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法师害羞了吗》李修简

59、第五十九章

　　接下来，整个大典的氛围都变得诡异起来，紧张因子若有若无地飘散在空气中，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自在。

　　拉德维尔六世早已离开，整场大典他都没有再出现过。

　　傅轻尘用了不少时间去消化今天了解到的所有消息，她总觉得风雨欲来。
　　西索也发现了她的不安，其实她很少在她面前展露这般负面的情绪，只是现在他们在明，拉德维尔六世在暗，一切秘密都掌握在对方手中，让她不得不更加警惕。
　　回到圣殿时候，她早早躺下，在心绪不宁的时候，睡一觉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越是想清静一下，就越是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找上门来。

　　又是那个梦境，不过现在这个梦境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在这个局中越陷越深的缘故，每一次梦境出现之时，都会发生变化，她看见的东西也就更多。

　　只是这次梦境不再是一片纯黑，有背景了。

　　傅轻尘感觉到自己站在一团空气上，脚下没有任何实物，一片虚无。但这毕竟是梦境，她能理解。

　　没有那个看不清身形的黑衣人，现在她眼前的环境仿佛是一座地牢，地牢两侧都点上了明火，虽说光线幽暗，但聊胜于无。
　　石壁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层次不平，上面浸了一层干涸的血迹，已经变得乌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染上去的，看上去格外可怖。

　　傅轻尘在阴影处看见一个低垂的身影，她靠近了些。

　　那是什么？

　　即使是在梦中，她都能闻见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直冲鼻腔，而且不只是血腥味，在浓重的血腥味之下，还有一股焦臭味，像是什么东西被反复灼烧之后又腐烂掉的味道。
　　她屏住呼息，避免吸入更多这样污浊的气味。

　　那个身影所在的位置光线过于昏暗了，傅轻尘只能尝试取下地牢两边那两束小小的火把，好在梦中她也能触碰到实物。

　　拿着火把，傅轻尘眼前被照亮了，于是那个身影完全显现在她面前。

　　是当初铜镜里那个女人。

　　她被钉在一根柱子上，四肢被锁链拴住，身体呈现出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
　　傅轻尘看见她的腰间扣上了一圈戴着长刺的铁环。那些尖锐的铁刺有一半都深深插入她的腰间，鲜血淋漓。这样的极刑会使人在一呼一吸之间都遭受最残酷的折磨。

　　傅轻尘眉头紧锁。
　　她把火把凑得更紧了些。

　　女人头低垂着，头发散乱地披在身前，上面沾满了不知道是什么的污渍，已经辨别不出来原本的颜色，她的头发把她的脸完全遮住。
　　傅轻尘看见她的皮肤比上次更加诡异，青黑色已经蔓延至她全身，还生出一些黑色的纹路。她的指甲是黑色的，又尖又长，类似于猛兽的指甲。更可怖的是，在她手腕、脚腕、手肘这些骨骼凸起的地方，竟然长出了细细密密的鳞片。

　　这······究竟是什么？！

　　饶是她从不惧怕什么牛鬼蛇神，还是感到心惊。
　　她已经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人”了······

　　或许是火光刺激的眼前这个身影，傅轻尘听见一声嘶吼，类似于女性一般尖细的声音。
　　她想再凑近一些，对面的身影已经猛地抬起了头。

　　浓密的头发滑倒女人的脸侧，在微弱的火光的照耀下，露出一张女性的面庞。
　　除去青黑的皮肤和颈间的鳞片不论，这确实是一张人类女性的面庞，从五官来看，长得还颇为柔媚。

　　正当傅轻尘要细细打量一番时，女人一直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

　　傅轻尘退了一步。

　　红色的眼睛，没有瞳仁，只有一片赤红，布满她的整个眼眶。

　　这是······
　　邪灵？！

　　如果说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邪灵的话，她一定是比傅轻尘在考核场中遇见的高阶邪灵更为强大的存在，她实在是太接近于一个“人”的形态了。

　　可是她的梦境里怎么会出现邪灵？
　　傅轻尘站在原地，同她对视。她并不能完全确定这就是一只邪灵，因为女人的腰间还流淌着属于人类的鲜血，邪灵是不会有这种东西的。
　　女人好像在挣扎的什么，每动一下，她腰间的铁刺就深入几分，好像要将她捅个对穿，傅轻尘都能听见那冰冷的铁器在血肉间研磨的声音，让人牙酸。
　　她一直在喘气，嘴唇里只能发出短促的嘶吼声。

　　“你······”

　　女人死死地看着她。

　　“这个梦境，究竟是什么意思？”傅轻尘问她。
　　即使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给不了她任何回答，傅轻尘还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你认识谁吗？”
　　“那个黑衣人？”

　　话音刚落，傅轻尘觉得梦境好像开始被稀释了，眼前的画面逐渐变淡，像是要消失了一样。
　　她抓紧时间喊出几个名字。

　　“多尼尔？”

　　女人像是有了反应。

　　“拉德维尔六世？”

　　她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这个意思是，这些人她都认识吗？傅轻尘心下疑惑。
　　梦境变淡的速度越来越快，女人的身影几乎要消散了。

　　傅轻尘心中有一股强烈的直觉，在被梦境弹出的那一瞬间，她喊出了那个犹豫已久的名字。
　　“西索？霍尔西索？！”

　　语音落下，她被弹出梦境。

　　深夜，一片漆黑。

　　躺在床上的东方少女上一秒还恬静地睡着，下一秒猛地睁开了眼睛，坐在床上大口喘气。

　　傅轻尘只觉得自己心跳极快，整个胸腔都被撞击得发颤。一室寂静中，她只能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剧烈心跳声。
　　她从床上起身，坐在桌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灌下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从口腔流过肠胃，让她发烫的身体都冷静了些。
　　傅轻尘坐在桌边，沉默地坐了很久，指尖贴在水杯上，由于用力过度，已经被她攥得发白。她现在就像是一只被扔在岸上暴晒的鱼，极力过滤着新鲜的空气。

　　过了很久，她才平复下来。

　　傅轻尘几乎不敢相信她刚才看见了什么。

　　就在她喊出西索名字之后，在她被弹出梦境前的那一瞬间，她看见那个女人双眼中的赤红退去，取之而代的是一双澄澈的、琥珀色的眼睛，只那么一瞬间，然后又被一片赤红所覆盖。

　　琥珀色的眼睛······

　　傅轻尘只觉得周身发寒。

　　那样独特的琥珀色的眼睛，另一个人也有。
　　西索。

　　那是······西索的母亲。

　　奥斯丁大陆的王女，光明神的宠儿，画像上那个美丽的、高贵的、纤细的少女，怎么会变成那副模样······

　　傅轻尘闭上眼，她觉得脑海里一片混沌。
　　王室圣坛里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是这个吗？他们将西索的母亲变成了这副模样？现下多尼尔和西索怕是都不知道王女身上发生了什么。
　　能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邪灵的样子，拉德维尔六世到底做了什么！

　　和西索袒露心声之后，傅轻尘原本想着从长计议，在不了解圣坛的情况下不能贸然行动，她也答应了西索如果真是到了要进入圣坛那一天，一定要同他在一起，可是现在她怎么开得了口？难道要她告诉西索，他的母亲已经变成了邪灵吗？这样未免太残忍了些。
　　西索是大陆上最有天赋的亡灵法师，又怎么会屈居于拉德维尔六世的控制之下，任他摆布？想来是拉德维尔六世用他的母亲作为威胁了吧。
　　无论是同卡特斯的那位神秘老人，还是多尼尔，她同他们作下的交易都是潜入圣坛。
　　对她来说，每一次梦境都像是一次预兆，傅轻尘不能再拖下去了，她想要找个时机，进入圣坛，看看里面究竟发生过什么，若是找到了西索的母亲，说不定还能寻到师父的踪迹。

　　她必须自己去圣坛，傅轻尘想。

　　窗外夜色沉沉。

　　傅轻尘望着的这样静默的景象，脑海中一片空白，等她再清醒过来，人已经在西索房间里了。
　　她这会心绪很乱。
　　借着微弱的月光，傅轻尘隐隐约约看见西索的轮廓，他应当睡得正沉。
　　克劳斯不知道去了哪儿，今夜不见它的身影。

　　傅轻尘轻手轻脚地走到西索床边，害怕惊醒他。
　　她在床边静静地站了一会，像是在想什么事情，没过多久，便离开了。
　　她的气息完全消失在房间中。

　　床上西索缓缓睁开双眼。

　　他坐起身，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沿着清瘦的骨骼滑落下来。
　　“轻、尘······”
　　西索的声音低沉。
　　“轻尘······”

　　刚刚她踏进房间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西索向来浅眠，半夜里有人突然闯入他的房间，他几乎同时就清醒过来，但感受到那抹熟悉的气息之后，他紧绷的神经又放松下来。
　　她总是能让他感到安心。

　　他装作仍然在睡梦中，因为他察觉到对方并没有想要将他唤醒的意思，他能感受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温柔的视线。
　　他等了很久，也没有动静，一直到对方的气息消失在房间里。

　　西索心中生出一丝担忧。
　　她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醒来了，是发生了什么吗？

　　他的睫毛缓缓垂下，遮住琥珀色的瞳仁。淡淡的月光下，那抹银色的发尾被勾勒出一点奇妙的光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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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了没了真的快没了，让我慢慢码字QAQ感谢在2020-10-07 22:53:26~2020-10-09 23:3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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