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潮》夜水岚

26、第 26 章

　　隔了几日，静汐因为新闻线索的事去了一趟光华电视台，在走廊上意外的碰到了叶佳慧。
　　她穿职业套装，气质高贵，明眸如点漆光华明艳，对着静汐微微一笑：“工作结束后能请你喝杯咖啡么？”
　　静汐答应了她。
　　结果两人却跑到了附近的店里吃火锅，像是回到了大学时代，永远有着朝气蓬勃的精力，围着火锅可以吃个三天三夜，最后一醉方休。叶佳慧也感慨道：“就是缺了点气氛。”
　　静汐吃得微微冒出了汗，笑道：“其实大学里我倒是挺讨厌吃火锅的，太辣。”说到这个鼻子也不由得皱了一下，“刚到北方那会儿最不习惯的就是吃辣。”
　　叶佳慧会心一笑：“这个你们兄妹倒是蛮像的，”略一停，又笑道，“他第一次吃辣的时候也直皱鼻子。”
　　静汐停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们……”
　　“静汐，”叶佳慧突然打断她，“也许我这样说有点突兀，但是我还是想请你离开他。”
　　静汐怔了一下，仿佛没有听明白，抬头望向叶佳慧：“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也许会因此瞧不起我，但是静汐……我爱他，”叶佳慧苦涩一笑，“静汐，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你，对你，我感激有之，但是我也曾一度恨过你，他是因为你才愿意接受我，也是因为你，我无法走近他一步。可是我不能再看他错下去，静汐，你们是不能在一起的。”
　　她仿佛被辣到了，连连咳嗽，喉咙口像是被堵着东西，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只是低头剧烈地咳嗽，叶佳慧急忙递给她一张纸巾，她紧紧拽着那纸巾，微微别过头去：“你的话，我并不明白。”
　　叶佳慧慢慢道：“雷家在十年前走的一直不是明路，当年的雷家和程家斗得厉害，警方都不得不出手干预，雷老爷子聪明一世，临死前却将江山拱手让给了别人，这事在当年人人都说雷老爷子病糊涂了，可是到最后保住雷家的却也正是那个人。那人就是你哥，何东晟。”她微微抬起头来，眼神却有些落寞，“静汐，今天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告诉你，这几年他过得并不好，一开始带着雷家漂白的那些年，内部的争端也异常激烈，那几年他几乎每天都生活在枪林弹雨中，但是——他要做的事，从来就是认定到底的，任何人都改变不了，所以我今天才会来找你。静汐，请你离开他吧，你们怎么可以在一起。”
　　静汐从来不知道原来在这十年里，他并没有得到所谓的亲情。那时候虽小，但是她明白，其实他是在乎的，在乎这个世上与他有着同样血缘的亲人为何从来不会来看他一眼，所以知道他要走，并不觉得不好，只是舍不得，但是她那样安慰自己，哥哥的身边也应该有自己的父母，可是她并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结果。
　　她握着筷子的手隐隐发抖，鼻尖上还有未曾擦去的汗珠，可是浑身都在发抖，只觉得冷，那冷意仿佛是从心口里透出来的，连声音都在发抖：“你误会了，我和他并不是……”最后那两个字梗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出不来，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前几日在报纸上看到那张黑白照片。
　　新上任的党委书记，江兴国，报纸上详细地介绍了他的生平，还有一张已经过了岁月的黑白照片，贴在标题的顶端，那样晃眼，她只觉得有些眼熟，不觉拿过来看了许久。
　　心里恍恍惚惚地转过一个念头，回家后，翻出那张照片，是她整理母亲遗物时在一件鲜红的旗袍里落出来的。没想到竟真的是他，静汐无数次问自己，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呢？她安慰自己，不过是一张照片罢了，也许自己是杯弓蛇影，一张照片罢了，并不能证明什么。
　　火锅里的汤水还在哧哧地往上翻腾，静汐的脑海里也一片混沌，什么都分辨不清，而叶佳慧的声音酸楚：“他早已知晓你们之间的亲缘关系，这十年里，他从来没有主动联系你，只因为怕自己会控制不住，静汐，为什么你要来，如果你不来，如果你不来……”渐渐透出悲凉来。
　　静汐终于还是去了趟善琏，在机场的安检站里接到何东晟的电话：“静汐，你在哪里？”
　　她说：“我正要去杭州跑一个新闻，到时顺便去看一下爸爸，晚上就不回来了。”
　　“怎么这么突然，”他仿佛是开玩笑的声音，懒懒地：“家里就剩我一人，要吃没吃的，你也忍心？”
　　那一霎那，她几乎落泪，明明知道他看不见，还是努力弯了一下嘴角：“拿话哄我呢，就知道你整天陪着我审美疲劳了，指不定现在偷着乐呢。”
　　他在电话里轻声笑了一下：“静汐，早点回来，我有东西送给你。”
　　她嗯了一声：“进安检了，我挂了。”
　　挂了电话，她愣愣地站了一会儿，直到后面有人挤上来，才恍惚回过神来，慢慢走向了安检站。
　　依旧是父亲来接的她。
　　静汐曾经提出要父亲跟她一起住，只是父亲在善琏一辈子，长在这里，吃在这里，坚持留在善琏。
　　吃晚饭的时候，静汐不经意地提出：“爸，明天陪你去做个全身检查吧。”
　　苏远平抬头看她：“没事做什么检查。”
　　她嚼着饭，含含糊糊地答：“我经常不在你身边，做个检查，知道你健康我也放心。”
　　苏远平却不肯：“何必平白花这个冤枉钱。”
　　静汐慢慢吞下口中的饭，放下碗，低头道：“我只是不想你跟妈妈一样。”
　　苏远平妥协。
　　因为要等检查结果，她又在善琏多待了一天。
　　回到B市的那天，下着雪。静汐从机场出来，看到漫天的大雪间，他淡笑着走过来拥住她，低头浅笑：“静汐，你又放我鸽子。”
　　一瞬间，安静得仿佛可以听到雪花落地的声音。
　　她的脑袋缩在他的怀里，因为冷身子微微颤动着，连声音都是哑哑的：“还说呢，我是带病过来的。”
　　何东晟伸手摸她的额头，果然是烫的。
　　去医院挂了盐水，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在医院的时候，她一直迷迷糊糊睡着，现在退了烧，反倒是精神来了，怎么睡都睡不着。
　　何东晟躺在床头陪她说话，随口问她：“回去都干什么了？”
　　她有一瞬间的怔忡，笑了笑：“我回去才知道原来梁朝伟和刘嘉玲已经结婚了呢。”
　　他有些哭笑不得，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他们结婚，关你什么事。”
　　她吸了吸鼻：“我可是他的忠实粉丝，他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结婚了，让我反对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他说：“那要不要我帮你约他出来，诉诉衷肠。”
　　她扭过头去看他，顿了顿：“真的？”
　　“煮的。”

作者有话说

　　。。。。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