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泥之上》boroboro

41、大雨

　　手头的工作都步入正轨了，陈澄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有些时候，明明客户的要求和预期，都没有那么高。

　　但是，作品的某些点，就是在不经意间扎中了大众的审美。于是乎，潮流就这么应运而生。

　　强行靠洗脑式营销爆的，也不是不行，就是投入大，需要的回报也大。

　　被捆绑在这个局里的每个人，都只能不停地内卷，卷到最后，为了获利，也只能不停地割小部分人的韭菜。

　　强行爆破，是财力和技术。偶然成为热点，是运气。

　　而要是抓不住这个运气，他陈澄就不用在业内混了。得被同行天天放酒桌上当笑话。说起来，最近某位大前辈。是被看了笑话。缺德钱赚多了，难免遇见鬼。

　　疲惫像是松开了闸门，在大脑放松警惕后占据了他的身体。

　　他百无聊赖地看了看手机，最近的娱乐圈也很是不太平。他在做营销工作的时候，也不敢用力太猛，就怕网友抓到被挂到论坛，那删帖又是一笔开销。虽然不贵，但这冤枉钱还是少花，对身体不好，容易委屈出毛病。

　　随手开了论坛，围观了下群众吃瓜的进度。虽说是圈内人，但其实不是一个派系的人，很多东西也不清楚。

　　微信那边白涟也分享过来好几条帖子，孩子好像有些失落，“我还以为现在挺和平，社会挺友好的。怎么这种事……咦~陈澄，你没给他公关过吧。”

　　陈澄笑了，“我这才混了几年啊，手还伸不到顶流那边去。”

　　他就算混到了那个地位，他也不会给人渣干活。不然，东窗事发的时候，会被自家爷爷亲手压去自首。

　　“那还好，不然我要嫌弃你了。”

　　“你自己别学坏才是真的！”

　　对面的输入框犹豫了半天，发过来两个字。“不会的。”

　　陈澄看了一眼桌上男子的画像，如果是那人的话，也许会和那些被玩弄被伤害的女孩子感同身受吧。他打开了窗子，冷风让他清醒不少。

　　身在娱乐圈数年，虽然有自己不可逾越的底线。但对于“恶”的容忍度，不可避免地被无限拉高了。或许这就是“见多识广”的负面影响。

　　很多规则，无法改变；很多人，也无力拯救。如果道德底线太高，只会平添痛苦。说服自己接受，说服自己“这很普通”，是不少人融入群体的必修课。

　　但这样，环境不会好起来的。

　　改变是需要行动的，只是暗自期盼，并不会发生什么。每一个他们这样伪善的人心里都门儿清，可谁又会在这时候当出头鸟？

　　发个微博都是不可能的。

　　不敢，也不能。

　　风里夹杂了细雨，早晨红色预警的暴雨迟迟未来。

　　看了看被打湿的台历，陈澄伸手把窗户关上。闪电划过夜空，惊雷突现。陈澄头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瓢泼大雨……但随后白涟发过来的视频，又重新刷新了他的认知。

　　“这是下了整个湖啊，我猜，我现在出去拿个网都能接着鱼。”

　　看着对方的文字，陈澄有些后知后觉的害怕。“你现在不是在剧组吧。”

　　“没呢，导演昨晚做了个噩梦，今天死活让我们在旅馆待着。”白涟放下手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发了个“无聊”的表情包，转了半天发不出去。

　　忽然，轰的一声。暖气停止了运作，灯也骤然暗了下来。一片漆黑中，导演的木拖鞋敲击着地板，一边手哐哐地砸门，“都没事吧？出来给我报个平安。”

　　白涟默默地探出个脑袋，“怎么了，冯哥？”

　　“一楼进水了。”

　　“啊？那他们忙的过来么，我们要不要下去帮忙啊。”李光羽这突发的正义感，让他身周仿佛冒了一层圣洁的光晕。冯梦兴却恨不得一剧本拍死他。

　　按理说，《守城》都已经差不多全剧杀青了。有个戏份挺重的男N忽然被爆当了小三，被富豪的老婆抓奸在床不要紧，富婆的闺蜜还全程直播出去了。

　　他一个人黑了不要紧，还拉他女朋友，也就是女二号，出来原谅他。企图搞浪子回头那套，给他洗白。网友哪吃这套啊，一通操作之下，扒出来她出道前被包养过。那几个年轻富二代，还在社交网络对她的“睡后感”侃侃而谈。

　　而他们亲爱的投资人，竟然一点挽救措施都不做，还喜滋滋地跟他分享吃瓜资料。冯梦兴无力看天，和编剧一番商讨之后，决定给已经杀青的白涟增加戏份。把人叫回来，顺便补拍一些原来的多人镜头。好在当时白涟新的戏还没有定下来，也没有推辞。

　　冯梦兴现在也变得疑神疑鬼，就怕再出什么幺蛾子。白涟看着他紧皱的眉，伸手揽住了对方的肩，这个动作像半个拥抱，能给人一些安全感。

　　“导演，你看李哥这觉悟，肯定是不会塌房的。”

　　李光羽楞了一下，“哈哈哈，那是，不然依依怎么会看上我！”

　　王小姐：“这位先生，不要那么自信，我真的只是颜控。那个小白，你乐意接班也不是不可以……不，我也乐意你养我~”

　　白涟侧了侧身子，躲过扑过来的王依依。“王姐，别开玩笑了。您的审美，我怎么高攀得起啊。”

　　忽而又一阵骚乱，灯亮了起来。接着走廊里响起了广播，“亲爱的客人们，现接到通知，本市遭遇了百年难得一遇的特大暴雨。不过，请大家放心，本店有发电机和充足的物资，可以保证大家的生活需求。

　　然而，现今不少民居被淹没，为响应号召。本店决定将空房间，免费给无家可归的市民和旅客们暂住。再此，本店为因此而对大家造成的困扰郑重道歉。”

　　“这店家挺有责任感啊，这样吧，我们能住一起的，都挤一挤吧。可以空出来不少房间。”王依依冲着周围的自己人招呼了一句。

　　“啊，依依，你太可爱啊！我们一间房！”没等王小姐躲，李光羽就熊抱了上去。

　　白涟和冯梦兴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呵，臭情侣。

　　领着新室友进了房间，对方忘了东西回去拿。白涟才拿出手机，十几通未接来电，白涟一个头两个大了，当下就想给他们拉个群……最后，退而求其次群发了个信息“安全，勿念。”

　　仰头倒在自己的床上，他的房间本来就是双人间，这会儿倒是也不用和室友睡一起。

　　躺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还是打电话回去比较礼貌……不过，简单地发个信息，好像确实比较符合身体原主人的行为逻辑。

　　重新拿起了手机，陈澄的微信消息刚刚延时发送过来，“网络接上了吗？我看你们旅馆的人说来电了。”

　　“你怎么哪都有认识的人啊？”

　　“我看了一下，你们酒店定位的微博实时……”

　　白涟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已经想象到对方焦急地刷新微博的样子。和他成熟精英的外表，反差有点大……有点萌。

　　“和女朋友聊天？”新室友拿着笔记本电脑进来。白涟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不认识对方的脸。

　　对方似乎读懂了他的表情，“你不是才发现，我不是你们剧组的人吧？”

　　“啊，是的，不好意思。”

　　“我是来这边自驾游的，是个旅游博主。只是刚好和你们住在一层，刚刚听到那个小姐的提议，脑袋一热就打算参与一下。刚刚在外边才听说你们这是个剧组，我还以为旅游团。”

　　白涟失笑。对这个世界，真的越来越没有警戒心了啊。

　　“你好，白涟。”

　　“你好，李为民。虽然名字有点年代感，但是我年纪真的不大。和你差不多，就十九。”对方友好地微笑，挠了挠他满头卷发的脑袋。

　　“哈哈，一个人出来不容易。”

　　卷毛忽然掏出了手机，“您是演员吧，能合照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没什么粉丝噢。”白涟说着，看着镜头微微蹲了下来。

　　卷毛喜滋滋地收起手机，哈哈一笑。“那敢情好，以后咱就是老粉了。过几年这合照就更值钱了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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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