规矩与元老院开战?”
“你要怎么对敌,竖中指挑衅吗?”隐去身形的齐木楠雄在他耳边低声询问。
……来了,在超能力者面前放开灵力疯狂试探的下场。
“其实事情并不麻烦。”绯樱言抬起下颚看着前方秩序森严、像这座古堡一样顽固腐朽的吸血鬼们,手中剑身一立,锋锐冰寒的剑光便在齐木眼前一晃!
“那种东西…
只要杀穿就好了……”
齐木楠雄平心而论,血族的事他不该插手,可……“这样做不会引起底层反弹吗?”
“怎么会呢?”少年似是为他的说法讶异了下,而后又轻笑着将回答留在他耳边。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血族的世界,谈什么平权呢?
话音落下,少年也一跃而去,身姿蹁跹,提剑而走,随后真的就仅凭一人一剑,如他所言生生杀穿了敌方万众!
剑修最不容置疑的,应当是他手中的剑。他是南屿剑尊之子、黎明湖远星龙族最后的血脉!第一宗当代大师兄!他很强,比所有人都强!
一路上,倒在他脚下的血族无数,可无论是斥声唾骂还是哭泣求饶,他都一概没有理会,似是眼中心中都只有那把剑,只剩那把剑。
不需要那么麻烦,胆敢立于眼前的——便全部斩杀即可!
齐木一早就知道血族的世界与人类不同,眼前这副血流成河的场景他更没有资格评判对错,所幸他的煎熬没有维持太久时间,场中已没有了能再站着的人。绯樱言并未怒火攻心地杀掉全部,只是做出了来自吸血鬼的王——纯血君主绝对恐怖的警告!
不沾血迹的宝剑被插进石中,秋日午后的时节正好,不冷也不算太热,绯樱言穿了一袭黑裳,脚尖轻飘飘点在剑柄上,阳光拂照他身,却透不过一丝的光。
少年立在血海之中的最高处,唇边的笑意未断过。
“对于不听话的臣子,君主务必要好好责罚,不可留到心生叛逆…”
“污秽的国土需要洗礼。”少年抬眸望天,伸出左手。
“——神说,今日有雨。”
于是一粒晶莹透明的雨珠便悄然滴落在掌心,接着——滴滴答答,一场骤然而至的雨水淅淅沥沥,从天边倾斜,将满地血污冲去。
奢华的地牢中,绯樱闲默默仰望窗外,下雨了?外界的喧哗声与血腥味儿也一并淡了下来。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渐渐近了,会是谁呢?穿着素白和服的银发女子回过头,看到另一个从未见过的纯血种。他正撕开了禁锢她的牢笼,向她伸出手,连同外界的鸟语花香与天边那道遥远的光明也一同照射进来。
“我叫绯樱言。”少年温和地对她笑着。
她便神魂颠倒地,轻轻握住了那只向她伸来的手,像是在触碰一个柔软易碎的梦。绯樱闲被他拉起,几乎是浑身僵硬的跟着他向前。他们走过元老院的断垣残壁,走过那曾将她牢牢围困在内的高墙,下着小雨的天空很漂亮,空气湿湿的,带着自由新鲜的气息。
一只修长而温暖的手,抚上她的眼,拭干了面颊上的湿濡。
“我不需要我的妹妹,连哭都要靠雨水来掩饰。”
作者有话要说: 妹妹get!
我自己都不敢想以我的更新速度居然还开了另一篇文,其实更文还是很快乐的,就是有点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