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魔尊我却成了救世主》布偶团

15、第十五章

　　空气中的氧气仿佛都被这黑色的雾气给抽走，明夷几乎是一瞬间就感受到气压变低到开始让人有点喘不过气。

　　黑雾中所展现出来的杀意是明显的，明夷看向好像有生命翻腾的不详层叠，嚎泣犹在，仿佛在诉说着愤怒、痛苦、不甘、憎恨与绝望。

　　他不是很确定这些情绪是不是只来自于那个过早就被结束了的生命，亦或也有迟些死去的人。

　　那些见钱眼开的包工头被杀死是否值得同情，明夷没有办法做出定论，但是肯定的是，这些都是报应。以前他常常看到新狐微博里发生的各种各样不公的事情，也有让大家义愤填膺的社会新闻。偶尔也会感慨一句，若是真的有报应就好了。

　　若是受害者真的化为亡灵去报仇，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为民除害，尤其当法律并不能让正义得到伸张的时候。

　　这个说法有不少人赞成，有的时候看到过于惨烈的案子，包括明夷都会激愤地有类似的想法。但和其他大部分人一样，他们也就这么说说，更多的是一种泄愤，实际上他们是不信有这样的事情。随着慢慢长大，经历了多了，甚至当不公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明夷除了对自己无能的认命外，更多的反而是相信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说法。好人不会因为一时气愤而变成恶人害人，只能慢慢学会保护自己，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明夷想，是不是因为那个世界已经没人相信鬼神报应这种东西，所以大家才会以为让枉死之人回来复仇才是理想中的公平。

　　这是想象，所以没人会考虑当这种事情真的可以成真的时候，会不会变成了另一个可怕的循环。当回来复仇的是没有理智的恶鬼，那么在他的眼中就没有‘无辜的人’。因为对他们来说，他们自己生前就是无辜的人。

　　始作俑者之一的那个纪浩广，现在依旧毫发无伤，亦无悔改之意。有钱、有权，妻和子对于他来说不会比自己的享乐更重要。

　　而对于复仇的恶鬼来说，只要还有任何一个人和他的死有所关联，他的复仇就不会停止。

　　中心大厦的外围，整条街道早已被林均安排警员们进行封锁，以方便天师们降服恶鬼的时候不会有无辜之人受牵连。被关照待在大楼外等待和接应的几人在楼内恶鬼解开了自己的束缚后，也立刻感觉到了一股子的冲天邪气，巨现化到了灵感力不强的几人抬眼都能看到太阳被隐隐的黑气遮得光芒都黯淡了下来。

　　“我天，这地缚灵是吞噬了多少灵魂！”乔辰鸣震惊了，“天师协会那些负责巡回的天师队这些年在干嘛啊！”

　　“别怪他们，他们可是都有在好好工作。”许秋玲小心地维持着幻术，一边确保这边的异常不会被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察觉，一边替其他队伍的天师们说话，“别忘了天师们一般都会避开有灵兽或者地灵山灵守着的地盘，免得冲撞了对方。所以轮到这些地方，表面上过得去、没特别出格的事件都会默认无事发生。毕竟仙灵们也会保护他们庇护着的众生。四方市有江龙镇守，十年前那件事发生后大部分天师的注意力都在江龙会不会化为恶龙报复人类上……反而给恶鬼打了掩护，事情就是这么巧。”

　　乔辰鸣叹了口气：“也是。”他定神看向若隐若现的不详气息，“幸亏林均没来，留着保护他那个竹马以防万一，不然以他对邪气的敏感程度，估摸着不会好受。”

　　说到这个，许秋玲倒是有话要说：“队长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批准卫承悦入队？他很厉害我明白，可是一个没灵力的普通人，让他知道天师界的事情，这没有先例吧？”

　　这点乔辰鸣还真不知道，他也有一样的疑问，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我觉得卫承悦应该给了队长足够的理由这么做，不然光想想因为打破常规，而要面对天师界的那群老顽固……啧。”

　　两人的对话到此为止也就告一段落，尽管他们并不主战，但多年和恶鬼邪灵打交道的经验让他们早就懂得就算不在最前线也不能放松警惕。因为无形的敌人，可能无处不在。

　　而置于暴风正中心的两人并没有其他人以为的那般凶险，墨川的能力在面对凶灵的时候当之无愧为天师界防御第一人。他不仅可以保证自己游走于恶灵中毫发无损，他的灵力也足够让他撑起足以护住队友的结界。潜伏了数十年的地缚灵很强大，若是对上其他天师也许还有一战之力，甚至折损不够强大的天师们，偏偏这次对上的对手不对。墨川在天师界的地位可不是靠着父荫家族得来的，完完全全是自己一手拼出来的！

　　明夷此刻与墨川一起站在整个大厦唯一安全的结界内，和上一次地缚灵所发起的有型攻击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这一次笼罩住他们的黑雾攻击每每打在结界之上，就好像是刀割一样在透明的罩子上留下痕迹。哪怕那道痕迹很快消匿于无形，但明夷毫不怀疑这次他只要一踏出墨川的结界，恐怕就会被那些无处不在的黑刃撕成碎片。他微微抬头看向身侧的墨川，他的印象尚且还停留在墨川似乎不擅攻击的结论上。

　　“我说过，我只给你两个选择。”墨川看向空中，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仿佛穿过了足以遮挡住一切视线的雾气，紧紧抓住了藏于深处，声厉内荏的厉鬼，“净化，还是接受审判。”

　　愈发疯狂的攻击打在了结界之上，对方用行动告诉了墨川他的选择。

　　墨川没有再问第三次。他一伸手就将毫无准备的明夷搂在怀中，与此同时，那层圆形的阻碍因为施术者撤回的手势消失，但是那肆无忌惮的攻击并没能成功落在任何一人的身上。

　　如果明夷此刻以旁观者的眼光去看，大概就可以看到墨川周身被覆盖了一层白色的灵气。看上去单薄，但却无坚不摧。化为黑色刀刃的鬼气四面八方刺在那白色的灵气之上，却半分奈何不得对方，甚至被男子护在怀中的少年天师，都无法带出一丝一毫的伤痕。

　　明夷此刻大脑有点当机，他觉得他可能太没有大敌当前的紧张感了，但是天知道当他突然被另一个男人搂进怀里的时候，他第一反应竟然是——不知墨川用的什么香味的古龙水，这味道竟然该死的好闻。明明被剥夺了至关重要的视觉，但同样是眼前一片黑暗，他居然觉得很是安心。

　　眼看着男子空出的手再度抬起，感受到什么的地缚灵终于开口了，这一次，他的声音带上了恐惧：“不！你不能这么做！我还没有报仇！！你这是助纣为虐！！！”

　　可惜就像是墨川说的，他给了它说话的机会，那时候它拒绝回答，那么之后也不需要说话了。

　　明夷没有看到墨川做了什么，只捕捉到了男子最后轻语的那句：“……卞城王毕，开！”

　　黑暗中，似乎有一扇更加邪恶的大门从不知名的深渊应召而来，血红而又扭曲的古老门殿高耸着，所降临之地，就是黑暗都只能散开。

　　但是让鬼所恐惧的是，这道大门打开后的世界。

　　无数的锁链从打开了一条缝的地府第六殿的门中伸出，每一道锁链上都沾上了斑斑的深色，仿佛是受害者干枯了的鲜血。

　　它们没有思想，只是尽责地将漏网阳间、作恶的枉死之鬼拖入地府中的阎王十殿进行审判。连带着邪气一起吸收了个干净，这才闭合了大殿之门，消失于阳间。

　　当日光重新洒进商厦，聚顶于天空的黑气彻底消散的时候，墨川才松开了放在明夷后脑勺的大手。

　　明夷埋着的头总算得以抬起，大喘了口气：“妈耶憋死我了！”

　　墨川才意识到刚才可能按的有点用力，有些尴尬地干咳了声。第一次这样保护人，力气没把握好，也是正常的吧。他内心给自己默默找个了借口。

　　好在明夷似乎没打算在这件事上和他纠结。

　　“好了？”明夷震惊地看向四周。恢复正常的中心大厦富丽堂皇，比之之前暗无天日，感觉特别的不真实。明夷都有种大佬带吃鸡的感觉，自己摸完鱼后明明什么都没干却成功进入了前五。但是等等，大佬是这么流弊的吗？他本来还以为墨川毫无攻击力！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墨川解释道，“没有思想的东西，不管是厉鬼造出的邪灵还是天师弄出的式神我都确实没有太大的办法。但是幕后操纵的鬼现身就不同。而且我也没有攻击，我只是把他们送去该去的地方，在那边自然会有地府的判官审判他们。”

　　换句话说，攻击是不可能有攻击的，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有了。

　　明夷有些感慨，暗中戳了戳天道：‘所以说这就是满身金光的人的觉悟吗？就算是面对恶鬼，也会交给真正有资格审判的人，啊不是，鬼差？’

　　天道不同意，天道甚至想说话，但是有个可以下能召唤十殿阎王，上能感应天道的墨川在，它只能憋着。

　　好难受，它觉得它要憋出毛病。

　　习惯了天道在墨川附近的时候总是保持高质量的沉默，明夷也没指望它回答。他现在更在意另一件事：“那个纪浩广怎么办？这是他想看到的吧，我们把能让他受到惩罚的地缚灵给收拾了，那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走出警察局了？”

　　墨川顿了顿：“我们天师的任务是阻止阴灵祸害阳间，阳间的凶案不归我们管。”

　　明夷觉得这句话里就没一个字是他爱听的了。他的不满太过明显，墨川有心解释，但他没有那么善于言辞。是以在回警局的路上，两人竟然一路无言。

　　“所以说那个纪浩广怎么说，他可以大摇大摆的走了？”

　　做了个简洁的任务总结后，在会议室里一边听一边转着笔的卫承悦跳过了他听不懂的灵异部分，直接问他在意的部分。

　　明夷立刻眼神发光地看向卫承悦，那眼神仿佛找到了组织。后者挑了挑眉，心道自己大概知道为什么明夷从回来后看上去就一直不大高兴的样子了。

　　真是小孩子，卫承悦想。

　　本来向新人解释这类事是作为队长的职责。新手天师容易踏入误区，尤其是半路从普通人变成天师的人。突然拥有力量容易让人迷失，去做一些他们以为正确的事情。但出发点好并不一定会造成好的结果。历史无数次证明了这一点。天师协会为了不重蹈覆辙，都会要求负责新人的队长给予正确的指引，让他们认清天师职责，以避免以后他们会滥用能力去干预不该归自己管的事情，从而造成更大的混乱。

　　当初林均刚入队的时候，墨川本来以为要让他适应天师的世界观会是最困难的，没想到现在有更让他为难的处境。

　　墨川尽可能保持着沉稳的队长形象，看向某位前武警。

　　林均：“……？”不是很懂队长不解释反而看着他干嘛。虽然对墨川完全没明示的求援信号自动屏蔽，但他不会无视跟着一起看过来的卫承悦。那一刻他莫名的就和墨川的脑电波对上了，“虽然要将他妻子儿子的死和他连上过于牵强，但我在你们去找地缚灵的时候在警局做了点额外的调查。我想我……警局可以重新开始调查当年那个天师的死亡案件，只要是他做的，起诉谋杀罪成立外加那些个包工头的死亡嫌疑，又有犯罪动机，基本可以确保他会在监狱里享受他的退休生活到死了吧。”

　　卫承悦满意了，随后想到了什么，又叹了口气：“那个孩子，你们说，他最怨恨的就是那个男人？”

　　乔辰鸣道：“带着怨恨死去的鬼是这样，最恨的人反而会留着最后杀。”

　　卫承悦垂下眼，神色有些看不真切：“但是你们也说，他是在吞噬了自己母亲的灵魂后，才得以以地缚灵的存在展开复仇。真是讽刺啊，他恰恰和他的父亲做了一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