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欺诈［西幻］》苏颜月

2、2.王城

　　当这柄剑被拔出时，整个屋内失去了光亮，全部的光亮都陷入了漆黑的剑身中。灶台的火焰和微弱的烛光哪能比得上它的耀眼，就连屋内的月光都暗淡了几分。

　　砰砰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地板上的灰尘再震了几震。

　　顷刻间屋内只剩下了一个人的呼吸声，剑身上未染一丝色彩，墨色不改。

　　男孩随意地擦了擦脸上被溅到的鲜血，月光下白暂的手指染上血色，绿色眼眸妖艳潋滟，把剑收回剑鞘，隐藏了那绝世锋芒。

　　魔王对那柄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貌似曾经和这柄剑的主人交手过。

　　那个男孩没有管地上的一片狼藉，在乱尸中仍然淡定自若，没有一点杀人后的心惊和悔恨。他随意地收拾了些行李，几件衣服，不多的硬币和一些零碎的小东西就走了。

　　魔王饶有兴致地看完了全过程，张开翅膀，随意一挥，木屑洋洋洒洒地从空中飘落，还有一些猩红的粉末也飞舞着。眨眼间，那座小木屋已经消失不见。

　　魔王有预感马上就会和那个男孩再次见面，那帮他一个忙，也勉勉强强可以吧。

　　虽然很怀疑那个男孩并不会认为这是帮忙，谁帮忙毁尸灭迹把屋子都给毁了的。

　　——

　　“终于到了王城，这里比我的家乡繁华多了，这地板，这街灯，这店铺。难怪人人都向往王城！”一个金发蓝眼，长得像个天使似得的小男孩进了城在街上高兴地大声嚷嚷。

　　街上的人对这乡巴佬的行为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但也隐隐有些自豪，这就是他们的王城，如此的富饶美丽。

　　那个男孩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神色，吹着口哨，跟着口哨的调调踩着节拍，在街上蹦蹦跳跳的，活脱脱像个溜出家门的捣蛋鬼。

　　“大哥哥，请问在哪报名参加讨伐魔王啊？”被问到的是个在街上负责巡逻的骑士，听到这年轻的声音说他想要讨伐魔王，本来有些不耐，一群小屁孩捣什么乱啊，刚转头要说话时，看到男孩的脸的瞬间，立刻止住脱口而出的轻视之语。

　　他好像看到了天使。

　　“小…小弟弟，你想要去讨伐魔王吗？虽然酬金很丰厚，但那真的实在是太危险了。你应该呆在家里等着他们杀死魔王后凯旋归来一起欢呼祝贺，而不是和他们一起去干讨伐这么危险的事。”
　　骑士看到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小弟弟，他的弟弟也有着这么一双天真无邪的眸子，那双眼睛看着他叫他哥哥时，他几乎无法拒绝掉弟弟的任何请求。

　　骑士只以为他是孩子心性出于好奇想讨伐魔王罢了，软下声音继续劝道：“这真的很危险的，不是什么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第二天就握手言和的那种，是真的会死人的，魔王真的很可怕。”

　　“谢谢大哥哥，我知道那很危险，但我必须拿到那笔钱。我的母亲只有三个月的寿命了，她必须在一周内接受治疗。听那些佣兵说只有这个任务的钱会提前预支，所以求求你了，大哥哥，请告诉我吧。”
　　这个孩子的眼睛是那种特别干净的蓝色，只有大海的颜色才能勉强与这双眸子的色彩媲美。

　　少见的干净，一看就温柔进心里。

　　那位骑士被那小可怜模样看着，眼睛忽闪忽闪的，委委屈屈的。被男孩磨着只好告诉了他地址，但也一再叮嘱他真的要小心，深渊真的很危险，那里恶心危险的魔物可以塞满十个王城，甚至还要更多。

　　这是去过那的冒险者告诉他的，那个冒险者休养了三年才勉强能够下床走动，眼睛却已经瞎了。

　　“谢谢你，大哥哥。我叫兰瑟尔。”男孩高兴地与骑士道别，骑士对这样有礼貌的男孩更加喜爱了。

　　唉，不知道那个天使模样的男孩还能回的来吗？那位骑士望着兰瑟尔远去的身影，担心之色不由得溢于言表。

　　——

　　兰瑟尔正是我们闲了吧唧想讨伐自己的魔王大人，到处玩了几天后知道怎样的话语和表情更容易获得人们的同情，人类也真是善良啊。

　　他照着骑士的指引过了几条街，拐了几个弯就到了登记处。

　　登记处的接待口那人山人海的，留得缝连一个鸡蛋都塞不进去，妄论兰瑟尔这么个人，啊不……魔王了，是魔王也没用，他还是得乖乖排队。

　　兰瑟尔刚到登记处就因为格外出众的外表获得了极为热烈的关注，人们交头接耳地讨论这从来没有在王城中见过的小子。

　　人群中传来大汉粗犷的笑声，“哈哈哈，这样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还想讨伐魔王，用什么玩意儿讨伐？”

　　“这还用说吗，杰森？哈哈哈哈，当然是用他的屁'股啊，脸蛋好，屁'股还翘。往魔王前面一凑，魔王肯定就按捺不住了。我们不就……”

　　“咳咳咳，吉米。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到时我们讨伐魔王他还有大用的啊，万一你这说的人家不愿意了不就完了吗？”

　　哈哈哈的笑声传到了大厅的每个角落，那几个汉子也乐得看见这个效果，想让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知难而退。

　　兰瑟尔无聊地想着这是要我'操'我自己吗，怎么操？表面却不动声色，始终保持着他那假的要死的微笑，听着他们对他的侮辱，脸上的微笑连弧度都没有变过。

　　嘲笑声更大了，原来这只是空有其表的一个脓包废物罢了，长得漂亮难道就不会被杀了吗？深渊里的植物又不长眼睛。

　　几个刚踏出步子的贵族小姐也停下了脚步，面对这样的侮辱都不反驳的人真是废物，瞬间掐掉了自己的结识之心。

　　那三个满脑子下流货色的东西还想着怎么把兰瑟尔搞上'床呢，让这个漂亮脸蛋在他们身下边哭边喘。

　　虽然兰瑟尔现在不是很想出风头，但他这斤斤计较的小性子还是在的，他暗暗记住了那三个人的脸，魔王大人表示他要事后打击报复，他要阴险小人。

　　转而看了下四周，讨伐魔王可是件百年难遇的盛事，平常不怎么爱聚集起来的冒险者大多都到了这里，还有很多世家的小姐公子也来了。

　　一边是冒险者们聚集起来的，个个快意潇洒地大谈特谈老子啊，当年可去过深渊呢，深渊怎样巴拉巴拉的。使劲的不要脸地大夸特夸自己是如何英勇战斗的，刻意抹去了刚看到边界那巨大食人花就被吓得屁滚尿流滚回来的事。

　　一边是自诩高贵血脉不屑于与那群冒险者一起的贵族，一个个比试还没有开始就你恭维来我恭维去，或者拿着今天天气大谈特谈，或者故作高深地念些没有用的屁话等诸如此类的蠢事。

　　还有一部分就是既不是冒险者，也不是贵族的一小撮人，零零碎碎地分布在大厅的各个地方，兰瑟尔因为刚刚的那一轮风波，好巧不巧地就成了这一小撮人中的一个。

　　兰瑟尔四处张望着，他看到前几天的那个小子了，果然我还会见到他的。

　　那个男孩穿着一身大斗篷，头上的黑色兜帽把他的银发遮得严严实实的，不露出一点颜色，整个身躯被隐没在巨大的阴影下，明明都是为了功名利禄而来的，他却游离于世俗之外，不染尘埃。

　　那把锈迹斑斑的剑还挂在腰上，兰瑟尔一眼就认出来了。

　　兰瑟尔起了逗弄之心，魔王的本质显露头角，他好想污染他，把他从那无边的阴影扯到淤泥里，和他一起成为肮脏。

　　不对劲。

　　兰瑟尔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才见第二面甚至还不认识他的人产生这么强的欲望，想要一点点把他拆掉，碾碎，吃入腹中。

　　不对劲，这一点儿都不正常了，他的想法竟然和往日的习惯出现了偏颇。

　　为了方便，他本打算找人组个队，现在来看这个人已经非那个小子不可了，看看这小子到底有什么莫名的魅力使得他潜意识里为他神魂颠倒。

　　为一个人神魂颠倒？这对兰瑟尔来说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那个男孩忘不了第一次见兰瑟尔时的场景 ，兰瑟尔踏着光优雅地一步一步走过来，慢慢地靠近他，阳光洒在兰瑟尔的金发上，发丝精致得犹如神赐，眼眸中的蓝在男孩的眼里，连大海的颜色与其相比起来都只是个残次品，极致的纯粹，干净，这是降临到他黑暗生命里的天使。

　　“你好，我叫兰瑟尔。”他的天使这么说。

　　男孩的性格因为从小受到的欺辱，打骂所以格外的冷一些，无时无刻不在释放寒气，再加上他带着斗篷意味着不想暴露身份，也没多少人会那么不知情识趣地去触人霉头和伤疤。

　　兰瑟尔是第一个对他说话的人。

　　男孩有些发愣，斗篷下的身躯微微一震，淡淡应答：“你好。”并不多言。

　　男孩终于逃离了那个噩梦的地方，人人都嘲笑他的银发，说他是他妈和精灵通奸生下来的杂种，说他是个怪物，是个异端。

　　他妈也因为生他难产死了，他爸整日昏昏噩噩只知道喝酒，一日复一日地红着眼圈，说些让人不懂的胡话，或者就是在他根本不需要帮助时阻拦他的反击，使得他看上去是个懦弱的废物。

　　虽然他对这样的好意没有什么抵抗力，却也不会有普通人那么热情，他那点棱角已经被磨平了。

　　兰瑟尔轻轻扯了一下男孩的斗篷，他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拍开了兰瑟尔的手，盯着兰瑟尔的眸子中夹杂着狐疑和防备。

　　兰瑟尔反而摸上了那只手，细腻温凉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指尖从指腹划过，到手心，再握住了手腕，男孩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他挣脱不了。

　　此时男孩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绿色的眸子重归平静，淡淡地看着兰瑟尔抓住他的手，左手握住了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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