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日记》勿尤

4、第四章

　　[多年来的努力学习，因你平添新的动力。]

　　和麦梓轩的偶遇，像是在看书时，读到一段优美的句子，余韵悠长，足以回味一个周末。

　　星期天傍晚，张鸣丰满怀期待，迈入校门。
　　尽管明知道不可能，但这不由他所控，一如他的‘与众不同’。
　　他不贪心，只要偷偷地看着。

　　今晚是数学晚自习。
　　张鸣丰一早被数学老师方亮叫到办公室。

　　数学老师是个男老师，他有着中年男人的普遍特征，啤酒肚、秃头、爱喝茶。
　　他看似严肃，实则为人和蔼。

　　方亮拿出放在首位的试卷，一份132分的卷子，面带满意道：“你这次考得不错，知识点比较巩固，就是这最后两道大题，思路不够清晰，还有这道立体几何题，没转变过来。”

　　“我问了下你之前的数学老师，你的成绩基本稳定在110~130分，绝大部分是在大题，也就是创新题上丢了分，这个还得多练，争取把分数再往上提一提。”

　　“我还不是很了解你的情况，这样，以后每周的周一，你都到我这来领一道试题，周五之前完成交给我，实在不会，我把答案给你，你看能不能弄懂，最后还不懂，再来问我。”

　　张鸣丰老老实实点头。

　　方亮安排道：“晚自习第一节先对答案，第二节我再讲。”

　　张鸣丰拿着试卷和答案回教室。
　　路上，他特意翻找了一下，在靠后的试卷里找到了麦梓轩的，73分，比及格线多一分。

　　张鸣丰一时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有种追星多年，不经意看到，一直对外保持优雅形象的哥哥，在扣汗脚的感觉。

　　不过张鸣丰很快就释然了，毕竟都是人，是人就有不足的地方。过于苛求，反而容易患得患失。

　　看到他手里的试卷，班里一群人顿时围了上来。

　　“快看看，我考了几分。”
　　“呼~及格就行，我差点以为自己挂了。”

　　“欸，我多少分？帮我看看。”
　　“哈哈，98，比我估算的要高。”

　　张鸣丰头一次这么受欢迎，一时没反应过来让他们得了逞。
　　看着眼前乱糟糟的样子，他深吸口气大声道：“别挤！别挤！大家帮忙发一下，等一下就上课了。”

　　他的话还是有效果的，被堵在里面的人马上把试卷拆分递了出去。

　　班里足有56人，一周时间，显然很多人都还不认识。
　　一时间，教室里到处在喊人名。

　　“王絮！谁是王絮？！”
　　“赵家宝，赵家宝在哪？！”
　　“陆远风，68，不及格，哈哈，陆远风哪个？”

　　好悬上课之前发完，张鸣丰暗自松了口气。

　　晚自习时间，一般不讲课老师是不会来教室的，纪律一律由班干维持，以班长、学委和纪律委员为主，尤其是纪律委员。

　　张鸣丰搬来凳子，站在上面，从左到右抄答案。虽然都是数字和公式，但内容也不少。
　　一个版面肯定写不下，为了方便两边的同学能看清，张鸣丰写得比较大。

　　小时候她妈老拿他来练手，长期接触下，张鸣丰也写得一手好黑板字。
　　行家有没有，一出手就知道。
　　干净的排版，利落的笔锋，一下子惊艳了全班同学。

　　“牛逼啊，数学课代表。”
　　“同样是手，咋差别这么大呢。”
　　“别写那么丝滑啊喂，你这样我会以为我上我也行。”

　　听着同学们的话，张鸣丰忍住了上翘的嘴角，不免有些自得和骄傲，还有着隐秘的想要表现心思。
　　不过他知道现在是上课时间，所以面上不露半点痕迹，转过头道：“安静！先好好对答案，有什么问题下课再说！”
　　出乎意料地，他对自己的职责适应良好。

　　第一节课在对答案中过去。
　　张鸣丰终于能回到座位休息。

　　李庆禄看着张鸣丰132分的卷子，一脸羡慕，恨不得把名字改成自己的。
　　他只考了85分。

　　“丰哥，以后我就抱你大腿了。”李庆禄抓着张鸣丰胳膊不放。
　　张鸣丰不太适应和别人身体接触，故作嫌弃地推开他：“看你表现。”

　　李庆禄当即板正身姿，敬礼道：“我宣誓，我志愿做一个好同桌，坚决拥护同桌的领导，响应同桌的号召，执行同桌的指令，勤奋学习，努力争先，吃苦在前，享受在后！”

　　张鸣丰仿佛第一次认识到这位同桌：“没想到你这么有觉悟，入团誓词背得这么熟。”
　　李庆禄骄傲地昂起脖子，像个等待授勋的将士。

　　林清茹给同桌何文慧讲完题，回过头道：“拉倒吧，这家伙高一的时候天天没事混团支部，能不熟嘛。”
　　果然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

　　张鸣丰果断收回了对他的刮目相看。
　　李庆禄呐呐道：“还不许人家有远大追求了。”

　　很快，第二节课开始，方亮全然没有之前对自家课代表的和颜悦色。

　　他严肃着脸道：“这次考试，成绩出来了，考得怎么样，你们心里有数。整个暑假，你们就知道玩吗？明明是很简单知识点，竟然有一堆同学做不出来。我不知道你们高一的时候在学什么！”

　　“这份卷子，没有一百分以上，在我看来，都是不及格。你们别以为还像以前那样，学过了就算了，将来高考，这些都是要考的。到时候你们拿什么去考，拿小抄吗？”

　　“新的学年已经开始了，但我看很多同学都还没进入状态，别以为高二不重要，高三要你捡起来有得你哭。所以，端正你们的态度。”

　　“好了，下面开始讲题，哪道不会的？”

　　……

　　老师在上面讲题，张鸣丰在下面做错题集，将试卷错的三道题抄上去，并疏理出其中的知识点。
　　倒不是他自大，而是在抄答案的时候，他就把错题弄懂了，其他会的也不用怎么听。

　　这样做的，也不是只有他一个，做自己事的人很多，讲到自己不会的题才会抬头听一下。
　　繁重的学习任务，使得他们早已掌握这一心二用的学习方式，尽可能压榨出更多的学习时间。

　　很快，晚自习结束，同学们一哄而散，还有少部分在讨论试卷上的难题。
　　张鸣丰作为数学课代表，自然被抓包。

　　“这题主要考察向量共线定理，从图上可以看出，点D在BC和MN上，而向量BC等于4倍向量BD……”

　　半小时过去，围过来的好学份子才慢慢散去。
　　张鸣丰不觉得烦，反而有种满足感。既帮助别人解决了问题，也巩固了自己的知识点。

　　这会已经有点晚了，教室里人走得差不多了，张鸣丰也不耽搁，收拾好桌子回宿舍。
　　教室走廊外，楼梯拐角，张鸣丰刚好看到麦梓轩的下楼。
　　原来他也这么晚，想到他数学成绩，张鸣丰心中了然。

　　——

　　周一，大课间。
　　张鸣丰趴桌子上，对着数学老师给的试题发呆，手指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轻点着。

　　“可以问你几道数学题吗？”
　　虽然只短短聊过几句，但张鸣丰记得这个声音，清朗中透着几分成熟。

　　抬头，果然是麦梓轩。
　　张鸣丰迅速坐直了身子。

　　还没回话，就听他接着道：“其他人我不怎么认识，你正好是数学课代表。”

　　张鸣丰心里一阵窃喜。
　　之所以自荐当数学课代表，就是为了这个时刻，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张鸣丰强忍着嘴角的笑意，轻咳了一声，点头应了声嗯。
　　“哪里？”

　　麦梓轩弯下腰，指着一道选择题道：“这一题老师没讲。”
　　顿了下，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数学不太好。”

　　头一次，他离自己这么近，张鸣丰都能看到他修长脖颈上的零星小痣。
　　他下意识放轻呼吸，生怕引来反感。

　　“时间还早，慢慢追上来就好。”
　　张鸣丰口齿清晰，语气温和。

　　拿起笔，麦梓轩递来草稿本，张鸣丰接过：“我看一下啊…这题考察的是…你公式还记得吗？…你看，这样就推导出来了。”
　　麦梓轩频频点头。

　　几题讲完，张鸣丰迟疑下，还是道：“你理解能力不差，就是基础薄弱了些，后续花点时间补回来就好。”

　　麦梓轩苦笑了下：“我知道的，谢谢。”
　　“……以后有问题还可以来问你吗？我觉得你讲得比较明白。”

　　张鸣丰按捺心中的雀跃：“当然，随时都可以。”

　　麦梓轩再次道谢，转身离开。
　　“等一下。”张鸣丰把人叫住。
　　麦梓轩疑惑回头。

　　张鸣丰从桌肚里掏出一颗糖：“给你，上次扶我的谢礼。”
　　这是上次他一直留着的最后一颗，开学前买的。一大包都已经分完了，他一直想找机会分他一颗来着。

　　麦梓轩道谢接过。
　　张鸣丰笑了笑，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水。拍了拍脸醒神，他学习动力十足。

　　李庆禄从小卖部回来，递来一包亲嘴烧，嘴里含糊不清道：“他谁啊？”
　　张鸣丰也没跟他客气，回道：“麦梓轩，来问我数学题的。”

　　李庆禄看了看，疑惑道：“学委不就坐他前面嘛，怎么跑这么远来问你。”

　　田佳嘉数学121分，没他高，其他科成绩也出来了，总分班级排名他排第三，田佳嘉第四，也在他后面。
　　得知结果的时候，张鸣丰心里不无阴暗地想到，当选学习委员又怎样，成绩还不是没我高。

　　他承认，他有点小气。

　　张鸣丰理所当然道：“我是数学课代表嘛。”
　　还有半句‘班里我数学成绩最好’没说。

　　[成绩不好也并非一无是处，起码，有借口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