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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我老婆怕我。 ...

  •   宫玉春瞠目:“你什么意思?”

      周珩:“字面意思。”

      “这绝不可能。”宫玉春有些恼火,说不清是因为意料之外的男人横空出现,还是莫老头没摸清楚实际情况就乱点鸳鸯谱,浪费了他一晚上的时间和精力。
      还白瞎了他已经投入的感情。

      周珩仍保持着长臂横出的动作,瘦长的指节搭在门框上,食指没节奏地敲击了几下。西装裤下的长腿微微曲起,模样有点儿懒散,有点儿漫不经心。

      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让宫玉春的恼意更甚。他手臂一松,手里抱着的泡沫箱子稳当当砸在地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砰”。

      紧接着,宫玉春往前挤了两步,牛皮质工装鞋只差毫厘就要踩上一双家居拖鞋。

      “那老东西说了,他孙女儿单身,从来没交过男朋友。”

      周珩的目光浅浅地投射在地面上,垂着眼看着那双崭新的工装鞋被楼道的吸顶灯砸出两道光斑,轻嗤了声。

      宫玉春并不想闹事,所以才犹豫着没踩上去。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一双牛皮工装鞋踩下去,对方的脚会不会断。

      为了个相亲对象,他也犯不着惹事儿。

      但眼前的这个男人虽比自己高出不少,身材却偏瘦,和自己健硕的身材比起来简直就是营养不良。
      弱鸡选手。

      如果不给对方点颜色瞧瞧,让对方知难而退的话,他未免也太窝囊了。
      简直有失男人的尊严。

      宫玉春抬手,打算吓唬吓唬眼前的男人,却在手指触碰到男人衣领前反被男人扣住手腕,手腕向后翻折,痛到不能行。

      “嘶”的一声,宫玉春倒吸了一口嗖嗖的凉气 。

      男人的瞳仁黑漆漆的,攻势凌厉,语气冷得像刚被砸裂的寒冰,“所以?”

      “所以,你根本不是......”
      所以,你根本不是她自己找的男朋友。

      宫玉春手里的力道收紧,无声地跟男人向后压迫的掌力较劲。
      他有些意外,对方明明看起来偏瘦,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无穷力气。他每多用一分力,对方反向折手腕的力道就大一分。
      像耍着猴玩儿似的。

      宫玉春感觉到自己的男性尊严在一点点被撕碎。他不顾风度地伸出一直没派上用场的左手,擒住对方的手腕,用力拉扯。

      两只手作用一只手,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但此刻他全然顾不上,他只想保住他做设计的右手。
      出于本能反抗。

      周珩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手中的力道,宫玉春一个没站稳,向后踉跄几步。

      要不是工装鞋耐滑,他就要跌坐到地上了。

      全身的血液往上冲,恼火彻底占据大脑。宫玉春一脸狠色地冲上来,却在对上男人一双冷眸时斗志全无。

      男人眸光清冷,黑瞳幽幽无边。
      古井无波的表情下,生而为人的棱角锋利又尖锐。此刻,他不过是懒懒地撩了下眼皮,眸中的锋芒便掩藏不住,一眼比一眼狠戾,让人忍不住想要不断退缩。

      宫玉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周遭的空气不知道什么变得稀薄了,连呼吸都必须喘着粗气。气温陡然急转直下,仿佛身临南极冰地。
      叫人战战兢兢。

      原来,那男人收起笑意很久了。

      都是在社会上混过的,宫玉春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他理了理自己工装外套的衣领,微微颔首,适时地告辞,语气谦卑:“所以,可能是我师父没搞清楚状况,打扰二位了。”

      一晚上,莫工、老东西......听宫玉春换了多次称谓,现在才听他喊这么一声师父。

      周珩觉得莫老头的眼光真不行。宁可上赶着要这种人做孙女婿,也看不肯给他个候补的机会。

      “嗯。”周珩淡淡应声,垂眼看着地上的泡沫箱子,抬了抬下巴,重新把视线移到宫玉春脸上:“多少?”

      宫玉春不敢坑他,立刻解释:“这些海鲜其实都是师父花钱买的,我不过就是帮忙跑个腿儿。”

      “我是说你”,周珩停顿了下,舌尖抵着槽牙,缓缓开口:“跑腿费多少?”

      宫玉春:“……”

      要是收了这跑腿费,他就真成了送外卖的了。宫玉春自觉好歹是名工程师,哪能这么被人羞辱?

      “举手之劳,就不用了。”

      周珩却坚持:“收款码。”

      宫玉春迫于无奈,把脸伸出来给他打。
      不是,把收款码伸出来给他扫。

      随着“咚”的一声,跑腿费落入钱袋。周珩说:“以后,恒江湾的单子就别接了。”

      宫玉春咬着牙道:“不会再来了。”

      打发了宫玉春以后,周珩关上门,抱臂倚在玄关处站了会儿,清瘦的耳骨泛起层冷白的光,骨子里的寒气尚未完全消退。

      五分钟后,他拧开门,捞起被遗弃在门外的泡沫箱子。

      她不是爱吃海鲜么?

      *

      莫琪瑾以为周珩让她洗枣,是因为他想吃。所以,趁着焖面的空隙,她将盒子里的冬枣一粒一粒地洗干净,装在果盘里。

      看着又大又红的冬枣,她没忍住先咬了一个。
      又脆又甜。

      周珩单手举着沉甸甸的泡沫箱子走进厨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莫琪瑾口中咬了个冬枣,腮帮子鼓起。周珩的目光落向她时,她下意识地捂住脸。

      偷吃了他的枣被抓包。

      周珩不动声色地拿了把美工刀,蹲下身开始拆泡沫箱。想起她刚刚捂住侧脸的模样,特别像她大三智齿发炎在医院吊水时,看到他之后慌乱遮挡的模样。
      乖巧中带了点可爱。

      他唇角向上翘起了个明显的弧度,仅存的那点儿阴鸷消散殆尽。

      两人仅隔着半米远,莫琪瑾这回没感觉到任何压抑和不适。

      她吃完嘴巴里的冬枣后又咬了一粒,口中含糊不清道:“周老师,我洗好枣了,你现在要吃吗?”

      周珩眉心一跳:“……”

      看到他掀起眼皮朝着自己意味深长地笑了下,莫琪瑾动作一僵。

      瞧瞧,她又说了什么轻薄的话。
      我洗好澡了,你现在要吃吗?

      现在割舌头还来得及吗?

      莫琪瑾决定自我放弃,不再解释了。
      反正对他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轻薄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起初他还特别正人君子,只理解表面意思,从不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从不让她难堪。

      但是今天——
      他都追着她说了些什么?

      他说——

      【我睡哪?】
      【我能睡哪儿?】
      【好,那就睡你的卧室。】
      ……
      【公公?】
      【哦,是公公。】
      ......

      【叫我什么?周工?】
      【不是梦周公的那个梦周公?】

      一晚上都抓着她不放。
      惹得她又气又恼又难为情。
      还愈描愈黑。

      莫琪瑾捞起锅里煮好的银丝挂面,别扭地转移了话题:“宫……”

      想到周珩无良的笑容,她又及时改了口:“宫老师呢?”
      叫宫工要被他揶揄,叫老师总没错吧。

      世上职业千千万,叫经理怕把别人职位叫低了,人人都叫X总未免又太浮夸。只有老师是万能称谓,礼貌而不失尊敬,还没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谐音。

      比如,宫工。
      公公。
      周公。

      周珩拆开箱子,一大箱海鲜混搭的味道扑鼻而来。他本能地后退几步,嫌弃地皱着眉头。

      这味儿可真浓郁。

      纠结三十秒,他选择了缴械投降。

      起身挪至洗手台,周珩认真地压了好几泵洗手液在掌心,然后轻飘飘道:“他走了。”

      莫琪瑾正把煎好的荷包蛋往面碗里叠,闻言,她抬眼:“你没留他吃面吗?”

      细韧的银丝面顺着筷尾成环状趴窝在双耳面碗里,烫熟的鸡毛菜平铺在面上,特调的红汤呲呲一浇,再撒点儿香菜。

      闻着都叫人食欲大增。

      “留了。”周珩面不红心不跳地扯谎:“但他说,不喜欢吃面食。”

      莫琪瑾:“不挺好吃的吗?”

      周珩垂头嗅了嗅掌心掌背:“嗯,挺好吃的。”

      莫琪瑾看着装好的两碗面,陷入了为难:“但我煮了两碗面。”

      “我吃。”

      “你能吃下?”像是觉得自己这话不妥,莫琪瑾连忙改了口,“我不是嫌你吃得多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平时晚饭吃得挺少的。”

      闻到手上那股淡淡的腥味儿,周珩皱着眉头道:“我今天很、饿。”

      “但你不是胃不舒服?”莫琪瑾认真摇头:“周老师,不可以暴饮暴食。”

      周珩:“……”

      周珩又认认真真地洗了一遍手,这次他没有再贱兮兮地凑上去闻。
      闻不到就是没味道。

      周珩同时端着两碗面出去,莫琪瑾落他一截,手里端着个果盘跟着到餐桌上。

      二人坐在固定位置上。
      相对而坐。

      莫琪瑾托着下巴同他商量:“周老师,爷爷带过来的海鲜有点多,我们两个人吃不完的。我想让同事明天来拿一些回去吃。”

      周珩低头吃面,闻言,他点头:“今天那位胡女士?”

      莫琪瑾摇了摇头:“也有男同事。”

      周珩慢条斯理地把面条咬断:“够分?”

      莫琪瑾眨了下眼睛:“好像不太够。”

      “那......”周珩抬眼和她对视,拖着调子建议:“不如邀请他们来家里吃?”

      莫琪瑾:“?”

      莫琪瑾是有过这个想法的,不过想法还没成形时,就被她自己给否定了。
      主要是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和周珩的这层关系。

      她以为周珩也有这层顾虑。
      谁知道人坦荡得很,还主动提议邀请她同事来家里吃饭。

      不过他这话怪怪的。
      来家里吃饭?
      这、这不是她的家吗?

      说省略句是会让人误会的。

      “来家里吃吗?”莫琪瑾撑着脑袋的手平放下来,搭在胸前的餐桌上,双手空握成拳头,对称而拘谨地摆好。

      手背线条有些紧绷感。

      她抿了下唇,温声问:“您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周珩反问,一如既往地坦然。

      好像只有她一个人遮遮掩掩似的。

      “也没什么。”莫琪瑾晃了晃脑袋:“那我邀请他们明天来家里吃海鲜。”

      “嗯。”

      考虑到周珩的胃承受不了这两大碗面,莫琪瑾把另一个面碗拖向自己,小心翼翼道:“我想再吃点。”

      周珩舔了下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嗯。”

      两人一边吃面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见时机成熟了,莫琪瑾斟酌着向他道歉:“周老师,今天的事,是我考虑不周,希望您别往心里去。”

      “哪件事?”

      莫琪瑾:“?”
      面给你煮了,不就还剩一件事儿了吗?

      “面试这事儿,我忘记问您需不需要指定猎头了。”

      其实不是忘记,是她觉得如果问了他需不需要指定猎头有自作多情的嫌疑。毕竟他那个时候只认识她一个猎头。

      但这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理由,所以她心虚地用了“忘记”这个万能借口。

      “没事。”周珩碗里的面见了底,搁下筷子,身体往椅背上一靠,闭了闭眼:“现在指定还来得及?”

      “您要指定?”莫琪瑾心里有点儿紧张,怕他指定她,更怕他不指定她:“那......您要指定谁?”

      “你推荐个。”

      莫琪瑾:“……”

      “我......”

      莫琪瑾刚开口,又被周珩打断:“今天那位胡女士就算了。”

      他的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桌子:“没什么时间观念。”

      莫琪瑾:“……”

      莫琪瑾本也不算饿,见他搁下筷子也没了食欲,但她仍坐得端端正正:“我们团队里还有个小伙子。”

      这谈话的场景跟下属向上级汇报工作似的。

      周珩装作不经意地和她闲扯:“你们团队就三个人?”

      “嗯。”

      “那就指定你......”周珩掀起眼皮,意味深长,语气不太正经。

      莫琪瑾瞳孔一缩:“我?”

      周珩喉结滚了滚,眼睑却微微下耷:“就指定你刚刚没提到的那位吧。”

      莫琪瑾:“……”

  • 作者有话要说:  莫琪瑾:那不还是我?
    周珩:知道。我就想拐弯抹角儿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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