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期？》千茶

9、第 9 章

　　那天景宋最后也没回答萧望的问题，只说让他们去问问慕琰的事，其他的一概没说。
　　萧望和魏子航也知道景宋的性子，不想说的一个字都不会多说，所以两个人也就私底下闲聊了几句，都没把这件事看得多重要。
　　但既然景宋想玩，他们自然也会配合，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他们真的去找人问了慕琰的事，只是平时说归说，但他们这么认真地来问，反倒没几个人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出来。
　　毕竟关于慕琰的传言基本都是人云亦云，真真假假的谁也说不清楚。
　　不过关于学业上的，倒是真让他们问出了点实用的，慕琰之前的一位同桌得意地告诉他们，他之前偷偷翻过慕琰的书包，找到一个日记本，慕琰在里面说他要考t大。
　　不仅如此，慕琰还写了很多心事，讲述自己心里的痛苦，把脱离苦海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考t大这个梦想里，这位同桌还把提到t大的那一页特地拍了照，邀功一般地展示给萧望和魏子航看。
　　偷偷翻别人日记本这种事，居然还能得意洋洋地说出来，连萧望和魏子航都听不下去了，三两句就把那位同桌打发了。
　　景宋听完他俩打听来的消息，皱了皱眉，“没了？”
　　魏子航不服气，悻悻道：“谁知道那个慕琰怎么混的，问了一圈竟然一个跟他关系好的都没找着。”
　　萧望接过话茬，“是啊，他每天都是一个人，学校里没人跟他玩儿。”
　　景宋不说话，默默地摸出了手机开始百度t大都有哪些专业。魏子航坐在一边瞄到了，惊得差点掉了下巴，“景宋你没事吧，看t大干嘛，你不出国啦！”
　　萧望也凑过来看了一眼，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不过他还是很客观地说了一句：“t大是好，你要是上t大也没什么问题，但这样一来你的计划不就被打乱了？”
　　作为发小，他俩都很清楚，景宋是一个很注重自己计划的人，基本上只要想好了，就会坚定地沿着自己设想好的道路一直走下去。
　　所以当景宋冒出似乎要因为慕琰而改变计划的苗头时，两人都觉得极其不可思议。
　　景宋把手机扔在一边，解释道：“没想考t大，随便看看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嘴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了解他的人就会知道，这往往是他觉得事情有趣的时候。
　　魏子航苦思冥想半天，终于眼前一亮，然后他笑道：“你说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要说找乐子，整个学校还有谁比这个慕琰更合适呢，胆子那么小，看上去又瘦巴巴的，肯定随便逗几下就能哭出来。”
　　说完还哈哈地笑了两声。
　　景宋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深，似乎是在肯定他刚才的说辞。
　　魏子航立刻来劲了，继续说：“这年头还把梦想这两个字挂在嘴边，简直土死了，要我说，景宋你就应该从这个梦想入手，肯定一击就垮。”
　　对于他们这样的天之骄子来说，慕琰这种底层普通人嘴里的梦想似乎很可笑，但他们不知道，这是一个普通人挣扎于世间的唯一一点希望，他们生来就在罗马，哪里能明白慕琰那种对于挣脱现实的渴望呢？
　　要是没有这点希望，恐怕慕琰早就垮了。
　　在魏子航他们看来，失去了一个梦想，那你就换一个梦想不就好了，要是上不了t大，也有别的学校可以上，反正在他们眼里都没什么差别，所以他们觉得慕琰的这点执念很可笑，同时，也是一个很有趣的玩点。
　　萧望此时也听明白了，问道：“景宋，你是想破坏慕琰考t大的计划？”
　　景宋重新拿起了手机，点开相册里的一张图片看了看，慢悠悠道：“不好玩么？”
　　萧望皱眉，他倒不是动了恻隐之心，只是单纯地觉得景宋在慕琰身上似乎倾注了太多的关注，有点反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魏子航还在兴奋地煽风点火：“啧啧啧，希望破灭的滋味啊，一定不好受，景宋，你打算怎么办？”
　　就这样，一群中二的大少爷，就这样谈笑间定了一个计划，把别人为之付出全部心血的梦想当成了笑柄和可供娱乐的筹码。
　　那个时候的景宋还以为这只是他生命中的一次小游戏，哪里能想到，未来的他会后悔成那个样子。
　　***
　　对于和两年前几乎一样的问题，长大以后的景宋终于没有回避，而是大方地承认了：“是啊。”
　　魏子航也不奇怪，反正景宋都因为慕琰留在国内了，兴趣什么的他早就知道了，记得高三那年竞赛结束以后，他和萧望还好好地劝了几天，但景宋压根就不搭理他们。
　　他们也看得出来，一向运筹帷幄的景宋其实也有点犹豫，对慕琰的那点兴趣好几个月了都没淡去，后来景宋关了机出国去了，他们还松了口气，以为他终于想清楚了。
　　结果呢，到了九月份大学开学的时候，人家竟然高高兴兴地拿着t大的录取通知书去报到了，也是这时候他们才明白，为什么那个t大的保送名额一直没传出来消息，敢情是景宋早就已经接受了。
　　所以魏子航问归问，其实他跟萧望一样，事情发展到现在，其实并没有觉得多奇怪。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慕琰，都不可能是景宋的对手。
　　萧望考虑事情比魏子航稍微周全些，他冷静道：“既然你决定要继续玩，那在你玩腻之前，千万不要让他知道准考证的事。”
　　提起准考证，景宋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都崩了几秒，然后微不可查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嗤笑道：“说起这个准考证就生气，慕琰到底有多蠢啊，连个准考证都找不到，那破宿舍总共也就那么点地儿，我还给他留了那么长时间，真是浪费！”
　　这件事萧望和魏子航都是知道的，景宋在和慕琰走近了一段时间之后，其实心软了不少，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就想着游戏，想着摧毁慕琰的梦想。
　　他的计划变了，变成只要给慕琰的竞赛增加点难度就好了，然后看个笑话也就罢了，那个时候他还没改变出国的计划，所以等不到高考，在竞赛这里卡一卡就准备出国去了。
　　于是，他让另一个一起参赛的同学悄悄地把慕琰的准考证藏了起来，之所以他不亲自去做，一来是不屑做这种小勾当，二来是那时候大多数时间慕琰都在围着他转，没什么单独行动的机会。
　　结果后来事态的发展竟然跟他预期的完全不一样，他考完才知道，慕琰根本就没有去参加比赛，直接放弃了，显然是没找到准考证。
　　景宋傻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一方面，他怀疑慕琰的能力，连个准考证都找不到，心里是有点轻视的，另一方面，他控制不住地觉得心虚，所以考试一结束，他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手机更是直接关了机，就怕慕琰打电话来给他。
　　只是后来为什么又选择去了t大，他自己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只当是还没玩够。
　　魏子航是个急性子，见景宋还没说到重点就急道：“景宋你还等什么，现在慕琰就在你家，赶紧上啊，看看他脱光了是不是也这么有趣？”
　　最后有趣两个字被他加重了音，景宋和萧望一听就明白，男孩子之间经常会开些带颜色的笑话，其他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景宋此刻听来却觉得不太高兴，于是他随口说了一句“他上来了”就直接挂断了通话。
　　虽然他心里也有这种想法，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别人以这种调笑的口吻提起就觉得不舒服，但这种感觉他并没有在意，因为慕琰真的上楼来了。
　　慕琰已经成功地找到了厨房，并且处理好了食材开始煮粥了，然后他在楼下等了一会儿，景宋都没下去，再想到景宋感冒了便有点不放心，就上来了。
　　“景宋，你还好么？”慕琰放低了声音，柔柔的，听起来很舒服。
　　景宋刚才的那点不舒服一扫而空，从坐着的浴缸边缘站起身回道：“没事。”
　　听到他的声音，慕琰放下了心，又叮嘱了几句让他洗漱完下去吃早餐，自己就下楼去了，这里毕竟是景宋的主卧，比一楼更私人，他不好意思呆太久。
　　慕琰刚下楼，景宋就打开门出来了，他其实早就洗漱好了，所以这会儿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就跟着一起下楼了。
　　这间屋子的厨房是半开放式的，所以刚走完楼梯，景宋就闻到了一股米粥的香味，在这种清冷的秋日早晨，米粥的香味闻起来是很熨帖和温暖的。
　　走进厨房的那一刻，景宋就愣住了，慕琰正围着一块大红色的围裙，估计是阿姨留下的，原本是极为俗艳的色泽，但穿在慕琰身上却另有一种诱人的味道，再加上围裙的带子在身后扎起，景宋梦里的那截纤腰顿时在他眼前具像化了。
　　景宋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慕琰一步一步地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