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歌传》肥鱼悠悠

97、蔡瑛

　　蔡琮是蔡氏的嫡长子，蔡氏的族长持家甚严，且蔡琮本人也极稳重，在家族中很受尊重，尽管在梁国朝中官职不如沈存厚高，可是他在家族中的地位无人能撼动，是沈存厚不能比的。

　　萧焕昭对蔡琮道：“既然吴王有心与你为敌，那为何不投入吴王阵营，他应该对你很感兴趣，而我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无权无势，也许帮不了你们什么。”

　　蔡琮道：“吴王昏庸，宣王贪婪，我家家主认为他们都不是好的合作对象，而襄王殿下前些时日处置沈家的几件事，令我家家主十分欣赏，所以想与襄王殿下合作。”

　　“你家家主想跟我合作什么呢？”

　　“蔡家在朝中，军中都有势力，虽然目前梁国朝中支持吴王宣王的人多，可蔡家也有百年积累，只要殿下愿与蔡家共进退，蔡家一定能成为殿下的臂膀。”

　　“沈家的事，蔡家为何认为是我做的，不是丁恪或者丁同和？”

　　“我们家盯了丁恪很久了，对他很了解，丁恪忠诚有余，机变不足，丁同和隐忍沉稳，不会在明面上与沈家为敌。”

　　“蔡将军今天请我来，不会是只谈论这些吧？蔡家想要做什么？”

　　“今天晚上，韩辑手下的私兵内部会有一场斗殴，韩辑会死，不过此刻呆在彭城的，一个是蔡家的嫡长子，一个是襄王，就算吴王想要动我们，也要有足够的证据才行。”

　　还有些话，蔡琮没有说，此事之后，就会有人认为，萧焕昭跟蔡家是坐同一条船上，想撇清关系就难了。

　　萧焕昭问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从殿下去亦州的时候开始。”

　　“也许我会死在亦州，那你们就白费了。”

　　“可殿下安然无恙，说明我们没看错人，不知殿下心意如何。”

　　萧焕昭没有回应：“你们忙吧，我去睡了。”

　　萧焕昭的侍卫早就到了，一直等在屋外，蔡琮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处，给萧焕昭准备的卧房不大，但是十分精致，屋中放着冰块，床上铺着竹席，席子编的细腻柔软，触手生凉。

　　李怀兮在马车上拘束了一天，一头扑在席子上，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松了，就想直接睡倒。

　　揉揉她的头发，萧焕昭道：“白天跑了一身汗，去洗洗再睡。”

　　李怀兮掀开一边叠得整齐的薄被，开始往被子里缩，萧焕昭无奈，只好将她从被子里抓出来，抱到浴室去。

　　浴室的浴桶巨大无比，放在浴室窗下，里面已装满热水，水面上洒满玫瑰花瓣，甜香满室，李怀兮赞道：“蔡家还真会享受，浴桶大得能游泳。”

　　刚刚打湿了头发，就听见远处有厮杀声，李怀兮将窗子推开一个缝隙，见城东已燃起火光。

　　正要仔细看，萧焕昭已经将窗户关上了，将她按回浴桶：“看什么看，老实洗澡。”

　　“一道缝而已，何况这里热气蒸腾的，外面看不见什么。”

　　“少废话。”

　　李怀兮吐吐舌头：“看热闹都不让，真是。”

　　萧焕昭在她耳边轻声道：“这里都是蔡家的耳目，你也老实点。”

　　“人家盯着角度呢，没人能看见我。”

　　“记住，在外面的时候，不能叫窗外的任何人知道你的位置，你一旦懈怠，就会给刺客可乘之机。”

　　“知道啦。”

　　到了第二日，萧焕昭带着李怀兮离开彭城，路过城东处，发现有一片营房化为废墟，昨夜燃起的大火业已熄灭，火场中央，有几栋营房已经倒塌，被烧得焦黑的青砖散落一地，地上还有几滩被火燎过的血迹。

　　有一队士兵正在清理废墟，有几个人正从倒塌的房屋中拖出几具尸体，尸体面目全非，难以辨认。

　　蔡琮也在，他一夜未睡，眼下乌青，神色有些疲惫，袍角还撕破了一块，见萧焕昭路过，就对他施礼道：“殿下，一切妥当。”

　　“发生了什么事？”

　　“韩辑手下的士兵私斗，点燃了营房，因为昨夜天气炎热干燥，大火蔓延很快，一时难以扑灭，而韩大人正在房中熟睡，所以被困在里面。”

　　“韩大人如今状况如何？”
　　“韩大人已经不幸。”
　　“来不及救吗？”

　　“是，韩大人前段时间因为彭城内军费不足，刚刚裁撤了火龙队，所以救火时，大伙都不会使用火龙，只能用盆泼水和阻断火路的办法灭火，效率不高，也救不了已经起火的建筑。”

　　萧焕昭也愣了一下，吴王捞军费，真是没有半点忌惮：“蔡将军辛苦了，本王还要赶路，就此别过。”

　　“殿下路上辛苦，还请殿下保重。”

　　离了彭城，一路南行，到了正午，萧焕昭命队伍在一处茶棚里暂时休息，天气炎热，路上只有他们这批人，萧焕昭和李怀兮坐在一起，公孙羽拉着李怡坐在他们对面。

　　李怡和公孙羽听到萧焕昭说起蔡琮的安排，李怡不安道：“殿下打算怎么应对？”

　　萧焕昭道：“先不用管他们，回到建淮，我们有自己的事要做。”

　　公孙羽笑笑：“蔡家自蔡瑛以后，一个比一个老实，不知道蔡琮怎么样？”

　　李怀兮奇道：“蔡瑛是谁？”

　　公孙羽鄙视道：“蔡瑛你不知道？孤陋寡闻。四十年前，晋国与梁国大战，除了拿到青鹤印的沈家小姐，还有一位蔡家的小姐，蔡瑛，她可不仅仅甘心呆在后方，而是与顾策将军并肩作战，击退强敌。蔡瑛与顾策合铸了两柄剑，名叫冷月寒霜，两人感情极好，可惜战后顾策奉旨尚了公主，蔡瑛折断寒霜剑，半夜钉在顾家的大门上，之后就销声匿迹，再也没出现。”

　　李怀兮奇道：“还有这段故事？”

　　公孙羽蔑视道：“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当年的顾将军，风华正茂，少年得志，是整个大梁少女梦中人。”

　　李怀兮赞道：“顾将军一定长得很帅吧，有画像吗？”

　　公孙羽笑道：“画像肯定是有的，但是顾家不是被抄了么，画像可能已经被收到宫中了，要不，等我们到了建淮，一起深夜潜入宫中找找？”

　　李怀兮立刻很开心：“好呀好呀，师父，你说，画像可能放在宫里什么地方？”

　　公孙羽沉吟道：“据我推测，外书房后面有一个库房，可能放在那里了。”

　　萧焕昭恼道：“你们两个都老实点。”

　　公孙羽狞笑道：“怎么，你不放心？”

　　李怡狐疑的拿起桌上的茶壶，仔细闻了闻，确定她们两个刚才喝的是茶，不是酒，但李怡胸口憋闷，明明都是乖孩子，怎么凑一块都小疯子似的，她需要来壶酒。

　　公孙羽对李怀兮道：“还有呢，传闻顾策将军英年早逝，其实去找蔡小姐了，顾策与公主没有子嗣，只从族中过继了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就是顾治。”

　　李怀兮点头道：“浪迹天涯也挺有意思的。”

　　萧焕昭将李怀兮按在怀里：“不要老是顾策顾策的。”

　　李怀兮拱出头，恼道：“我就是好奇嘛，顾策长得再好，活到现在也是个糟老头，不就是个画像嘛，看看有什么。”

　　萧焕昭道：“半夜闯宫去看？”

　　李怀兮道：“人家闲得慌，无事做嘛。”

　　公孙羽道：“是么？练功夫还不够勤谨。”

　　说完，公孙羽看着对面两个人，一脸噎住的表情又干了杯茶。

　　李怀兮吓得往萧焕昭怀里缩，萧焕昭安慰她道：“你要是觉得无聊，到了建淮给你安排任务。”

　　“说话算话。”

　　萧焕昭道：“好。”又看着欣喜的李怀兮：“顾将军的故事传遍天下，你经常听书的，怎么不知道？”

　　李怀兮想了想：“顾将军的故事我是知道的，不过他和蔡小姐的那段我应该是没听到，睡着了。”

　　萧焕昭笑起来：“果然是你。”

　　李怀兮想起当时听说书先生讲故事时，听到午后，她太饿了，没东西吃就只好睡觉，没有听到这段故事。

　　萧焕昭不知这段过往，轻轻抚着李怀兮的头发道：“不要胡乱起好奇心。”

　　“哼。”

　　喝过茶又继续前行，不过两三日就到了建淮，在从亦州出发的时候，萧焕昭已经叫李怡先行安排人去打理襄王府了。襄王府原本是顾将军家的一处府邸，被罚没后就赐给萧焕昭做了襄王府，在交给萧焕昭的时候，里面的贵重器皿，古董珍玩，已被清理一空，许多建筑也都被破坏了，暂时住不了人。

　　到了萧焕昭回来的时候，襄王府只修缮好了一小部分，李怡将萧焕昭的书房和卧室安排在府中景致最好的一处湖边，在离萧焕昭的住处不远，安排了一个院子给李怀兮住，又买了几个侍女，分给李怀兮两个十五的，两个七八岁的，都交给小胖来管。小胖骤然升职，十分惊慌，愁的两天没吃好饭。

　　李怡的安排，府中最宽敞的一处正院就备给未来的襄王妃居住，不光是王妃居所，连未来的小世子和小郡主的住处她都计划好了。但是按照萧焕昭的意思，萧东甫没给他封地，他手中只有淑妃给的一些银子，应该是修不起这么多院子，既然正院暂时用不上，那就不用管了，荒着吧。

　　院子是空着，可防范必不可少，公孙奕一入府，就立刻在各处都布下暗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