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歌传》肥鱼悠悠

71、进山

　　李怀兮心想，按照时间推算，张萱的爹爹应该早就出事了，只是她和陈凌若是放任不管，看张萱的倔强样子，多半要自己进山，白白搭上性命，至少他们陪着张萱找到尸体，可以叫小姑娘死心。

　　三个人离开镇子，向小葱岭走去，这个小镇就坐落在小葱岭山脚，镇民们都是依靠山产为生，因为要走山路，陈凌将马匹托给张老者照顾，带着李怀兮和张萱一起走路进山。

　　陈凌和李怀兮脚程极快，碰上难行的山路，李怀兮就背起张萱走，但是等他们赶到小葱岭深处的时候，天也已经全黑了。

　　张萱带着他们两人来到村子里猎人布置的陷阱区域：“魏哥哥，李姐姐，就是这里。”

　　李怀兮举着火把观察陷阱，发现有陷阱中有血迹，已经干涸发黑，至少是两天前留下的，李怀兮问张萱：“你爹爹平时都在小葱岭的什么地方采药？”

　　张萱指着东侧的一处山壁道：“就是那里。”

　　李怀兮举着火把望去，那片山壁黑黝黝的，面积很大，就算是她和陈凌武功不弱，半夜里攀爬，也是很危险的。

　　张萱也清楚，喃喃道：“李姐姐，这片山壁，夜里太危险了。”

　　李怀兮道：“你知不知道山壁上有什么晚上能落脚的地方？”

　　张萱摇头：“这个我不知道。”

　　李怀兮心想，张萱的父亲应该不会夜里还在山壁上流连，如果碰上黑熊，多半就已死了，如果还没有碰上，就先追踪黑熊的踪迹，杀了黑熊，再慢慢寻找张萱的父亲。

　　既然陷阱里有血迹，就顺着血迹寻找好了，李怀兮把想法说了，陈凌也赞成，三人举着火把，沿着血迹和足印仔细搜寻，李怀兮观察足印大小，这头黑熊的体重应该超过了四百斤，如果张萱的父亲单独撞见黑熊，很难幸免。

　　几个人搜寻良久，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山壁旁，李怀兮注意到前方有火光，与陈凌对视一眼，陈凌在前，李怀兮拉着张萱在后，刚要靠近，就听见有人喊道：“什么人！”

　　在小葱岭这一带出没的，基本上都是张萱所在镇子的人，张萱以为对方是她镇上的邻居，说不定他们有爹爹的消息，不禁大喜，刚要上前说话，已被李怀兮拉到身后。

　　李怀兮已听见了刀剑出鞘的声音，陈凌也是，刀剑可绝不是山中的采药人能携带的武器。

　　陈凌以为对方是山匪之类的人物，心想自己虽然不怕他们，但动起手又是一场麻烦，耽误张萱寻找父亲，就朗声道：“我只是路过，对面何人？”

　　从对面的山坳处走出三个男子，见来人是陈凌，惊讶道：“是你？”

　　李怀兮心道，又是老相识，认识陈凌的人还真多，从洛川出来，一会儿江旭一会儿孟关，这回又是谁？

　　对面三人见到陈凌身后的李怀兮，冷笑道：“你倒悠闲，还在这里陪姑娘游山玩水，知不知道我妹子因你而死？”

　　陈凌并不认识对方，纳闷道：“你是谁？你妹子是谁？”

　　对面怒道：“我妹子是高希，我是她兄长高扬。”

　　陈凌更加困惑了：“高希是谁？”

　　高扬怒不可遏：“我妹子嫁到太子府，备受宠爱，本来一切顺遂！可你偏偏仗着你有张小白脸，勾引我妹子，害她被太子砍死！连累得我都无法在开济存身！”

　　陈凌听了，有些尴尬，高希应该就是前一年冬天时，在沈相刺杀事件里，被太子砍死的小妾，至于高希是因为什么被卷入，很可能已无法查明，但要说高希因他而死，倒也不算冤枉他。

　　高扬见陈凌神色尴尬，却不敢跟他动手，怒道：“你给我滚！”

　　陈凌挑挑眉毛：“滚可以，我先找人。”

　　高扬道：“找人？这里只有熊，豫王殿下总不会连头熊都跟我们抢吧？”

　　“熊？在哪里？”

　　高扬伸手一指，陈凌望去，见山坳处有一个地洞，四壁光滑，洞里很宽敞，洞内有一只成年黑熊，火光下，能看见黑熊前爪受了伤，伤口很深，还在流血，因为洞穴有些深，黑熊受伤了爬不出来，洞穴深处还趴着一个人，不知死活。

　　张萱认出井底的人正是她的父亲，哭喊道：“爹爹！”

　　李怀兮拉着她：“别怕。”

　　她话音未落，陈凌已经举着火把跳了下去，高扬急道：“你别抢！”

　　高扬父亲是开济的一个小官，高扬自己不喜读书，武艺又稀松，所以直到父亲去世也没谋得一官半职，好不容易将妹妹送进了太子府，却没两个月就死了，还传出了不少流言，太子对此十分不满，导致高扬自己也在开济存身不住。

　　离了开济，高扬心中惦记的，都是如何回到京中，听说褚相近期身体不适，需要熊胆入药，所以高扬特意出门猎熊，想用来讨好褚相。

　　高扬在小葱岭遇到受伤的黑熊，这只黑熊十分强壮，在小葱岭也是比较罕见的，若能取胆，一定比市面上能买到的强上许多，因此高扬才在这里蹲守良久。但是黑熊受伤之后，性情变得更加凶悍，他们三个人合力仍无法将其击杀，好不容易将黑熊赶到一个地穴中，没想到地穴里还有正在寻找药材的张萱父亲。

　　张萱父亲没有防备，被受伤的黑熊拍了一掌，倒在地上，高扬等人也不敢下去救人，只能按照原计划等黑熊不支再去抓捕。

　　高扬见陈凌跳下洞穴，以为他要抢黑熊胆，忍不住喊出声去阻止，高扬的一个属下见状，举起手中的弓箭，立时向陈凌的后背射去一箭！

　　这一箭猝不及防，直奔陈凌后心而去！陈凌落在洞底，面向黑熊，即使发觉，回身躲避羽箭，也必然会被黑熊所伤！

　　李怀兮拔出短剑将羽箭击落，又上前一步对射箭那人刺出一剑！那人惨叫一声，右手手臂血流如注，长弓掉在地上。

　　张萱见状，吓得一声惊叫噎在喉咙，发不出声音，赶紧掐自己的手臂，怕乱喊乱叫影响到李怀兮。

　　高扬以为陈凌尽管是皇子，可徒有身份而已，所以刚才跟陈凌说话很不客气，但这不意味着杀了他也不要紧，如果被人知道晋国的豫王死在他手上，就算为了脸面，晋国也不会放过他。

　　可是高扬的下属出手太快，高扬完全来不及阻止，他一瞬间的想法，如果陈凌死了，必要杀了这两个女的灭口。

　　可是高扬没想到的是，李怀兮不仅斩落了羽箭，还伤了他的人，不禁大惊失色。

　　李怀兮冷笑：“活腻了？”

　　“可不是。”她话音未落，陈凌背着张萱的父亲从地穴里爬了出来，高扬向地穴内望去，黑熊已被斩杀。

　　高扬心中恐惧无比，早听说陈凌武功强悍，想不到他们三个人合力都对付不了的黑熊，被陈凌随手就收拾了。

　　陈凌将张萱的父亲放在地上，张萱顾不得害怕，扑到父亲身边，见父亲昏迷不醒，惶然无助，陈凌道：“没伤到要害，还活着，先包扎一下伤口止血，再送到镇子上去。”

　　张萱连连点头，拿出随身带着的伤药，给父亲包扎伤口。

　　李怀兮见张萱父亲胸口被黑熊撕开两道很深的伤口，血肉模糊，虽然不是要害，但伤口可怖，对张萱道：“你能处理吗？”

　　张萱点头道：“我从小跟着父亲，学过医术，应该可以。”

　　李怀兮见张萱手下动作熟练稳定，就不再问，转向高扬，高扬碰上她的目光，竟不自觉的一凛。

　　陈凌站在张萱身边，对高扬道：“我不认识你的妹子，至于她是怎么死的，你自己去查，滚。”

　　李怀兮见陈凌放了高扬，收起短剑，不再说话。

　　高扬心中万般不服，可不敢反驳，更不敢去地穴里取黑熊胆，只能拉着受伤的下属离去。

　　见张萱给父亲包好伤口，陈凌道：“天快亮了，先不要移动，我们天亮再下山。”

　　张萱拜谢道：“多谢魏大哥，李姐姐。”张萱刚才听高扬跟陈凌说什么殿下，还有一些奇怪的事，她不是十分明白，但陈凌救下她的父亲是事实，所以张萱很干脆的忘记了高扬说的话。

　　陈凌不知张萱心里想些什么，他心里想的都是酱得油亮的大肘子，所以面对张萱的拜谢，只是随意摆手道：“用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陈凌背起张萱的父亲离开小葱岭，送到镇子上，张萱父亲缓了一夜，也醒了过来，陈凌和李怀兮在镇子上随意歇了歇，继续向南行去。

　　离开了镇子，李怀兮觉得脸上有些痒，伸手抓了几把，摸着脸上起了个大包，她想起昨夜去山里的时候，陈凌直接拉开领子，将驱虫药倒在身上，李怀兮还嘲笑他用驱虫药洗澡，自己只是简单撒了点，效果不行，陈凌看着她的脸大笑：“哈哈哈！好大的包！”

　　李怀兮在河边照了照，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左脸上咬了一个包，果然如同自己想的一样，红肿发亮，闪闪发光，形状没想错，就是虫子咬错了人，不是应该咬陈凌嘛！

　　两人一路吵着，接着向南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