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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遗诏 ...

  •   看到司马双看向自己,面露狐疑之色,李怀兮走上前,笨拙的向司马双行了礼,说话声音很轻,还有点发抖:“奴婢是洒扫宫女,刚才有流兵闯宫,我被他们抓住,幸亏得这两位禁军大哥相救,我们不熟悉宫中道路,竟不小心闯到了这里,失礼之处,还请将军宽恕。

      所以换了侍卫的衣服吗?其他人见李怀兮长相明艳动人,心里都这么想着,李怀兮已经是红了眼眶,微低下头,一滴眼泪刷的流过脸颊,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可仍是强行克制,在嘴唇上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

      陈凌内心几乎都要为李怀兮鼓掌了,大年夜被打得吐血都没见她掉过半滴眼泪,此刻演起戏来,竟如此逼真,要不是在宫中这两天,他一直与李怀兮在一起,连他都要上当。

      李敦见状,赶紧对司马双拱手施礼道:“将军,我们原是守卫宫城边门的侍卫,昨晚正在轮休,听见宫城中的喊杀声,恐有敌情,前来查看,只见掖庭处宫门大开,还有火光,以为是敌袭,就冲进宫中护卫。”

      李敦没有接着说,不过后面发生的事情,在场的都知道,无须多说。

      宫里根本没有什么敌袭,杀入皇宫的,就是二皇子陈凇,现在躺在地上的那个大粽子。

      陈凌只跟着李敦一起给司马双行了礼,却没有说话,司马双的眼睛在他身上转了两圈,突然笑了笑,对沈贤妃道:“表妹,瞧瞧你的儿子干的好事,为了权位,连洛川城都不要了。”

      沈贤妃怒道:“你们不是一伙的吗?现在怎么又来说我?”

      话音刚落,沈贤妃已觉得事情不对,身体如坠冰窟,愕然的望向躺在地上的陈凇。

      陈凇倒是一脸平静:“母妃,你才想起来,城上无将主持防守么?”

      又听得一声长笑,院外又进来一名男子,长相十分年轻,不过二十出头,身形高大剽悍,身穿盔甲,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那瘦高男子身穿一身石青色衣袍,见到司马双及身边甲士身上的血迹,瘦高男子脸色微微发白。

      司马双倒是对他很是尊敬,立即上前对那瘦高男子行礼:“属下参见五皇子。”又对那剽悍将军点头示意:“张护将军。”

      此人正是北镇将军张武的独子张护,见司马双与他打招呼,张护立即施礼:“司马将军辛苦。”

      沈贤妃惊惧之下,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表哥,你就这样对待我?司马渊!你要保护我!”

      司马渊守卫太极殿,激战一天一夜,刚刚击溃了二皇子陈凇的攻击,身边的禁军本来就已所剩无几,宫外又来了一批更加强悍的禁军闯宫,领头的竟是自己的堂兄司马双。司马渊勉强抵抗一阵,自知不是对手,只能缴械投降,乖乖听从堂兄安排。

      现下面对沈贤妃的命令,司马渊只能沉默不语。

      尽管没有亲见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沈贤妃见到了张护,还有那个瘦高男子,正是晋国五皇子陈况,沈贤妃哪里不认识?司马双都做了什么,自然是猜也猜到了。沈贤妃顿觉万念俱灰,身体摇摇欲坠,原先鲜活的面容一下子就灰败了下去,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司马双唇边扬起一抹嘲笑,对身边的甲士道:“把他们先都拘起来。”

      “等一等!”沈贤妃将陈凛拦在身后:“五皇子,你知道你这个哥哥一向温和,从不与你争过什么,你能不能饶他一命?”

      五皇子陈况看着躲在沈贤妃身后,胆怯的不敢看人的陈凛,心里一软,刚要说话,已被张护拦住,张护怒道:“三皇子可曾做过什么?怎么被刺客一路追杀,惨死在洛川城外?皇长子做过什么?为何全家被活活烧死在府中?我表弟做过什么?为何被你们派出那么多人追杀?前些日子我与表弟一起被你们追杀的时候,你们可想过五皇子一向温和端厚,从不与人相争?”

      沈贤妃语塞,沈相直接扑倒在地,哭道:“你们这些凶徒!施江已经被你们杀了,难道要将朝中的老臣都杀光吗?”

      施江明明是你们自己人杀的,之前洛川内乱许久,反对你们的官员都被你们杀得差不多了,现在往谁身上扣锅呢?沈贤妃?她一个人抗的住这口大锅?你还真觉得你们能分开?谁给你的自信啊?就你那治国水平真当没了你不行啊?你们家族确实权大势大,可军权在司马双手里啊,没有司马双你家那群人打得过谁啊?难道不是一群只知道瞪眼乱指江山,伸手狂捞金银的贪婪之徒吗?还有你沈相此时说这样的话,名为斥责,实为投诚,一见形势不对,立即弃堂妹和两个外甥不顾,只为自己保命,实在可耻。

      张护在心中这样腹诽着,一时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竟是有些语塞,不知道该先说些什么。

      倒是司马双很干脆,直接道:“休想。”

      沈相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现场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地上炭盆中的炭火轻微的噼啪声,陈凛先受不了空气中无形的压力,低声啜泣起来。

      李敦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要死了,蹑手蹑脚的往人群边缘移动,果然没有人注意他,只有李怀兮和陈凌各投来了一道看傻子的目光。

      想想也是啊,看着将沈贤妃的宫室围得水泄不通的禁军,墙上的弓箭手,不管是挪了五步还是一百步,难道他还能上天入地了不成?于是李敦将目光转向了场中那两个最有权力的人,司马双和张护,司马双是个狠辣的老滑头,可张护还是个年轻人,年轻人的好处就是,不论他如何手段老到,但是好奇心还是不会少的。

      沈贤妃连眼角都没有瞄一下昏倒的沈相,而是自袖中拿出一块明黄色的绸缎,绸缎上背面绣着龙纹。

      沈贤妃抖开绸缎,上面似乎写着不少字,还盖有印章。沈贤妃轻笑道:“你们就不要争抢了,先帝留有诏书,立七皇子陈凌为太子,此刻,你们这些臣子应该去开济迎回太子才是,与我们母子争斗什么?”

      李怀兮听了大怒,心想沈贤妃简直恶毒到了极点,现在这里都是支持五皇子陈况的人,诏书怎么可能传的出去?可他们一旦知道了此事,陈凌哪里还能有安生日子过,沈贤妃对陈凌究竟恨到何种程度?为何在最后的时刻,也不肯放过他?

      本来,以李怀兮的推测,他们三人听到了这么多皇家密事,又不是张护或者司马双的心腹,这两个人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但是一会儿张护命令甲士去抓沈贤妃等人时,肯定会有短暂的混乱,她是能找到机会抓住五皇子陈况的,因为她只是小宫女,是个没人会在意的小角色,只要抓住陈况为人质,就有办法叫陈凌先行逃走,现在已是深夜,暗夜之中,以陈凌的聪明,很可能会逃脱的。可是沈贤妃这一闹,陈凌就算是今日逃走了,能有什么用?之后还是无穷无尽的追杀。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张护和司马双都愣住了,张护自觉算无遗策,也早把陈凌这个远在开济,十几年没回过洛川的七皇子给忘得一干二净。而司马双和陈凇一直受到沈贤妃的忌惮,关于陈凌的事情,都是沈相在处理,也没有人跟他们提及。

      不过陈凌有什么?无兵无权,干掉他还不容易?张护冷笑,沈贤妃垂死挣扎,还惦记着拉人下水。

      陈况有些难受的看着院中这群互相剑拔弩张的熟人,尤其是在不久之前,与他相处融洽的兄弟陈凛,他想说些什么,再一次被张护拦住。

      沈贤妃冷笑着看着院中这群人,素手轻扬,诏书向火盆飘落,火盆里炭火正旺,那幅明黄绸缎眼看就要瞬间化成了灰烬。

      这时陈凌已是走到了沈贤妃身边,伸手一抄,接起了诏书。

      本来在司马双眼中,这三个愣头青看到了那么多不该看见的事情,现在就已经是三个死人了,所以根本没在意他们。

      陈凌他们三人自小厨房那边出来,本来就离沈贤妃比较近,司马双只注意保护陈况的安全,对沈贤妃是死是活,根本没在意。

      他根本没有想到,陈凌竟如此大胆,敢直接去接沈贤妃手中的诏书。

      陈凌一把撕掉了脸上粘的假胡子,一边把诏书一抖,随意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道:“假的。”

      说着抖开了诏书,上面的内容是,令二皇子陈凇去地方就藩,四皇子陈凛去周国,替回在周国的质子,七皇子陈凌。

      其中的意思很明显,沈贤妃的两个儿子,被晋国先皇剔出了继承人的范围,而一直流落在外的陈凌,则要回到洛川城,正式参与储位的争夺。

      但参与争夺,和立太子可是两码事,虽然对于沈贤妃一伙来说没什么区别,他们已经失败了,尤其是败给了一直被他们捏在手里的陈凌,实在令他们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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