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泥之上》boroboro

5、返组

　　刚下过雨，这两天有些浑浊的空气，也变得清新不少。

　　江蓝跑完步回酒店，洗漱完吃了个早饭。联系白涟助理开车过来。

　　到楼下退房，步行去隔壁医院接人。

　　刚到走廊，就听见病房里传来女孩们的笑声。

　　进门一看，白涟早已经穿戴整齐，收拾好东西了。正在给得了空的小护士们签名。

　　她们也知道求合影不礼貌，就提前打印好了照片。本来也担心会不会让他为难。

　　没想到对方笑着接过来，还显得有点受宠若惊。

　　女孩们一下子觉得自己母爱泛滥了起来。“太可爱了！555”

　　“哈？”

　　那人坐在床沿。本来低着头认真写字，忽然抬起头来，眼里带着笑意和询问。

　　“啊，我不小心说出来了吗。”不小心说出声的女孩，捂着脸躲到了同伴身后。

　　签完名之后，见江蓝也来了。白涟和她们道了声，“这些天多谢照顾。”就拉着行李箱，跟着江蓝走到电梯里。

　　“其实，你可以拒绝的。”

　　江蓝印象中，白涟其实不怎么喜欢被围观的感觉。所以，平时也没给他接什么广告站台的商业活动。

　　平时白涟也比较宅，知名度也不高。倒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没事，我也挺享受的。”

　　江蓝迷惑，侧过头看向身边的人。只见白涟嘴角还在翘着。

　　至于吗？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虚荣了。”江蓝忍不住打趣道。

　　“刚刚。”

　　白涟低头，看了眼指尖染上的笔墨。用拇指搓了搓，手太干燥没搓掉。

　　江蓝从包里翻出湿纸巾，递了过去。

　　“你这笔怎么还漏墨？”

　　“不是笔的问题，一下子想不起来怎么抓笔，不小心滑下去了。”

　　“你们那届高考，也没过去几年吧。”

　　白涟看着江蓝有些狐疑的神情，按住了自己想要解释的想法。

　　脑子里的“常识”，让他意识到。

　　有些话说一旦出口，他很可能会被关到精神病院，或者被认为是人格分裂……

　　他默默低下了头，玩起了手机。

　　其实，他也还不是很熟练。就是隐隐约约知道怎么用。

　　但是，昨天看剧本的时候，有提到某个社交软件。

　　白涟忍不住去想，假设女主并没有看到那个争议事件，由此获得一些毒蘑菇的资讯。

　　那剧情的走向也许就不一样了。

　　可能会衍生出若干个版本。也许，是女主先吃了，中毒身亡。也许，她急着上班没吃，丈夫下班回家吃了中毒身亡。

　　那样就是个普通的误食案件，并不存在道德上的矛盾点。

　　可，女主知情。就有种主观上的故意了。

　　她有阻止的机会，但是她没有。只是当做毫不知情，由着事态发展下去。

　　如果是白涟，倒不会因为这个感到多惊奇。从小长大的地方，也算是让他看到过人的各种丑态。

　　看不见阳光的角落里，总是藏污纳垢。常态罢了。

　　但原主看小说的时候，感到挺意外的。作为天生被养的很正直的人，他没办法去理解一个人生已经被过分扭曲的人的心理状态。

　　这也挺正常的。

　　不过，也总被朋友吐槽圣母。
　　“叮——”

　　电梯到了负一楼停车场，自动门打开外边等了个人。

　　白涟的助理徐飞鸿，比白涟大两岁。是个憨厚老实的黝黑小个子。

　　“小白！”

　　“徐哥，好久不见。”

　　白涟脸上亲切地笑，心里在回想关于这个人的事情。

　　可惜的是，过去两人虽然在一起的时间最多，却没留下什么印象。只记得对方是一个称职的助理，很会照顾人。

　　到剧组的路有点远。

　　徐飞鸿看了眼后视镜。可能是坐车上玩手机眼睛不舒服，白涟闭上眼，假寐了一下。江蓝坐在一旁聊语音。

　　剧组暂时驻扎在C市西边的城中村。

　　因为地势崎岖，这里的建筑高低错落，风格相当朋克。走在其中，像是身陷钢筋水泥的迷宫。

　　C国的悬疑剧大多爱选择在这里取景拍摄。

　　这两天刚好在下小雨，雨幕笼罩之下的破旧小区，弥漫着危险的信号。

　　张蔷从2号楼下来，提着电脑包慢悠悠地往学校的方向走。

　　今早其实没她的课，但想到课间也许会有学生来提问。她还是决定去看看。

　　今年，学校没有安排她当班主任。比起往年，她轻松多了。

　　当然，更轻松的是。

　　现在回到家，她再也不用去烦恼怎么应对那个人了。

　　她想要张扬地笑，但又得时刻提醒自己，现在她是个新丧的寡妇。表演要得当，才能不落人口舌。

　　女人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想让自己显得痛苦些。

　　可快乐，还是从转起的雨伞飞溅出去。
　　黑色的粗跟凉鞋踩着积水，一步扬起一朵欢快的水花。女人撑着伞的背影，在镜头里渐渐消失。

　　“卡！——这条很不错。”

　　女演员走过来看回放。

　　导演一边看，一边从椅子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翻了翻剧本，四下张望了起来。“杨俊呢？演杨俊的演员来了吗？”

　　白涟到的时候正在拍摄，他就没过去打扰。跟几个闲着的人打了招呼，就在一旁看着。

　　见导演叫他了，不慌不忙应了一声，站直了身体走了过去。

　　那边导演也看见他了，“这边已经拍完了，接下来是换到室内。拍你和张蔷的戏，剧本看过了吗。”

　　“嗯。”白涟点头。

　　其实导演倒不担心他做不做功课。台词和剧本，他肯定会认真看认真研究的。

　　但，这个人就像块漂亮的木头。

　　内在是通透的，可外在表达上来讲，太木了。特别是要他表达情感的时候。

　　白涟大概能读懂导演的表情，不过接下来这场戏，倒确实是他擅长的。

　　不过，他还是有点紧张。毕竟，拍戏什么的，还是第一次尝试。

　　虽然，关于走位，镜头感什么的理论。脑子里是一堆，可没有实战，都是空谈。

　　趁着剧组转场，白涟打算去趟洗手间。

　　完事刚想出去，却听见外面的人，好像在议论自己。

　　“他怎么不干脆退出剧组算了？没演技派的命，得了演技派的病。”

　　“可不是吗？之前的事可耽误进度了。不过啊，这解约要赔钱的啊。”

　　“也是，唉。不过，还好没淹死。要是淹死了，这戏说不定又得黄。”

　　“那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

　　听声音，还是刚刚和他打过招呼的工作人员。

　　他们刚要离开。

　　白涟忽然打开门，两人愣住了。

　　如果要评级，“在背后议论别人的时候，被当事人当场撞破。”绝对是尴尬癌前三。

　　虽然，他们说的某种程度上是事实。

　　可听着就是不怎么舒服。再者，这种能让人尴尬的场面，他要是不让它成立一下，就太对不起命运了。

　　白涟半笑不笑地看了两人一眼。

　　没等两人处理好表情，先一脸平静地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