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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令愿(49) ...

  •   江澄跑到岐山,果然温情还没回来。

      温氏弟子也不好让云梦江氏的家主在山门外站着,尤其这位江宗主看着好像还喝了不少酒,就将他迎进山中。

      江澄跟着温氏弟子路经教化司时,他突然想进去看看,反正温情现在也不在不夜天,他去了不夜天也是干等,不如就像愿曾经说的那样,去缅怀一下。

      教化司不是什么禁地,温氏弟子不好拒绝,就带着江澄去了教化司。

      十六年了,教化司也变了样,从入门开始,入目所见全是刻得满处的温氏家训,估计是为了多些刻篆刻之地,教化司周围种满了各种花树,花树不似一般大树,它每年都是新枝生出,可以满足篆刻需求。

      此时正值春季,花树郁郁葱葱,各色花盛放,衬得此处不像是教化之地,更像是一个与世无争的桃源。

      江澄一路穿花拂柳,朝教化司中间的广场走。

      只是,他转过一个山道,即将到教化司广场时,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是一座十几丈高的人形石像,石像立在广场中心,模样竟然是他曾经有过两面之缘的愿的伴生灵女子。

      “那石像是?”他转头问身后的温氏弟子。

      “我也不太清楚,是宗主同意立的。据说二十年前,石像之人救下了宗主一脉,所以,宗主一脉花费了数年时间,日夜精凿,立起了这座石像。”温氏弟子道。

      江澄疑惑,这伴生灵也救过温情一支?可不对啊,二十年前正是百家伐温之时,那时温情一脉正被愿安置在江氏内部,哪有什么难?

      等等……百家攻上不夜天后,温情一脉确实被温若寒抓到过一次,可那也是愿救下的,和这伴生灵有什么关系?

      那温氏弟子见江澄面有疑色,便道:“其实,我们也很疑惑,按理说,青前辈才我温氏最大的恩人,可宗主并没有反对,我们私下都暗自猜测,青前辈应该是不在乎这些。”

      江澄却在心里猛摇头,不可能,愿不可能不在乎,它是野神,最需要信徒。

      忽的,他一个激灵,紧盯着身旁的温氏弟子,急问:“你刚才称呼青愿为‘青前辈’?你们都这样称呼青愿,一直如此?包括你们的宗主?”

      “对……对啊。”那温氏弟子有些惊愕,这称呼有什么不对吗?

      青前辈!

      温情曾这样称呼那女子,这温氏弟子却说这是他们对愿的尊称。

      江澄的心里猛地翻起惊涛巨浪。

      难道,这石像就是愿?

      他看着高立在万花后的女子石像,忽然怔怔笑了,他和愿相处那么久,愿知他身上的每一处痕迹,对他了如指掌,可他却连它的真身性别都不知。

      “呵呵呵……”

      旁边的温氏弟子一脸奇怪,这江宗主到底喝了多少,看起来醉得不轻,忙道:“江宗主不如先去客房休息?”

      “不,去石像那边。”江澄迈步朝前走,速度比之前的闲庭信步快了很多。

      江澄走到石像下,石像下围着许多正在篆刻温氏家训的温氏门人,他催动灵力化符。

      魏无羡说,只要物体上有愿的法力或者气息,这符咒就能帮他追踪到人。这座石像极有可能有愿的气息,他就用这个先试试魏无羡的符术。

      此时,教化司另一面的万千花海里,愿正枕着一棵花枝,喝着温情族人用这片桃林酿出的桃花酿,神思徜徉在沁人花香里,身心惬意。

      忽的,它察觉异样,睁开眼看向广场方向,就看到有人御剑过来。

      待看清来人是谁后,它简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江澄!

      怎么是他?

      魏无羡不是回莲花坞了吗?温情都去迎贺了,这人怎么反倒跑这儿来了?

      江澄落地后,定定地看着躺在树上的人,十六年了,他终于再次见到了愿。

      愿见江澄像个傻子一样杵那不动,飞身跃下树,晃着酒壶,问:“魏无羡活了,你们两兄弟不好好叙旧,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江澄心里有很多想说的,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愿身后树下的酒坛上,掌力微动,拽了一坛最大的过来,扯开封口,咕咚咕咚一整坛灌下。

      也许,喝醉了,他就什么都不必顾及了。

      愿:“……”

      不一会儿,江澄放下酒坛,脸色醉红一大片,打了个酒嗝,问:“你……你为什么不来见我?”

      “你跑来就是为了问这蠢问题?”愿仿佛在看一个白痴。

      它是岐山妖君,它去了莲花坞,云梦江氏还想不想安宁了?再说,魏无羡活了,它一个非人的物种,功成身退就可以了,有什么好见的?

      “我记得你曾说,你看中我的身体。”江澄忽然神来一句。

      愿想了想,它在最初借舍时,好像是说过这句话,可这家伙醉醺醺的提这个干什么?脑子喝坏了?

      “你没否认,那就是承认了。”江澄丢了酒坛,摇摇晃晃地走来,“你帮了我江氏太多,我身为江氏家主无以为报,既然你看中我的身体,我就将自己送给你,任你取用,如何?”

      愿:“!!!”不如何。

      这都什么事啊?这人怎么还弯着,这么多年就还没来个姑娘把他掰直?

      江澄的视线紧紧锁着愿,哪怕醉眼迷蒙,也依旧执着不移:“你怎么不说话?你以前还讽刺玄门百家沽名钓誉、有恩不报,逼迫百家送礼。如今,我送上谢礼,你为什么迟迟不肯接受?是不是我送礼的姿态不够真诚?”

      “等你酒醒了再说。”愿颇为郁闷。

      “那这样呢?”江澄完全不听愿的说辞,一把将自己的腰带扯落,身上衣衫顿时松散开,肌肤若隐若现。

      愿皱紧了眉,非常确定这人在撒酒疯,斥道:“喝多了就滚回去躺着,别出来碍眼。”

      “你又嫌我。”江澄仗着醉酒,把心里的不甘、不忿和思念都吐露出来,“你总是嫌我,嫌我笨,嫌我坏事,嫌我没用。在你眼里,只在乎魏无羡,而我只是你强行抢来用的工具。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人,我有感情,我不是真的工具!”

      “青愿,我不是工具!”江澄忽的冲到愿面前大吼,“你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可有想过我……”

      愿一记手刀劈下,看着昏倒在地上的醉鬼,揉了揉耳朵,转身走了。

      赶紧撤,疯子要命。

      几天后,温情回到岐山,江澄立刻找人借埙,只说是有重要之事找愿。

      温情想着这些年云梦江氏对她的照拂,就将埙借给了江澄。

      江澄拿了埙,立刻返回莲花坞。

      数日后,愿正在一处江南小镇吃馄饨,吃着吃着,桌子对面坐下一人。

      紧跟着,对面伸来一双筷子,从它碗里夹走一个馄饨。

      愿一时没反应过来,视线跟着筷子而动,就看到那个馄饨进了对面一张熟悉的嘴。

      它看着对面的江澄,尤其是看到江澄看它的眼神,心里直道不好,它现在最怕看到这人,当即什么话也不说,放下筷子就走。

      江澄也起身跟上。

      愿以最快速度寻了个隐蔽处,直接化影而去。

      江澄停在原地,脸上笑了一下,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只埙。埙离袋便自动转动,片刻后,埙口指定了一个方向,江澄唤出三毒,朝着那个方向御剑追去。

      原本,愿以为那日看到江澄只是巧合,后来它才知道,根本不是。

      它帮信徒除祟,江澄突然冒出来给它善后。

      它泛舟游湖,江澄突然冒出来给它撑船。

      它吃饭,江澄冒出来分食。

      它睡觉,江澄就盯着它。

      ……

      不管它走到哪,只要停下来,没多久,江澄就会出现,简直像在它身上装了跟踪器一样。

      它检查过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不对,江澄身上也没有任何异样,简直是奇了怪了。

      这日,它又跑累了,找了家客栈歇脚,在自己的房间设下结界,准备睡觉。

      没多久,她旁边的客房门打开了,小二正招呼客人进屋:“客官请进,这就是天字乙号房,那位戴面具的青衣公子就在隔壁,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大堂叫小的。”

      “拿些好酒过来。”是江澄的声音。

      愿一听到这个声音,头就疼。

      睡觉睡觉,反正人进不来。

      谁知,没多久,它的房门被敲响,江澄的声音传来:“喝酒吗?”

      愿:喝个鬼。

      “你知道的,我喝醉了很好套话,你可以问出你想知道的事。”门外,江澄又道,“比如,我为什么总能找到你?”

      愿连白眼都懒得翻,这人是不是觉得过了十六年,智商长高了?可以忽悠它了?他要是真想说,现在就可以说,而且他敢来找它喝酒,肯定有所准备。

      “我只是想找人喝酒,不会说你不想听的话,今天……今天是我的生辰。”

      愿眉头动了一下。

      “现在想想,时间过得还真是快,我都三十六了,想当年,你初出现时,我才十六七,一晃眼,二十年都过去了。”

      “那时,我以为你是怨灵,想着办法想逼你离开,可如今,却是你在躲我。”

      “其实,你真的不必如此,我又打不过你,如果你真不想看到我,把我打晕就行,或者禁了我的灵力也行,我知道你能做到。”

      “你没有动手,是不是说明,你舍不得?你对我还是有一点感情的?”

      房门霍地打开,愿黑着脸盯着站在她门口的江澄:“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回自己房间去喝,别在我门口发酒疯。”

      “我还没喝,也没发酒疯。”江澄把手里的酒坛塞到愿怀里,“你既然出来了,就陪我喝酒好不好?这里我就认识你。”

      愿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坛酒。

      江澄不给愿反应,塞了酒就拽住愿的手朝外走:“走,我们去房顶喝。我们认识这么久,你都还没有和我喝过酒。你还记得当年你把我的钱几乎花光,买了十几个乾坤袋的天子笑吗?那些天子笑,我还留了一些,如今二十年过去了,肯定更香醇,你要是不想喝这客栈的酒,就喝那些天子笑,我都一直带着。”

      说话间,江澄已经拽着愿飞上房顶,从储物袋里取出天子笑又塞到愿怀里。

      被塞了一怀抱酒的愿:……

      它什么时候说要喝酒了?敢不敢把缠在它手上的紫电松开?真以为它不会把虞紫鸢留给他的这个遗物撕了是吧?

      “你尝尝,这天子笑是不是更香醇了?”江澄打开一壶天子笑递给愿。

      愿觑了眼江澄,接过酒。

      算了,看在这人生日的份上,它不和他计较,不就是喝酒嘛,喝就是了,这人要是敢乱说话,发酒疯,它就把他从房顶丢下去。

      江澄的眼睛亮了,自己也打开一坛酒,喝了起来。

      不过,他也没有乱说什么,虽然他用紫电绑住了愿,但他一直记得愿还有一个技能,禁言。

      他可不想时隔二十年,再和愿单独相处是在禁言中度过。

      是以,他只说这些年玄门发生的趣事。

      比如金光瑶说动百家建数千座瞭望台,兰陵金氏名望提升,聂明玦对金光瑶也不再黑脸,甚至和蓝曦臣一起推举他为仙督,他自己也无所谓,就同意了。再比如,聂怀桑被聂明玦压着学刀,聂怀桑在各家到处躲,又一次躲到他云梦来,聂明玦直接跑过来,揪着耳朵把人带走了。

      还说了很多很多玄门其他家族的事,以及哪里又冒出一个新家族,哪里又有什么小家族无声无息消失。

      愿静静听着。

      它想那个苏涉弄的什么秣陵苏氏没有金光瑶的照拂,估计也淹没了,毕竟他得罪了姑苏蓝氏,其他家族看到姑苏蓝氏对秣陵苏氏的不待见,也绝对不会交好苏涉,甚至有些人会为了讨好姑苏蓝氏或者为了争夺资源阴死苏涉。

      江澄说了很多,也喝了很多酒,说到最后,眼神已经迷离,歪倒在愿肩上,嘴里还在说话,只是可能是喝醉了,说的内容也有些不对了。

      “你失踪的这些年,我已经做好打算,不管你回不回来,我都不会和别人结道侣,我会培养姐的一个孩子接任家主。几个月前,我也已经收到姐的传讯,她怀孕了,最多再有十几年,我就能彻底卸下家主之责,到时候,不论你去哪,我都能跟着,你别想甩开我。”

      愿眉头跳了跳,低头见江澄似乎醉了,问:“你怎么确定你一定能找到我?”

      “我就是能找到。”江澄醉醺醺地摇头,“但是,不能告诉你原因。”

      愿黑了脸,抓起江澄就想扔下去,但想着好歹今日是这人生辰,见血不好,就把人丢回了他的房间。

      她从江澄房间出来,正准备回自己房间,就看见魏无羡站在门口。

      愿:……
      这家伙怎么又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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