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歌传》肥鱼悠悠

78、将军府

　　李怀兮心想，既然没有叫她提前计划，又说了是考验，那应该不是紧要之事，不过即使是试炼，也要认真应对。李怀兮心里默念记过的关于昭化的信息，信息很少，只有一些最基本的。

　　昭化位于亦州东侧，也是梁国的一处边镇，守将姓余，是宣王萧焕名正妃余氏的亲弟弟，也是户部尚书余挺的儿子。昭化虽是边镇，但自昭化以南，都是大片沼泽湿地，无法行军，所以周国的军队若是从陆路进攻梁国，基本上都会先向亦州进军。

　　昭化有驻军，人数却不多，守将余策是余挺的第二子，之前从未参与过任何实战，应该是余尚书为了让儿子在军中积累资历，又不想叫他真正遭遇危险，才会作此安排。

　　现在既然吴王萧焕开在军中的大靠山顾治倒了，那么宣王萧焕名很可能趁机想让余策再进一步，以争取在军中的话语权。

　　但是随意刺杀边城守将，会给曲昊谦可乘之机，即使是昭化这样不重要的城池，这种事也绝不是萧焕昭的风格。

　　刺杀余策不是此次行动的目的，那昭化城还有什么刺杀目标，以李怀兮对昭化的了解，是无法猜测的，或者，根本不是刺杀任务，是其他的事情，这样就更没法猜了，唬我嘛！

　　看着李怀兮略带怨念的望着自己，萧焕昭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没见过收了礼物还生气的。”

　　默默的收起匕首，李怀兮心里念道：看在你笑起来那么好看的份儿上，不生气了。

　　可是萧焕昭为什么要自己带着她出来呢？目前亦州城中暗流涌动，城中守军，除了丁同和的嫡系，还有一个沈家的人，对萧焕昭自是各种不服。丁同和性格骄傲，早就不满梁国朝中的明争暗斗，他原本的嫡系当然也不满，若非萧焕昭并不属于萧焕开萧焕名任何一方，亦州城中早就要闹事了。

　　现在离开亦州，真的明智吗？

　　算了，想这些也没用，还是专注于眼前吧，萧焕昭的嘱咐她是不敢忘的，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轻视敌人。

　　马车走得很慢，在路上行了五日，才来到了昭化城，李怀兮原本还担心萧焕昭出现在昭化城中有些显眼，如果要住店，根本没办法低调，但是马车并未驶向任何客栈，而是驶入一个东城区的院子里。

　　这院子是萧焕昭早就租好的，小巧精致，只有三进，简单修缮了一番，外间临街的部分是商铺，马车直接驶入后院，李怀兮下了车，跟着萧焕昭进到房间里，萧焕昭对她道：“今日晚间，你潜入余策府中，余策那里应该有一幅新式的小型战船的设计图，据说此船机动性极强，快捷如风。”

　　“余策是如何得到设计图的？”

　　“余家有两个嫡子，庶子十几个，其中一个叫余居平，今年二十岁，并未出仕，此人擅长造船之法，这套图就是余居平设计的，余策将这套图拿到黑市上拍卖，应该这几日就会出手，买家中，曲昊谦是势在必得，其他人是不敢与之相争的。”

　　“明白了。可是那个余居平如此厉害，不如顺手将他也偷出来？此人在何处？”

　　萧焕昭大笑，忍不住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你啊，还真贪心。”

　　李怀兮捂着额头，撅着嘴道：“难道要等那个余居平出一套图偷一回，多麻烦。”

　　萧焕昭正色道：“你仔细想想，要是余居平不肯合作，那该怎么办？”

　　李怀兮不服气道：“不肯合作就叫他合作呗，你不是说过余尚书家的正夫人刻薄，家中的庶女都能送给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当填房，余居平既是庶子，对余家能有多少感情？何况余家有修皇陵的事，早晚是要完蛋的。”

　　“此事以后再议，先想想今日的任务。”

　　李怀兮正色道：“是。”

　　萧焕昭将余策府上的结构布局解说了一遍，道：“你先去睡两个时辰，子时出发，天亮之前必须出来，外面有人接应。”

　　“是。”

　　子时刚过，李怀兮换上一身夜行衣，从余策的后院墙翻入府中，余策在昭化的府邸不大，因为是临时住所，也没有精心修缮。

　　后院墙之内，是一个小院，种着几株快秃了的树，院中的几间房屋都锁着，锁上沾满灰尘，看来是封闭很久了，这是一个废弃的院子。往前去，是余策家的女眷住的院子，再往前，就是余策本人住的院子，那套战船图应该就在余策的院子里。

　　李怀兮趴在后院的墙上仔细听了听，据萧焕昭的消息，后院前面的院子里应该住着余策的三个侍妾，女眷住的院子里没有人声，应该都睡了。静夜之中，只能听见甲士巡逻时衣甲摩擦的沙沙声，院中有，女眷院子的墙外也有，李怀兮耐心等待这两个声音都走远的机会，翻上屋脊，自屋脊外侧矮身疾行，穿过女眷院子，轻轻落在余策院中。

　　余策的院子比她刚才翻进来的院落要宽敞许多，正房厢房的屋檐下都挂着灯，照得院子中间十分明亮，院中仍有甲士巡视。

　　李怀兮落在正房和东厢之间的狭角里，这里是院中最安静的角落，灯光照不到这里，可以借助黑暗掩饰她的身影，但巡逻的甲士已经在朝她所在的方向走过来了，一旦接近，仍是能发现她。

　　东厢就是余策的书房，船图最可能在这里，李怀兮望见东厢的墙上有一扇气窗，气窗很窄，但是李怀兮自筹可以钻进去，窗内黑暗，书房应该没有人，李怀兮一个纵身，从气窗钻入房间。

　　房间内没有点灯，这里应该是书房旁边的一个小隔间，用屏风隔断，隔间内不算很暗，有窗外洒进来的灯光。隔间的架子上放了几十本书籍，还有一个柜子，柜子锁着，李怀兮翻了翻架子上的书，擦！余策直接把这种书放在书房嘛！再翻几本，余策是不是以为世上只有一种书！心里吐着槽，李怀兮已觉得不太对劲，这个书房，恐怕不是白天用的。

　　刚想到此处，书房门响了，书房内的灯亮起来，听脚步声，进来了两个人。

　　李怀兮一个挺身，攀上了房梁，沿着房梁向书房那边望去，看见一个年轻男子搂着一个少女，两人拧在一起，嬉笑着走了进来，那少女反身将书房门锁上，伏在那男子怀里娇声道：“将军，只能这么晚才叫人家来吗？”

　　那男子搂住那少女的细腰，笑道：“没办法，你房里的那个小夫人醋劲太大，我也不想叫她知道消息欺负你。”

　　那少女不满道：“将军将我从她房里移出来单住不好吗？”

　　“不急不急。”那男子一边说，一边去解那少女的衣衫，李怀兮听那少女称呼男子为将军，心想此人应该就是余策。余策杀不得，但是打一顿是没问题的，而且她更不想看深夜书房教学，书房隔间里柜子锁的很严实，她刚才试了试，撬不开，要是机密事物，余策身边很可能有钥匙。

　　下面的两个人已经滚到了书房的软榻上，李怀兮沿着房梁移到软榻上方，一个拧身从房梁上落下，倒转剑柄，借下落之势将剑柄敲在余策头上。

　　余策一声未吭，立刻软软晕倒，少女仰面躺在榻上，见李怀兮自房梁落下，身穿一身黑色紧身衣，黑巾覆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惊骇至极，刚要喊叫，已被李怀兮捏住口鼻，李怀兮随即手上用力，那少女气息一滞，也晕了过去。

　　李怀兮在余策的怀里及袖中搜了搜，果然找到一串钥匙，心想自己运气极好，要不是误打误撞，大概只能无功而返，可她将钥匙在柜子上一一试过，竟没有合适的。

　　真是，白高兴一场，李怀兮愤愤的将钥匙扔到一边，又将书房再次搜索了一遍，除了这个柜子，已没有其他可能放船图的地方。

　　没办法了，李怀兮抽出腰间的匕首，举灯照了照柜子，想着能不能直接劈开。柜子里面是木闩，只是不知是什么材质，李怀兮想着先试一试，如果不好用，只能用短剑把柜子劈开了。她轻轻运气，匕首刃薄，李怀兮将匕首嵌入柜子缝隙，手腕运力一划，木闩立断，萧焕昭给她的，竟是一把极锋锐的利器。

　　柜子里有一个木盒，还有几封信，李怀兮打开木盒，里面是几张结构图，看不懂，但应是船图无疑，信没有时间看，她就先将信放在怀里，背上木盒，离开了余策府。

　　夜已深，空气微凉，街面上空无一人，李怀兮急急的登上接应她的马车上，命马车立刻回到萧焕昭的住处。

　　在离余策府邸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上，树叶遮蔽中，公孙羽正在笑话萧焕昭：“公子想英雄救美，可惜美不用你救，我的徒儿可厉害着呢。”

　　萧焕昭恼道：“你这么有信心，还跟过来干什么？”

　　“从亦州出门的时候，李怡反复叮嘱，要我跟紧你，否则就要唠叨个没完，我可受不了。”

　　“算了，回去。”萧焕昭气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