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泥之上》boroboro

32、救场（下）

　　“怎么，不认识了吗？”白涟合上纸扇，轻笑。

　　“还好。”陈澄笑着摇头，其实是因为太熟悉了……

　　之前宋小花里无伤的古装扮相，大部分都是比较素简的打手装，休闲一些的款式也只是墨竹长袍。妆容也偏素颜，只是做了一些配合光影的处理。

　　但记忆里，他凭栏而立的时候，总是一袭华服。常人气场支撑不起来的艳丽与奢华，穿在他身上却显得稀疏平常，也不碍着肢体活动。

　　美人兮，淡妆浓抹总相宜。

　　见白涟也不配合做什么动作，只是找了个高脚凳子，在摊位旁坐下。

　　周遭的游客也反应过来，人估计是为了后面的走秀做的装扮，便识趣地悄然散去了。只是走了不远，又恋恋不舍地回头补拍几张。

　　文风卿他们也去换装了，就剩了白涟和陈澄在看摊位。周边很快便卖完了，摊位倒也没什么好看的。

　　旁人看去，便只是一个精英范的西装男子，坐在古装华服的男生旁边，看似淡定自若地谈笑，时不时转过来定定地看着古装男生，金丝眼镜的镜片有些反光，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忽然，陈澄的口袋震动了一下，他没管。

　　倒是一旁的白涟用扇子指了指他的口袋，“你手机好像震了，是不是谁有事找你？”

　　陈澄只得掏出手机，点亮屏幕看了一眼。是王铁山的电话，还有一条信息，在骂他重色轻友。

　　刚想关机，又进来一条新信息，附带了一张图。“陈澄，你是想要出名吗？搞什么飞机。”

　　皱了皱眉，点开图。他愣了一下，点开原图保存了。下意识往周围扫视了一圈，发现还真不少年轻的女孩子，看着他们这边窃窃私语。手里的相机和瞳孔，都闪烁着诡异的光。

　　他还没来得及变化表情，眉心却被手指轻柔的抚平了。面对那张忽然逼近的脸，他只是下意识地抓住那人的手。

　　对方也不惊讶，只是忽然笑了，笑容宛如空山新雨，洗涤人心。

　　四周忽然骚动起来，一旁窥伺的女生们赶紧捂住嘴。不远处的照相机一直闪个没停。

　　陈澄有种怪异的情绪涌上心头，虽然这明显是个存在风险的雷区，他却想要再待一会儿。哪怕，下一秒便是粉身碎骨。

　　还好，现实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下一秒，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文风卿，从背后直接搂住了白涟的腰。可能有点痒，白涟想要挣脱，文风卿就是不松手。

　　这两人相貌着装都很惹眼，这么打闹起来，一下子把路人的目光和闪光灯转移开去了。

　　“啊……果然还是BG王道，噢，该死的现充。”

　　“姐妹醒醒，那是个女装大佬！这天下还是我们的。”这位明显恰巧是文风卿的微博粉丝。

　　“啊啊啊，没想到在这还能看到我关注列表的po主。”

　　陈澄的手机又震动几下，又是王铁山的消息：“真可以，兄弟的人给力吧！”

　　“你别作死，等下惹文山生气了弄死你。”

　　“文山？哪个文山……同名同姓吧？那啥，你是说他们哪个是他亲戚？”

　　“两都他儿子。”

　　王铁山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某些天王凉破的场景。默默地放下了手机，开始回忆自己过去对文风卿和白涟的态度是不是太随意了。

　　手机终于消停了，陈澄满意地推了推眼镜。抬头，只见白涟和文风卿已然停下了打闹，正背靠背站一起方便大家拍照。

　　而此时，林小安的微信也忙碌起来。小群主们都在询问，可不可以去流量大的帖子那里科普安利一下。

　　林小安挠头，放别的粉圈来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江蓝给她交待过，她最核心的任务，就是□□，稳住粉丝不要去干扰路人的想法。提防韩式粉圈逻辑的入侵，尽量让圈子不要出现劣币驱逐良币。

　　往后也不需要粉丝助力什么，大家好好生活就行了。投票打榜氪金什么的，也是不需要的。

　　刚开始，林小安也不明白为什么。毕竟市场就是那样的，没有哪个艺人有能力反抗规则。只能说在良心的左右下，大家会有所选择，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都是割韭菜，但割到什么程度是合适的，用什么方式割比较体面。他们考虑的往往也只是这个问题。

　　粉丝肯定是值钱的，无论能不能变现，都够艺人捞一波再走。不接受这个游戏规则的，这个圈子也不乐意带你一起玩。

　　在团队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林小安明白了，白涟压根不是打工仔那一类型的艺人。固然他身上的商业价值还未体现出来，但当下这点热度，已然让不少商家和节目组发出合作的邀请。不过，江蓝都拒绝了，戏杀青后还干脆给白涟放了两周假。

　　她看出来了，江蓝这是真的在带孩子，不是在培养赚钱机器。至于能不能接到好剧本，似乎两人都不怎么关心，接到就拍，接不到就玩着。她们几个的薪水和奖金，也照发不误。另外，凭她学科的直觉，应该有人在给小白做软营销，可多半不是江蓝授意的。

　　“别了吧，越安利越容易引起逆反心理。大家自己圈子内部讨论一下就好了，记得防搜索，不要带关键词。虽然也没人盯着，但先适应吧。”

　　林小安想了一下，江蓝说得对，现在也到了粉丝经济式微的时代了。如果想要以演员的身份长久的立足，最好还是不要在作品之外太惹眼。

　　现在“粉丝”二字是救命也致命，别圈那些被周知的，为了维护偶像而发出的，低龄化的弱智言论。她看来也替她们脸红，等成长之后，要是再看到自己那些发言，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尴尬到用脚趾挖出多少个地宫。

　　她忽然理解到了自己使命的“伟大之处”，这也算是守卫祖国的花朵不受异端思想荼毒。

　　林小安站起身来，抬头望向窗外的蓝天，感觉到了自己身后的红太阳和惊涛骇浪。

　　一旁的路过的白沉：“哎呦喂，小安姐你这姿势，咱能传个抖音不？铁定火！”小安摩拳，“我先让你感受下，什么是火辣辣的铁拳~”

　　完事文风卿也发了个微博，贴了几张合照。配的文案：“今天漫展很开心，最开心的是久违地和哥哥一起出门浪啦！晚上撸串走起。@白涟”

　　不明真相的吃瓜粉丝吃起了柠檬。

　　评论x1：“po你究竟有几个好哥哥？”

　　评论x786：“老婆和帅哥合照了，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羡慕谁咯。”

　　@风卿2000：什么鬼啦，这是我亲哥。我两管同一个人叫爸的。

　　评论x902：“什么嘛，原来是大舅子。失敬失敬！”

　　白涟翻了一会儿自家弟弟的微博评论，忍住了摆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疑惑表情，默默回复了个微笑就退出了。

　　不一会儿，收到了文风卿的抗议。“哥，你干嘛给我发这么严肃的表情。”他已然习惯了哥哥偶尔流露出来的与时代脱节。耐心地解释道，“现在一般只有在生气的时候，会发这个啦。”

　　“一直这么跟陈澄发信息啊……”说着这么看向陈澄。

　　“陈澄哥不应该啊……也没差多少岁啊？”

　　陈澄默默喝茶，淡定地扶了扶眼镜。“我的交际圈子会很多人那样。”其实不会，搞新媒体的对梗的敏感度还是有的，又不是啥也不懂的投资人。

　　不过是，有情人眼里，对方怎样都可爱罢了。

　　文风卿摸了摸鼻子，忽然想使坏。“陈哥，你手机有录像是吗？给我也发一份呗。”

　　陈澄整个人僵了一下。虽然说，他确实开了录像，但是……拍的只有白涟的部分，后面的时间里，他基本就在反反复复地看录像。

　　他偷偷看了一眼文风卿，恰好对方也在斜着眼偷瞄他，还在憋着笑。啊，是被发现了吗，对自己哥哥有想法的大叔，好像是有那么一点恶心人。

　　希求一个没有结果的未来。啊，自己是在干嘛。

　　“别愣着了，汤都要凉了。”白涟往他菜碗放了一个烤翅。“风卿，网上不是一堆视频吗，干嘛麻烦你陈哥。”

　　“哥……那鸡翅，不是说烤给我的吗？”咬筷子。

　　“烤馒头你要吗？”

　　……“我要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