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歌传》肥鱼悠悠

119、共击联盟

　　萧东甫说的，什么宫中最尊贵的皇妃？淑妃可不觉得尊贵有多好，云妃之前那套贵妃服制，光是头饰，就比淑妃的还要重上三两，那么沉一大坨，压得头疼脖子疼，她可不想戴。还有，大梁宫中各项典礼，种类繁多，在云妃升职以前，碰上这种场合，淑妃都要站在皇后身侧不是身后，很显眼，所以要站的笔直不能失仪，每每令她非常烦恼。

　　后来云妃升了云贵妃，地位高出淑妃，代替了淑妃的位置，淑妃就可以站在皇后身后了，皇后胖，正好挡着她，可以有机会换脚偷懒，因为这个，云妃被降位，淑妃还苦恼了一阵。

　　给自己唯一的孩子成婚，累点淑妃倒是不怕的，可是萧焕昭曾经很确定的告诉过她不仅不喜欢欧阳珊，更是厌恶她，所以淑妃很担心的偷偷看了看萧焕昭，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萧东甫跟淑妃说了许多，等了半天，母子两个杵在地上，都不说话，萧东甫心里也是有些发虚，欧阳珊的盛名，他也是知道的，而且，这也绝不是谣言，萧东甫在宁国境内安插有密探，也多有亲见。

　　给亲生儿子安排一个这样的王妃，就算是萧东甫不喜欢这个孩子，也太不厚道了。

　　无奈之下，萧东甫只好接着唱独角戏：“欧阳瓒寄来的国书中，跟朕约定，明年开春，共同出兵，南北夹击，共分周国。”

　　萧焕昭道：“父皇，此事不妥，宁国国力不足，虽有一支铁骑，可在对周国的战事上，一旦攻而不克，就难以为继，曲义诚号称用兵如神，定不会叫欧阳瓒占到便宜，我大梁国内，丁将军上任不久，诸事不熟，贸然出击，就算是短期能有建树，也难保后期不败。”

　　萧东甫在来找萧焕昭之前，已经将欧阳瓒的书信看了许多遍，心里也思虑良久，他一向极重脸面，当年被曲义诚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屈辱，既叫他愤怒，又叫他胆怯，现在有能一雪前耻的机会，萧东甫实在放不下。

　　而萧焕昭的一番话，击中了萧东甫最担心的地方，然而萧东甫哪肯承认？怒火愈盛：“你不肯娶欧阳珊，就编出这些话！来哄骗朕？”

　　萧焕昭跪下道：“儿臣不敢，欧阳瓒空有野心，但宁国内治不顺，远不及昔日，根本撑不住与周国的战争消耗，且宁国再衰退下去，内部必乱，此战是宁国的垂死挣扎之举。我大梁富庶，没必要陪着宁国胡闹，曲义诚对大梁的弈州城一向虎视眈眈，是因为弈州城地势险要，曲义诚年事已高，只要等他死了，周国后继无人，到时以弈州城为凭，定能收复失地，不急于一时。”

　　萧东甫大怒：“你说曲义诚老了要死了，你也不想想，朕多大年纪了？”

　　淑妃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陛下春秋正盛。”

　　萧东甫心里极为不满，他年近六十，近两年觉得身体虚弱得厉害，听说周国的曲义诚大他十几岁，可还是生龙活虎一只，他真怕自己先死了，将来史书上留下他被曲义诚用几万人杀得大败，连丢好几座城池的屈辱记录，现在欧阳瓒肯当急先锋，言辞又恳切，他无论如何也舍不得这个机会。

　　萧焕昭猜到萧东甫的心思：“父皇莫急，曲义诚风烛残年，就算是身体健旺，还能撑几时？父皇正当盛年，偶然感觉稍有不适，也是政务太过劳累的缘故，只要悉心调养，定能恢复。”

　　萧东甫想了半日，道：“你不必再说，朕意已决。”

　　萧焕昭暗中叹息，他知道父皇多年的心病，现在欧阳瓒的建议，正好打破了萧东甫内心多年的平衡，如此顽疾，不是他一言片语能劝的。至于欧阳珊，她既然已经上路了，父皇的态度又极为坚决，人是送不回去的，她想当襄王妃就叫她当，挂一边就完了，欧阳珊没有耐性又骄纵，冷落久了就会厌倦，到时再和离。

　　谁知萧东甫说完了话，却没有走的意思，咳了一声又道：“凤隆公主给你写了一封信，跟欧阳瓒的书信放在一起，朕看过了。”

　　淑妃，萧焕昭：“。。。。。。”

　　萧东甫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太重视欧阳瓒的建议，而且欧阳珊的书信与欧阳瓒的放在一起，有些诡异，所以没忍住：“听说你有个喜欢的姑娘，叫什么李怀兮，从蒙山一直带回到建淮？”

　　淑妃喜道：“那么久了？怎么才告诉—母—妃—”然后看见萧东甫父子两个脸色都很差，只好闭嘴。

　　萧东甫装着什么也没听见，接着道：“凤隆公主在信上说，叫你杀了李怀兮。”

　　萧焕昭道：“儿臣做不到。”

　　萧东甫怒道：“要是朕叫你杀呢？你敢抗旨吗？”

　　“儿臣不敢，但欧阳珊将是儿臣的妻子，儿臣要杀她，易如反掌。”

　　萧焕昭的话音很轻，却毫不犹豫，十分坚定。

　　萧东甫完全没想到萧焕昭会拒绝自己，就为了个小侍女？他意识到，自己这个儿子恭顺的外表之下，仍是一颗从未驯服的心。

　　淑妃见父子两个扛上了，心里害怕，连忙跪下道：“陛下，昭儿还小，陛下不要跟他置气，还有，我听说李姑娘还不错，凤隆公主也未免太跋扈了，之前晋国的大公主嫁过来，也没敢说这样的话。”

　　萧东甫也年轻过，对萧焕昭的心思自然略知一二，倒也没十分生气，就是心虚，他能理解欧阳瓒将欧阳珊的书信顺手夹在自己书信里的意思，一定是欧阳珊闹得太凶，但是欧阳瓒真把这点破事写在自己的书信里又太丢人了。

　　所以欧阳瓒的意思是：我觉得这事说不出口，萧东甫你看着办吧。

　　萧东甫也觉得太丢人了，欧阳珊你要是看得不爽你别嫁啊？不耽误联盟！可是欧阳珊又恨嫁又妒忌，欧阳瓒搞不定，只好委屈萧东甫的儿子了。

　　所以萧东甫想了一会道：“你将那个李姑娘遣走吧。”

　　萧东甫见萧焕昭不说话，就当他答应了，觉得室内的空气有些压抑，又反感于萧焕昭的不顺从，冷哼一声，匆匆离去。

　　萧东甫在夜宴上，将欧阳珊将要嫁给萧焕昭一事宣布于众人，众人皆是惊讶万分。云妃心中十分矛盾，她与欧阳珊一直有通信，后来余家获罪，云妃也动过叫宣王娶欧阳珊的意思，但是只有一瞬，云妃立刻就扔掉了这个念头，因为她觉得自己还没有疯。

　　云妃苦着脸，向淑妃行礼道贺，淑妃也苦着脸，觉得头重脚痛，何况儿子得了个恐怖的正妃，之后完全不知怎么相处，心事重重。

　　但是萧东甫还有其他话在等着云妃：“宁国还建议，叫大梁嫁一个公主过去，锦儿尚未定下婚约，宁国的十五皇子欧阳晨今年十六岁，与锦儿年纪相当，现在开始筹备刚好。”

　　淑妃喃喃道：“锦儿年纪还小。”

　　萧东甫横了淑妃一眼，心道云妃坑了你那么多回，我都知道你不知道？哎，算了，说正事。

　　另一边，云妃已经泣不成声：“陛下，臣妾陪伴陛下多年，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宣王妃病逝，已经令臣妾十分难过，难道陛下还要将臣妾唯一的女儿远嫁吗？”

　　萧东甫道：“你的女儿不能远嫁？慧嫔只有一个儿子，送到宁国去的时候几岁？你当初跟朕说的，什么阵儿虽然年幼，在宁国历练一番，对他大有好处，同时也是阵儿作为皇子应尽的责任。”

　　慧嫔位份低，坐的稍远，没有人注意到她嘴角的冷笑。

　　淑妃插不上话，近日萧焕昭常常入宫陪她，叫她远离云妃，对云妃的心思，她也不是完全没感觉，只是云妃是云妃，锦儿是锦儿，萧锦才满十五岁，跟云妃的所作所为没有关系。

　　但是慧嫔的孩子能回来，也是好事。

　　萧东甫又道：“阵儿才七岁，已经在宁国住了一年，等锦儿过去，就叫阵儿回来。”

　　慧嫔大喜，连忙出来拜谢。

　　萧焕昭一直沉默，大家只当他要娶欧阳珊，心里不痛快，也没有多问。

　　张皇后早就得了萧东甫的命令，倒是不惊讶，拉着淑妃道：“明天你就到我宫里去，我去跟你说说大婚流程。”

　　淑妃见张皇后黑眼圈深陷，还道她这两天为了萧焕昭的婚事操心都没睡好，又感激又愧疚，忍不住拉着张皇后的手：“多谢姐姐。”

　　张皇后一向知道淑妃的脾气，此人能在后宫生存至今，完全是因为出门从不带脑子和儿子不受重视，之后就不好说了，想着，张皇后轻轻拍拍淑妃的手，傲然道：“不要紧，这是本宫的责任。”

　　在淑妃身后，是云妃，她怨毒的眼神一直跟着淑妃，萧焕昭看在眼里，他知道母妃近期的处境不会那么舒服了。

　　幸好他早已经叫丁影在淑妃的宫中安排了人，虽不能防止母妃犯糊涂，但是至少可以护住母妃的安全。

　　母妃身处险地，还算稳的住，可是家里呢，家里的她，萧焕昭一直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