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歌传》肥鱼悠悠

13、一见你就有胃口

　　小胖早早起了床，梳洗好自己，就钻到李怀兮的帐子里，拉着李怀兮起床。李怀兮在枕上横着拱着反抗了半天，最后还是被小胖拽了起来，睡眼惺忪，头发在脑袋后面炸了毛，小胖累的呼呼喘气，脸红得像水蜜桃。

　　李怀兮觉得这是自己这一个月来，睡得最好得一次，不像之前，总觉得自己睡得像只烧饼。

　　小胖动作麻利，等昏昏沉沉的李怀兮穿上衣服，就帮她梳好头发。小胖只会梳男髻，仅有的装饰就是在李怀兮头上绑一个发带。小胖来到萧焕昭府中不久，没什么机会学盘发，结果连最简单的男髻都梳得歪歪扭扭，别的更是全不会，所以天天早上都十分主动，乐得拿李怀兮练手。

　　因为前一天晚上李怡嘱咐过，要李怀兮早上到萧焕昭那里去，打扮完了，李怀兮就来到萧焕昭卧室外的暖阁，暖阁里的陈设也是极为简单，窗户开着，初春清晨凉爽的空气吹入室内，窗下有一榻，上面铺着淡青色的垫子。

　　萧焕昭早就起身了，正倚在榻上看书，暖阁里已摆好了早饭，见李怀兮过来，萧焕昭放下手中的书：“一起吃吧。”

　　萧焕昭的餐食并不奢华，早餐不过是杂粮粥，四种面点，四样小菜，侍候用餐的侍女也只有一个，由着飞雪落樱小胖三个人轮班。

　　李怀兮胃口很好，不多时就填到第三碗粥，今天是小胖随侍，她给李怀兮填粥，看看自己圆滚滚的手腕，再看李怀兮细细的手臂，心想别看你现在瘦，早晚是要追上我。

　　吃完早饭，萧焕昭道：“今天起，你白天练习武艺，晚上到我的书房读书。”

　　李怀兮有些纳闷儿萧焕昭为何无事也要叫她陪着吃饭，心里大是好奇，待小胖收拾碗筷的时候，就向萧焕昭问起。萧焕昭笑笑：“我一直胃口不好，你吃饭的样子很好看，吃得很香又没有忸怩作态，有你陪着，我还能多吃一点。”

　　李怀兮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小胖，看她满怀跃跃欲试的样子，萧焕昭立刻道：“她不行，她吃我就没的吃了。”

　　小胖的小圆脸立刻垮了下来，默默的将桌上的空碗端走，换上茶点。

　　萧焕昭又道：“我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你要是有什么疑难之处，无论是武学上，还是书上的，都可以问我。”

　　李怀兮心想，这是每日都要考教她的意思吗？要是她在一顿饭的工夫里，什么问题都问不出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滚蛋了。

　　想到此处，李怀兮赶紧道：“公子，许尘为何要写《山川志》？这书很明显，并不像许尘在书中所说，是一部游记。”

　　“你先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看了当时的记载，前朝内政尚还平稳，亦无外侵之忧，那许尘写这本书，是给谁用的？”

　　“你仔细想想，前朝因何而亡？”

　　“宗室内斗，五王之乱。”

　　“那五王之乱的起因呢？”

　　“皇帝忌惮太子，这事很常规，也算不稀奇啊？”

　　“再想。”

　　李怀兮把这些天读过的书回想了一遍，又道：“前朝末年，皇帝已经年迈，不太过问政事，将朝政交给宰相裴氏，可宰相不掌兵，禁军又是皇帝心腹，大势应该是比较稳的。太子不过二十岁，羽翼未丰，就算有些年少气盛，也做不了什么啊？何况太子无须主动做什么，只需要等就行了，那他为何只带着几百府兵，就敢杀入相府？后来禁军赶到，太子连解释都不肯，直接自杀，实在诡异。”

　　“本来这件事到此为止，皇帝还尚有许多年轻的皇子，可为何事情越变越坏，五王相继带兵入京，最终导致天下大乱？”萧焕昭追问道。

　　李怀兮道：“除非五王有的是早与京中有勾连，彼时剑在弦上，不得不发，有的是贪欲驱使，想乘机谋取皇位。”李怀兮想到此处，犹豫起来：“那他们与谁勾结？宰相？可裴氏若成，他没有军权，官位再大也不过仍是宰相，能有什么好处？太子？更不会？”

　　“给你一个提示，太子死后不久，许氏被老皇帝灭门。”

　　“难道是许氏？是了，绘制山川地形，其中最重要的用处，就是军事，勾结藩王作乱，许氏才是主谋，想来裴相和太子，都是堕入许氏的局中，裴相和太子相争多年，自然会上当，当皇帝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那你说说，在此事中，谁的责任最大？”

　　“当然是老皇帝了，身为主君，既不能勤于政事，又不能放心培养太子，一味的只在意自己的地位是否稳固，放任裴相打压太子，却不担心天下是否安稳，舍本而逐末，实为大过。”

　　萧焕昭笑笑：“你倒是坦诚。”

　　小胖看着桌上的桂花莲藕发呆，心想这两个人真无聊，有这么好吃的点心不吃，光知道说话，浪费。

　　吃过早饭，李怀兮去找公孙羽，公孙羽住在附近的最高处，山顶整理出一处平整的空地，视野十分开阔，李怀兮向下望去，可以看见萧焕昭和自己住的院子，李怀兮想着这里应该还是个瞭望哨。李怡也在，正在和公孙羽说着什么，见她来了，公孙羽递给李怀兮一个小盘子，李怀兮见上面摆着两个极薄的刀片：“这是什么？”

　　公孙羽道：“你的入门掌法学的差不多了，我再教你一套新的掌法。”

　　“掌法？”李怀兮看着盘中的刀片，怎么也看不出这是练习掌法的工具。

　　“不错，”说着，公孙羽拉起李怀兮的手臂，用两根手指捏着她的手腕，晃了两晃：“就你这小细胳膊，难道还要跟人拼力量？掌中刀也不是好练的，水平差的人，不仅无法伤人，还能削下自己的手指。”

　　先从手指夹竹片开始练，公孙羽叫李怀兮将竹片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然后开始练习身法：“手指要稳，手掌和手腕要灵活，步法要连续！”

　　“单腿蹦什么！”

　　“手指不能打弯！”

　　看着场中苦练的李怀兮，公孙羽对正好站在一边找她的李怡悄悄道：“公子训练她想做什么呢？”

　　李怡道：“公子的心思你就别猜了，想不到的。”

　　公孙羽道：“我倒觉得是顶尖的刺客，这丫头的资质，可是我见过最好的。”

　　李怡道：“未必，也许是幕僚。”

　　“幕僚学什么武？”

　　“刺客要天天读书吗？”

　　练了整整两个时辰，李怀兮觉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拄着根棍子摇回了萧焕昭的院子，萧焕昭正在窗下读书，看见李怀兮的样子，憋笑失败。

　　李怀兮发现自己摇错了院子，又转身回到自己的院子去，一头扎进浴桶。

　　中午侍候萧焕昭吃饭的是飞雪，她见李怀兮洗了身上的灰尘汗渍，等不及小胖帮她烘干头发，就先闷头吃了一碗油亮红润的炖肘子，不禁抿嘴微笑，在她碗边放了一碟梅子干解腻。

　　李怀兮填饱了肚子，长出了一口气，才来得及看一眼旁边安静吃饭的萧焕昭，今天也是如此风采不凡。见她眼中闪出小星星，萧焕昭笑笑，亲手给她盛了碗汤。

　　盛汤的碗是光洁细腻的白瓷，李怀兮伸手接过，只觉有些滑腻。萧焕昭见李怀兮的手指已经被竹片磨出了血泡，又见她几缕湿发粘在脖颈之上，肌肤细白，面色红润，确是一个出色的美人，就是嘴上还有一点油渍，像是一张美人图脏了一块，别有，一番好看。

　　见萧焕昭这样看着自己，还嘴角含笑，李怀兮心尖都颤了起来，哪里还拿得住汤碗，装着大半碗汤汁的碗打着旋儿就飞了出去。

　　眼看一碗汤就要扣在萧焕昭头上了，李怀兮已经够不到了，还能干什么呢，把眼睛闭上等挨打吧。可李怀兮还是把眼睛合到还剩一道缝，萧焕昭被淋一脸汤是什么样，想看，一霎间，只见萧焕昭袍袖一动，那碗汤就稳稳的落在了她的面前，一滴都没洒出来。

　　捂着砰砰乱跳的小心脏，李怀兮慢慢的喝着汤，心想着萧焕昭的武功和公孙羽比，哪一个更厉害一点，萧焕昭的动作她看不清，公孙羽的动作她也看不清，要不要往公孙羽头上也飞碗汤试一试，看看能洒出几滴，想到此处，李怀兮禁不住一哆嗦，她真是皮痒了。

　　见李怀兮眼珠乱转，萧焕昭好奇道：“在想什么？”

　　李怀兮把刚才想的事情说了，飞雪佩服的看了李怀兮好几眼，萧焕昭也怔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不用试了，公孙羽的汤洒不出来，还能腾出手打你几巴掌。”

　　李怀兮赶紧低下头，老老实实的喝汤。

　　午后，李怀兮再次来到山顶的练武场，李怡开始传她一套剑法。飘零剑法讲究轻灵飘逸，剑走偏锋，招式诡异，以出人意料取胜，很适合李怀兮这样身材偏瘦的女子。

　　李怡比公孙羽要忙得多，作为萧焕昭的总管，萧焕昭的大小事务几乎都要李怡亲自去处理，所以在教过招式之后，叮嘱她可以配合萧焕昭交给她的心法修练，就叫李怀兮自行练习，自己去处理事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