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歌传》肥鱼悠悠

67、被困

　　张护是不知道陈凌长什么样的，可沈贤妃和陈凇陈凛都见过画像，齐齐脱口而出：“陈凌？你怎么在这里？”

　　陈凌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直直的向五皇子陈况跪倒：“皇兄仁厚，当为天子，臣弟拜服。”说完就拜倒在地。

　　李敦立时反应过来，跟着陈凌拜倒，口中喊道：“皇上万岁！”

　　张护和司马双气得七窍生烟，我们辛苦扶持五皇子，浴血厮杀，怎么劝进一节反而叫你们俩抢了先？但此时实在不宜犹豫，只好跟着拜倒。

　　随后，院中众人，都向陈况跪倒，李怀兮也混在其中。最后在院中站着的，只剩下沈贤妃和四皇子陈凛，在他们的脚边还躺着陈凇和沈相。

　　陈况仰天长叹一声，又看着身边的三个兄弟，心中黯然，他不敢去看陈凇陈凛，只能去扶起离他最近的陈凌，道：“臣弟辛苦，我们多年未见，这几日你就留在我身边，我们好好叙一叙。”

　　陈况叫陈凌住在太极殿的一处偏殿里，离陈况很近，平时饮食都在一起，须臾不敢叫他离开。而陈凌跟陈况说要李怀兮作自己的贴身侍女，陈况立即善解人意的安排他们住在了一起。

　　本来太极殿十分宽敞，但这几日的战斗十分惨烈，太极殿许多房间都被破坏的一片狼藉，能住的地方也不多。

　　张护派来几十名侍卫临时整理了一番，又派了不少内侍和宫女来侍奉陈况和陈凌，只是陈凌不准他们进到自己房间里来，只叫她们在卧房外的暖阁里待着。

　　当夜安顿下来后，陈凌蹲在地上，看着往脚踏上铺褥子的李怀兮小声道：“你真的要睡在脚踏上吗？萧焕昭会说我欺负你的，不如我们换换？”

　　“换什么？我是你的侍女，睡在脚踏上很正常啊，要是你睡这，被人发现了，怀疑你的身份，那麻烦可大了。”

　　“好吧，”陈凌也不啰嗦，直接蹦到床上，又从床边伸出头：“你也知道，现在外面乱的很，你离开我身边实在太危险。”

　　李怀兮已经钻进了被窝，闷闷的嗯了一声，她很清楚，如果不是留在陈凌身边，张护的人顺手将她灭个口，实在太容易了。

　　过了好一会儿，陈凌又小声道：“你要叫兄长知道，我可是个君子。”

　　李怀兮心想这人平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对萧焕昭倒是怕的要命，不知道小时候挨了多少打，她在被子里笑了好一会儿，才回应道：“知道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张护和司马双已经在洛川城中掀起另一场风暴，沈相全族在一夜之间，就被统统扔进了天牢。

　　而之前追随沈相的大臣，张护也没有放过，北镇军铁骑的马蹄声响彻了洛川城的深夜，好几处官员的宅邸燃起火光，女子幼儿的哭泣声，凄凉难绝。

　　陈况所住的太极殿，仿佛是洛川城中这场风暴中仅有的安静港湾，只有张护偶尔抽空来一次，向陈况说说现在洛川的情形。

　　陈凌那里，则是消息封闭，什么也不知道，身边都是张护派去的宫女内侍，除了吃喝，终日无事，感到极为无聊。

　　李怀兮就辛苦了，平时她穿惯了男装，现在在宫中换上了繁复的宫女服饰，长裙绊脚，走两步要绊一步，令她十分苦恼。

　　张护派来的内侍都只在房门外守卫，轻易不敢进内室，陈凌就频频吩咐李怀兮给他倒茶送水，直到李怀兮打碎到第三套茶具才肯罢休，李怀兮知道他心里烦闷，就耐着性子哄他开心。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陈凌已是闲的浑身长蘑菇，李敦突然来访，还遣走了一直在门外监视陈凌的内侍。

　　见到李敦还活着，而且吃胖了，陈凌很意外：“你怎么样？当日意外频出，没有办法保护你。”

　　李敦连忙摇头：“殿下哪里话？殿下将我带入宫中，就是莫大的恩赐，托殿下的福，我如今在张护将军麾下当个小小的文书。”

　　陈凌笑笑：“你本事不小，确该有用武之地。”

　　李敦苦笑：“身处乱世，总是要想办法求生。”

　　“你既是代表张护而来，想在我这里问什么呢？”

　　李敦对陈凌深施一礼：“殿下，张护将军自然是想问问，您究竟是什么态度？”

　　陈凌道：“我若是说，我根本不想当皇帝，被拘在这个狭小的皇城之中，天天跟自己的大臣儿子老婆们斗心眼玩儿，而是想骏马美人，江湖逍遥的痛快，你们张护将军敢信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自打殿下给我看胡子的那一刻起，我就是相信的。”

　　陈凌疑道：“你那时便已发觉？”

　　“一点点，殿下当时言语态度之中，对诸皇子都无下属对尊上的敬畏之意，且年纪也与传说中的七皇子差不多，还很想入宫，所以当时心里就有些疑惑，但是殿下给我看胡子茬的样子，又不像个深沉之人，所以我当时以为殿下是怀疑先帝的死因，想要入宫查明，近来才知道，殿下两度遇刺的事情。”

　　李敦一边说，一边偷偷的看了站在陈凌身后的李怀兮一眼，李怀兮心道：“你是说我乃深沉之人呗。”她在心里腹诽着，那边李敦已经说起了洛川现在的局势。

　　目前洛川城中大小事务，都是由张护说了算，张武在攻城战中受了伤，暂时在原先的沈相府上居住，待伤愈后再主持大局。因为初始攻城之时，陈凇还在城墙上，所以司马双还是指挥禁军和北镇军正经打了几个来回的，不想误伤了张武，司马双也因此暂时被张护拘在家中，不方便出门。

　　施□□，还未等张护想起处理他的家人，施江的一个堂侄施路就莫名的被洛川的流匪杀掉了，家中也被抢了。不过施路一向大手大脚，欠债不少，没什么财产，洛川城内目前也确实十分混乱，流匪四出，此事倒也不稀奇。

　　还有二皇子陈凇确实在经营一个暗窟酒肆，就是沈贤妃曾经说过的那个，如今正好作为沈贤妃一众的重要罪证，被张护一网打尽。

　　除了这些，沈贤妃等人，毒杀先皇，烧死皇长子，刺杀皇三子，刺杀皇五子、皇七子未成功，屠杀朝中大臣，以上种种，罄竹难书。

　　但是在最后，刺杀皇七子这条罪名，被张护将军亲自划掉了，说这件事要算在周国太子曲昊煜身上，晋国以后不再送质子到周国。

　　而沈贤妃等人，如今已经把天牢给住满了，不过也用不了多久，那里就不挤了。

　　李敦将最近的形势一一和陈凌说了，又道：“殿下的事情，我会尽力为殿下争取，只是此事事大，我力量微薄，并不能影响什么，还请殿下见谅。”

　　陈凌道：“我明白，”指着李怀兮道：“她与此事并无多大关联，你若能送她出洛川，以后必有你的好处。”

　　李敦道：“这位姑娘究竟是何身份？”

　　陈凌看了眼李怀兮道：“她确是我的侍女，叫李怀兮，你只需将她送出洛川，自有人接应。我若还能活着，必不会忘记你此时相助之情。”

　　谁知李敦一听到李怀兮的名字，竟是身体微微一抖，李怀兮插话道：“怎么，你认得我？”

　　李敦抬眼，目光在李怀兮脸上转了一圈，摇头道：“不认得。”

　　陈凌跟李怀兮对望一眼，没有继续追问，陈凌道：“你能做到吗？”

　　李敦沉吟了一会道“此事我有办法，也许需要时间较长，还请殿下耐心等待。”

　　“好。”

　　“那我走了，殿下保重。”说完李敦向深施一礼，又抬起头直直的望向陈凌：“我若有机会能在殿下手下为臣，想来会比今日畅快许多。”

　　陈凌没有回答，而是对李敦还礼。

　　送走了李敦，李怀兮道：“七哥，我出去后立即联系宋离，想办法里应外合，救你出去。”

　　陈凌道：“商会战力有限，你们不要白白送死了。”

　　李怀兮咬住嘴唇不肯说话，心想要是自己有萧焕昭运筹帷幄的本事，或者有公孙羽的武功，也许现在还有点用，偏偏什么都不行。

　　见李怀兮一脸落寞，陈凌劝道：“你说过能为萧焕昭报仇，就不能为我报仇么？”

　　李怀兮沮丧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说你有机会，以军镇的霸道，五皇子是张护的亲表弟，还处处受限，成为傀儡，以你的脾气，怎么能忍耐？更别提其中的危险，我经验不足害了你。”

　　陈凌惊道：“哈！你竟然会道歉？太不可思议了！”

　　李怀兮恼道：“来洛川之前，你就早想到了是不是？看我笑话呢？”

　　陈凌忙道：“哪里？没有！进宫的提议是我先说的，都是我想查明父皇的死因才来的，是我害了你才是，何况我们就算是不进宫，沈贤妃一样会暴漏诏书，我还是会被追杀，现在已是我能做到最好的结果，至少不会死得不明不白，我很满意，你不要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