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故里》素千鸢

5、首次交锋

　　歇了几天，苏桓整个人才勉强活了过来。

　　到了第三天，就彻底活泼乱跳了，散步逗鸟，品茶赏花都陆续提上日程，重新恢复了养老模式。

　　他是悠哉了，仇仪也忙得焦头烂额了。

　　那日过后好在救治及时，并无大碍，只需静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但坏就坏在段景淮遇刺受伤的事儿走漏了消息，提前传回了京都，惹得圣上大怒，当即下旨让仇仪全权负责彻查此事，绝不姑息。

　　吃过了晚饭，苏桓搬了个摇椅独自坐在院子里，打着蒲扇，闭眼享受着傍晚难得的安逸。

　　躺了一会就听见了开门声，巍然不动，保持着躺尸的状态。

　　几秒后，毫不意外的听到了魏希的一声咆哮：“你怎么又出来了！？还嫌自己病的不够啊？”

　　苏桓摸了摸鼻子，在屋里憋了这么些天竟然觉得连听魏希骂人都觉得格外顺耳了。他伸了了懒腰，困倦的揉着眼，语气很是无奈：“不能憋了，都快霉了 。”

　　“霉了也不行！你忘了前两天你吐的天昏地暗的事儿了？好了伤疤忘了疼。”

　　苏桓不占理，眼看着就要被他拉回屋，赶紧挣开他的手，解释道：“我心里有数，真的！”

　　见魏希一脸的将信不信，又道：“不骗你，我要是再憋就真的要出事了。”

　　他皱着眉，不置可否。

　　苏桓：“行了，别闹脾气，和我说说，外面那个怎么样了？”

　　魏希瞥了他一眼，“还能怎么样，浑身是伤，醒了也下不了床。”

　　“你没去看看？”

　　“看了。”魏希一边帮他在腿上搭了个毯子，一边说道，“那天给你熬了姜汤，多熬了点就给他送过去了。嘿！那人还不领情，黑着个脸就把我赶出来了，明明自己都下不了床，还不让人帮忙了。”

　　苏桓听着听着就听出了不对劲，他问道：“不是，你没事给他送什么姜汤？”

　　这话一问出，立即就获得魏希的白眼，“你到了京都，就真打算靠着仇仪了？就他对你的态度……啧啧，我就是想帮你找个靠山。”

　　“你说这端王，虽然名声臭了点，但好歹也是皇帝眼前的大红人，还是个亲王，你要是真能靠上他，你要查的事儿不就……”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苏桓一眼。

　　苏桓瞅了他一眼，满脸的质疑。“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

　　魏希点了点头。

　　“你能想出这种办法？”他戏谑道。

　　他听出了其中的笑意，意识到对方在笑话他，顿时火冒三丈：“你爱去不去！我就是狗拿耗子了，多管闲事。”

　　苏桓失笑着摇摇头，取下了膝上的毯子，揽了揽身上的衣袍，抬步向外走去。

　　魏希本还在独自生闷气，此刻见他这架势，又顾不上气了，赶紧放下手中的药杵，随手捞了个暖手炉，几步跟了上去。“你干嘛？天都快黑了，又是要去哪儿啊？”

　　“你说你就不能好好待着吗？”他抱怨道。

　　可那披着衣袍的人儿衣袖轻轻一挥，却笑：“歇不住了，去讨好一下咱们未来的大靠山。”

　　——

　　“我说……你没觉得、他不欢迎我们吗？”魏希趁着斟茶的时间凑到苏桓身边小声说道。

　　他却头也没抬，吹了吹热气，道：“没觉得，不也没赶人呢吗？”

　　魏希看了眼半靠在床榻上半阖眼的段景淮。

　　说的是有点道理，但这气氛，怎么都不太对劲……

　　两人一个埋头喝茶，一个阖眼浅眠。就他站着，很尴尬啊。

　　又坐了一会，魏希待不住了，向苏桓点头示意一下，就离开了屋子。这下子，偌大的屋子，就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苏桓先打破了沉默：“……端王殿下的伤，可好些了？”

　　段景淮抬眸看了他一眼，那眸子像是有某种穿透力，盯得苏桓有点心虚。

　　“差不多。”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但很好听。“还要多谢苏公子搭救。”

　　他怔了一下，不动声色：“殿下怕是在说笑了，救您的可不是在下，是仇仪仇大人。”

　　“是吗？可是他说是你。”段景淮随手拨弄了一下珠帘。

　　他被堵得一哽，话头一转避开了这个话题：“那殿下若是感觉将养的差不多了，我便告知仇大人一声，也好早日回京，免得陛下挂念。”

　　段景淮抬眸，看向了苏桓，眼中带着笑意：“本王歇够了自然会回去，只是……苏公子出现在这儿…是也要回京了？”

　　苏桓顿时面色一白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当年的陈年旧事，除了龙椅上那位，居然还有人记得，段景淮今年才多大？他走的时候他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吧。六年还能记这么清楚，也是不容易……

　　见他不说话，段景淮知道是自己猜对了，抿唇轻笑，自顾自地继续说：“想来陛下也是不知道，不然不可能让你走到这里。你要不要猜猜你还要走多远才会被发现？……哦对了，另外提醒一下，陛下在东城安插了人，你离开的消息不出两天一定能送到他手里。”

　　苏桓“……”

　　“你想说什么？”

　　他耸耸肩，“没什么，就想和苏公子随便聊聊。”

　　他可丝毫不觉得段景淮的态度像是“随便聊聊”。

　　苏桓：“那你想聊什么？”

　　段景淮：“聊聊……你为什么回来？”

　　苏桓闻言，想也不想便立即起身，向外走去。

　　身后，是段景淮不紧不慢的话语：“你现在出去了，以后就没机会回去了。还是你觉得他会打自己的脸，让你光明正大的回去？”

　　他的话让苏桓顿住了脚步。

　　还差一步，他就可以迈出这间屋子了，可这一步他怎么也走不下去了。

　　“之前在东城就听闻过端王殿下伶牙俐齿，一张嘴能把死人都说活了，活人也被气得背过气去。从前不信，今儿个信了。”他语气淡淡的，不复最初的从容笑意。

　　床榻上的人挪了挪地方，换了个舒服位置，慵懒的半靠着：“言重了，没什么本事，就会几句酸话。所以苏公子此番是要……”

　　“找个人。”

　　“谁？”

　　苏桓看了他一眼，脸色难得不善。

　　“无可奉告。”

　　“那这事……”

　　“我想我去京都还碍不到殿下的事儿吧？”苏桓猛的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殿下要是纯属个人好奇，那在下就奉劝一句别管太宽。要是为了别的人问的，那就替我把这话送他，趁早绝了心思。更何况……”他顿了一下，凑近了几步，声音压低了些：“殿下现在就真的敢回京吗？不怕再遇刺了？”

　　他这话相当于把窗户纸彻底戳破，掰开揉碎了告诉段景淮：我有把柄，但你也不安全。

　　他把话挑得极明，让段景淮无力反驳，吃了闷亏：“不过好奇罢了，苏公子若是不想说，不说便是。”

　　苏桓依言，闭口不提。

　　第一次口舌上的交锋，他勉强占了先机。

　　安逸了许久，很少有如此步步紧逼的感觉，让苏桓觉得和人说话真累，可还不能松懈。

　　“我想事到如今端王殿下还没明白，如今我需要人带我入京寻人，你也需要人替你解决麻烦，你我不过各取所需，”他目光瞟向段景淮露出的手腕上乍眼的纱布。“我需要你在洛阳的人脉，而你需要一个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的，随时可以帮到你的“死人”。”

　　“我说的对吗？”

　　“……很对。”段景淮道。

　　“苏公子为人还真是和传闻不像，”他好像想到了些什么，一副回忆的模样。“说话做事，不留余地。”

　　等到魏希掐着时间，再次端着热茶走进来时，二人已经做完全部的交涉，恢复一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和平的相处模式。就连临走前还险些被拦下来用膳，关系好的像是久别重逢的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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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好卡……总觉得写得不太好，差点什么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