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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令愿(51) ...

  •   江澄犹豫了一下,推醒了愿,他必须要让这人明日醒来后,想不认都不行。

      愿被推醒,醉蒙蒙的看着江澄:“还有事?”

      江澄道:“给我一个信物。”

      愿揉着昏沉沉的额头,想起古人定终生好像确实有交换信物的习俗,就摸了摸身上,却发现自己除了一只埙,什么都没有。

      它干脆就把脸上的面具摘下来,递给江澄:“这东西一直跟着我,给你了。”

      东西递出去,它就自认事情已经完成,眼睛就又闭上了,它是真的困,又晕又困。

      江澄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面具,他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脸上,这他是第一次看到面具下的脸,这张脸果然和那青衣女子很像,如果不是五官更立体、轮廓更分明,简直和那青衣女子一模一样。

      愿举着面具好一阵,见始终没人接,睁开眼,就见江澄直直地盯着它。

      因为,房中太暗,它又醉眼迷蒙,实在看不清江澄的眼神,就以为江澄不接受面具,觉得它敷衍。

      它想了想,扯了一缕自己的头发,以神力隔断,递给江澄:“这样可以了吧?”

      不是有个结发为夫妻的说法嘛,它这应该够诚意了吧?话说,它的头发也是有神力的。

      江澄回神,连忙拿过那缕头发,当然,还有面具。

      头发人人都有,若这人不想认仍然可以不认,但面具不同,这面具是……呃,这面具好像也很普通,就是个银制面具,连个花纹都没有。

      江澄抬头见愿又睡了,就又把人弄醒,反正人已经醉了,他不相信这人还能思绪清醒的怼他。

      “又怎么了?”愿再次被摇醒,心里有些烦躁,但还是耐着性子问,暗里却直叹,这就是它不想结伴侣的原因,有伴侣后,连觉都睡不好,还打不得、凶不得,得顾念着、宠着。

      “你的衣鞋尺寸是多少,我让我姐找裁缝做喜服。”江澄道。

      “不知道。”愿揉着额头。

      “怎么会不知道?”江澄瞪眼。

      “就是不知道。”它修出神体后,自己就有衣服了,又没去买过衣服,哪里知道自己的衣服是什么尺寸?

      江澄黯了神色:“你果然是在骗我,你这个人本来就恶劣。”

      愿顿了一下,凑近江澄,每个音都带着浓浓地酒气:“我哪里骗你了?哪里就恶劣了?”

      “你就是想降低我的防备,让我说出为什么我总能找到你?”江澄努力压着面前这人给他的诱惑,把话表达清楚。

      愿的脑子已经有些迟钝,把这串话来回想了想,才弄懂:“所以,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不相信我答应的和你在一起?”

      江澄沉默,本来就是,这个人现在醉着,说的话根本没保证,而且,今晚的一切都转变得太突然,惊喜来得太快,一切都很不真实,如果不是他确定他现在已经酒醒,他都怀疑自己还在醉着,在做梦。

      愿的视线实在看不清,就又凑近了江澄几分,脸离江澄的脸不足一拳之距,呼吸相接,吐息喷洒:“那你要怎样才相信?”

      江澄受不得这要命的撩拨,默念着君子规,想往后退。

      “躲什么?说话。”愿把人拉了回来。

      “你……醉了……”江澄艰难说着,因为愿又拉进了几分,他每说一个字,唇都险些碰到对方的,心咚咚直跳。

      愿压根儿没认真听江澄说了什么,它只是觉得喉咙发干,觉得对方嘴里出来的水汽是它急需的,就想也没想咬上去,一通吸吮。

      江澄瞬间僵住,脸色爆红,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这……太突然了……

      良久之后,愿感觉喉间的渴意没那么强烈了,才放开江澄。

      江澄的嘴被吸吮得艳糜似血,他从未接过吻,突然来这么猛,他根本承受不住,半天都缓不过来。

      愿却没事,它是意识所化,不呼吸都没事。

      它醉眼看着面前呼吸急促、红唇欲滴、满脸绯色的江澄,笑着撩起江澄散落在脸颊的发丝:“胭脂色的江大宗主,好有风情。”

      江澄又是一僵。

      愿又凑了过来,似是还想做什么,却突然打了个哈欠,眼睛因为打哈欠闭上,然后竟然就没有再睁开,嘴里还在咕哝:“困了,下次再继续。”

      江澄:……

      这人果然还是这么恶劣、没心没肺,他该习惯的。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平息身体的躁动,也不敢再把人弄醒,太危险了。

      还是等天亮再说吧,如果愿真的矢口否认,他……他就继续胡搅蛮缠。

      次日午后,愿悠悠转醒。

      它揉着宿醉的头睁眼,刚一睁眼就看到睡在它旁边的江澄,记忆瞬间全部回归,眼底眸色明明灭灭。

      果然,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借酒浇愁更要不得,喝醉后做的事都不叫事,叫麻烦。

      愿揉着额,它得想想现在该怎么办。

      江澄这货追着它跑了大半年,锲而不舍,大有要追个地老天荒的样子,就因为一个情爱。

      可它实在不懂情爱,这东西太抽象了,倒不如分析分析人。

      愿静静地打量着江澄。

      相貌不错,毕竟是世家公子榜前十的人。修为也还行,反正怎么都打不过它。人品也可以,有君子风。性格虽然傲娇了点,但在它这里好像还没傲娇起来过,不过,嘴笨了点,智商捉急了点……无聊的时候,倒是可以逗着解解闷。

      江澄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他不太有勇气面对愿酒醒后的态度,就一直在装睡。可,愿明明已经醒了,却一直没有动静,他只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上的,一直没有离开。

      他心里忐忑,有点装不下去了。

      “醒了就睁眼,躲着做什么?难不成你昨晚做了什么不能见我的事?”愿当然看出江澄在装睡,故意板着脸说。

      这人昨晚不是说它恶劣嘛,它没想到自己在这人心中竟还有这种评语,既然如此,它就给他真正恶劣一个。

      江澄听到这话,心瞬间沉下,愿果然忘了,或许,也有可能是故意忘的。

      他睁开眼,试探道:“我没做什么,反而是你对我做了些事。”

      “是吗?”愿掀开被子,扬眉看着两人的衣着,“那为什么你的衣服好好的,我的衣服却散了,到底是我对你做了什么,还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江澄沉默。

      他看出来了,愿就是在故意装忘记,不想认账,否则不会直接掀被子。

      想到这,他原本准备从储物袋里取面具和头发的手也停了,既然这人矢口否认,他就算拿出这两样东西也没用,这人肯定会说是他趁它醉了,摘了它的面具,割了它一缕头发,说不定还会想办法把东西要回去。

      他瞪了眼愿,起身下床,掩饰心里的失落,道:“不知道,我也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愿看着江澄努力伪装无事的样子,忽然道,“我的面具呢?怎么不见了?”

      江澄藏在袖中的手紧握着拳,难道这人不但不认账,还想把东西要回去?

      愿也不管江澄想的什么,坐起身,慢悠悠道:“我那面具也就是个普通银制,不值几个钱,这都有人拿,那人很穷啊。”

      江澄抿了抿唇,终是没忍住,反驳道:“能在你身上拿走东西,那人应不是泛泛之辈,看中的应该不是银钱。”

      “哦?那他看中什么?”愿饶有兴趣地看着江澄。

      江澄避开愿的视线。

      “我这里的头发怎么短了一截?”愿状似无意般摸了到自己被剪短的头发,发出第二弹问。

      江澄:“不知道。”反正东西是绝对不可能拿出来的,既然给了他,那就是他的了。

      愿不意外江澄会这么回答,只道:“面具只是普通面具,丢了,确实不好找到,但头发不一样,那毕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蕴含我的神力,我略一施法,它就能自己出……”

      江澄猛地转头,截住愿要施法的手:“不准!你堂堂一方野神,许出的承诺不承认就算了,送出去的东西还要收回,算什么野神?”

      “原来你记得啊!”愿笑了一声,“那么,回到之前的问题,昨晚是你对我做了什么,还是我对你做了什么?”

      江澄哼道:“你自己清楚。”

      “我不清楚。”愿道。

      “你……”江澄气变了脸。

      这人怎么可能不清楚?非要他说,难不成他说什么,这人就信什么?

      “我怎么了?”愿笑着问。

      “你……”江澄深吸一口气,行吧,他说,“你亲了我。”

      “嗯。”愿点头,“然后呢?”

      江澄惊疑:“你不否认?”

      “我说过,我不记得了。”愿耸肩。

      “……”呵。

      “我的衣服是怎么回事?”愿问。

      “你自己脱的。”不记得了是吧,那就别怪他。

      愿依旧没有反驳,又问:“头发和面具呢?”

      “你送我了,作为你和我在一起的信物。”江澄道。

      “还有其他吗?”愿问。

      江澄:“……”哪还有其他,除了这些,他们昨晚就没做什么了。

      可他却发现愿一直笑看着他,似乎是真的不记得昨晚的事,在等他告知。

      江澄心里忽然一动,鬼使神差来了一句:“你说,你心悦我。”

      “嗯。”愿点头。

      江澄这回是真惊了:“你……怎么不反驳?”这人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反驳?

      “为什么要反驳?”愿含着笑,“昨日是你生辰,你许的生辰愿,自然都可以应验,不会驳回。”

      “生辰愿?”江澄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们不是在说昨晚的事吗?

      “你现在所说都是昨晚之事,其中未达成之事,我就当是你许下的生辰愿,作为你将要以身侍奉的神官,我都会为你达成。”愿弯着唇,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江澄只觉整个脑子都在轰轰直响,满脑子就六个字,“以身侍奉神官”。

      愿没有不认昨晚的事!

      愿接受他了!

      江澄定定地看看愿,声音隐有颤抖:“你……真的同意?”

      “不然呢,继续玩你追我躲吗?”愿有些无奈,又问,“生辰愿,还要吗?”

      “要。”只要是愿给的,他什么都要。

      “好。”愿笑了笑。

      这个笑容在江澄看来,和以前所有的笑都不一样,带着纵容,似乎不管他刚才说什么,它真的都会帮他完成。

      第一个生辰愿,愿自己脱衣。

      于是,他就看到愿从床上起身,解开腰带……

      江澄看得心跳如雷,脸也不受控制地红了,他想到了那个夜夜梦见的同榻之日。

      谁知,下一刻,那条腰带忽然缠上他的腰,将他拽了过去,一只手揽在他的腰上。

      愿俊美的脸猛地近在咫尺,是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的距离。

      江澄的呼吸都停止了。

      此时,愿的眼中只有他一人。

      愿的衣袍全部散了。

      愿的身姿对他几乎坦诚,随即,俯身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

      “江晚吟,我心悦你!”

      ……江晚吟,我心悦你!

      江澄的眼眶蓦地红了。

      二十年了,他终于听到这句话了。

      虽然,这只是它允给他的生辰愿,但他也非常欢喜。

      他和它相识于年少,相遇于危难,它帮助他走过最绝望困难的时期。在那些无助、孤立无援的日子里,它给了他最大的支撑,替他完成了他几乎所有的愿望……

      虽然,他总埋怨它把他当工具,用过就丢,其实,他知道是他自己没有守住心,相思成疾,痴缠于它。

      是他太贪心,太自私,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收不回自己的心。

      “怎么哭了?”相处这么久,江澄也就在它面前红着眼哭过一次,就是不夜天召灵江氏那夜。

      今日是第二次。

      愿有点措手不及,连忙去翻令牌们的记忆。

      很快,它找到了解决方案。

      根据各大言情剧和小说总结,情侣之间,不管什么吵架、什么哭,亲下去就行了。

      一次不好,亲两次,两次不好,亲三次……反正是自己的人,不怕耍流氓,没有亲不好的。

      于是,愿把人又拽近了几分,呼吸相接:“生辰愿完成了,现在,该你以身侍神了。”

      说完,愿就以唇封缄,肆意而为。

      有没有吻技不重要,把人亲愉悦了,亲满足了,不怕哄不好人。

      江澄的眼眶仍红着,甚至眼中还有水光,却完全被唇舌刺激和混乱的呼吸心跳夺走了所有感官。

      这个吻和昨晚的浅尝辄止完全不一样,狂野、掠夺,不给他一丝思考的空间,却将他压抑了二十年的相思之苦全部勾出,与之共舞。

      良久,愿放开明显有些呼吸不上来的江澄,笑得很满足。

      它吻得很满足。

      江澄红肿着唇,努力平缓呼吸,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不知何时竟被按倒在了床上,衣衫全乱了。

      他连忙拢好衣服,这才抬头去看愿,却一眼惊在当场。

      “你……你……”江澄脸上的震惊和不敢相信几乎逼退了眼里的水光,脸也瞬间红透了,躲避着不敢看。

      因为他身上的人,变成了女子。

      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笑道:“这就是我的真身,你不是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怎么就忽然变了?

      愿看出江澄的疑惑,解释道:“男子身是幻体,虽说的我的幻体不只是视觉误导,还可以凝实,但幻体终究是幻体,只能看一看、摸一摸,用是不能用的。所以,我一旦动情,幻体就会消失。”

      说到这里,愿忽然又笑了:“所以,你对着我弯,真的是瞎弯。”

      江澄:……

      “后悔了?”愿扬眉。

      江澄连忙摇头:“没有,不论你是男是女,是人是神,我都心悦你。”他只是有些郁卒,昨晚它把他作弄地满身燥热,这人却是连一丝动情都没有,果然……没心没肺。

      愿被却江澄直白的告白震动了一下,手指抚上江澄的唇,笑道:“被吻过的唇就是不一样,好甜。”也娇艳得诱人,它好像有些食髓知味了。

      江澄看到身上的人眼神又变深邃了,连忙把人推开,努力克制道:“我们还没拜堂成亲,不能这样。”

      他希望他们是三媒六聘拜堂成亲,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可,若是再如刚才那样,他真的会忍不住。

      “拜堂成亲?”愿却皱起了眉,“还是别了,你堂堂云梦江氏的宗主和歪魔邪道的岐山妖君成亲,你怎么想的?你就不怕云梦江氏被玄门孤立?”

      江澄想了想,道:“你能不能用真身和我成亲?”

      愿摇头:“我做惯了男子,女子那套,我不会。”它一诞生用的就是江澄的身体,后来也一直是男子,唯有的几次变回女子身都是情况有异,而且很快就变回男身。先不说其他,就是走路,它都爷们儿得很,要么化影来去,要么走路带风,女子走路那种温温柔柔的小步,它真不会。

      “而且,不只是身份的问题,成亲太繁琐,你不觉得麻烦?”听说天不亮就要爬起来,一直折腾到半夜,它才不受那个罪。

      “不觉得。”江澄板着脸道。

      愿还是摇头:“不行,我觉得麻烦,非常麻烦。”

      江澄沉默地看着愿,用眼神表达他的坚持。

      愿有些皱眉,这是刚确定关系,就给它使性子?它是看起来好说话了?

      “负责就该有名有实,光有实,没有名,不叫负责。”江澄执拗地看着愿。

      愿无语,它说负责,只是一个话口,这人还来劲了?而且,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对,说得它好像令牌记忆里的某种渣男,所以说,这就是多了伴侣的麻烦。

      它心里叹了又叹,半晌,终究还是点头:“行吧,依你。”它绝对不是渣男。

      江澄满意了。

      “不过,只请你的家人就行了,别搞一个玄门来。”它看到那些假仁假义、虚伪奉迎的各家,说不准就忍不住想怼。

      “好。”只要有人见证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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