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场改造日志[经营]》二千四

27、第 27 章

　　剩下的山民会同意，是因为留在芒慈的多半是孩子与老人，年轻力壮的都在阿摩务工呢。这些山民的审美水平不怎么样，与其自己瞎折腾，还不如跟着懂行的柠檬一家干。

　　他们签好协议。每户人家都可以分到总收益的7.5%，这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有人都有了动力。

　　那边，柠檬家也调整了经营策略。

　　温泉区被挂上静止大声喧哗的牌子，二楼吵闹的麻将桌被移到远离温泉的房间。柠檬妈在麻将房里涂上一层降噪油漆。这油漆可以增加墙壁厚度，减少声音传播。同时，柠檬将房间里的缝隙都用胶体堵上。这样一来，抱怨噪音的客人大幅减少。

　　浴场增添了许多程序化流程：
　　柠檬将每日接客数限制在十五人，确保能照顾到每个人。她同山下卖菜的阿姨约好，每晚9点前列出翌日所需食材，明早8：30下山拿货。每天12点查房换洗被单，补上缺漏用品。每天早9点与午3点，智能机械会开始自动清洁。就这样，一切逐渐变得井然有序。

　　闹哄哄的浴场终于回归了安静平和。

　　虽然钱没有爆满时来得快，但细水长流有益于长远发展。一个月过后，柠檬家的总收入也达到了15万地球币。这钱堪堪覆盖改造成本，但一家人都松了口气，柠檬妈乐呵呵地，允许孩子她爸买了个花瓶。

　　随着气温回暖，山上的积雪开始融化，化为小溪从林中淌下。一个个孩子们从厚重的棉袄中解脱出来，在初春冷峭的空气中奔跑。

　　眼看着，是时候扩建了。
　　先前有客人抱怨浴场的客房太少，房间小又挤，私密性不好。柠檬的解决方法，是造一排林中小木屋。

　　一大早，全芒慈二十多人围在浴场边的树林里。
　　由于先前吵架，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一丝尴尬。一时间，谁都没出声。

　　见状，柠檬叹了口气，好声好气地让大家先去砍树，制作木板。见柠檬一家没有高高在上，山民们脸色都缓和了些，自发地跟上来。

　　“大家看好了，选树的时候呢，不要找太老或者太小的树。”她指着树桩上的白痕解释，“也不要选这种可能长虫，或是腐烂的。”

　　柠檬妈开始演示如何锯树。首先，找清树木将会倒下的方向，然后慢慢锯。她让人群散开，一推树干，一棵高大的冷杉便倒下来，扬起一地灰尘。

　　柠檬妈和几位老伯将多余的枝叶去掉，只留下光秃的枝干。松树叶被留下，之后可以提取杉树精油。至于那些树干，则要被加工成一片片木材。

　　由于芒慈湿度太大，她们将木材径直放入烘干机，风干到10%湿度下。

　　处理完木材，才能建小木屋。

　　搭建房子首先要打地基：山民们在地上挖出深坑，插入粗长的木桩，再埋土固定。在稳固的木桩基础上，他们要架上长木条，围成一个长方形底座，并用长钉固定。之后，他们还得再架上数根平行树桩，并盖上两层木板。

　　底座完成后，要用木材围成一个正方体，也就是房子主体。

　　“那门在哪里？”夏阿姨蹙眉问。

　　“做木框的时候，要预留门窗的位置！”

　　正方体上方，还要搭一个三角形做屋顶。屋顶通常用PVC树脂制成的塑料瓦覆盖。这样，雨雪落下时就不会渗漏。

　　“你们也可以自己设计新做法。”柠檬妈拍拍手，“只要最后能搭起来就行。”

　　人多力量大。一上午过去，山民尽管疲惫，木屋却有了肉眼可见的进展，已初见雏形。

　　由于山下太远，柠檬爸在林里砌了一个炉子，下厨为大家做大锅饭。他热过锅子，倒油，先下了胡萝卜丁与青豆，然后将几家人剩下的冷饭倒进去，最后是浓浓的一碗金黄蛋液。

　　微焦的蛋液与米饭碰撞后的香气飘出很远，打酱油的小孩儿围在一边儿直流口水。远方，不少松鼠都被吸引过来，想方设法地靠近，最后被熊孩子们追得满山头乱窜。

　　操劳的一上午过去后，10户人家中的劳力早已饥肠辘辘。他们围着火炉席地而坐，也没说话，就抱着碗就狼吞虎咽。等几碗饭下去，每个人脸上都是米粒与油渍。

　　身体虽然疲惫，心底的嫌隙倒是放下了。

　　“大家辛苦了。”柠檬妈见他们上午做得认真，主动道，“我让我老公去拿饮料和水果了，马上就到。”

　　话音未落，柠檬爸已端着几个大水果盘子过来。他的身后，酥茶与韩汜各拿着一沓叠起来的躺椅。每个山民都分到了躺椅和一碟水果。小孩儿们则拿到了一个小板凳、糖果与棉花糖。

　　“大家先休息。”柠檬爸拿着小喇叭，站在块石头上，“下午的活儿咱们不急！先晒会儿太阳，吃点水果再说。你们想睡觉也没问题！”

　　咦，好像同想象的有些不同。
　　见他们如此热情大方，山民们心底有些过意不去。想起先前破坏对方生意的行为，山民们心头都泛起愧疚。他们就是被夏晓芳那人叭叭说上头，才做出这样的事来。不想柠檬一家子不但不生气，还主动邀请他们加入。

　　先前几年，他们还一直嘲笑对方懒惰、不务正业。没想到，现在都得靠柠檬一家过活。

　　想到这里，山民们顿时愧疚不已。
　　终于，第一个山民忸怩着道：“要不......我回家拿个遮阳伞吧？”

　　柠檬妈眼睛一亮：“行啊！谢谢老林子！”

　　有了第一人带头，剩下的人纷纷道：“我昨晚卤了酥烂入味的牛肉，我现在就去拿来。”

　　“我家还有两个小板凳。”

　　“我那儿有几把扇子。”

　　“我家的鸡昨天下了好多蛋，明天做茶叶蛋给你们。”

　　“......”

　　有位年轻姑娘苦思冥想良久，道：“我家没啥，要不我给大家表演唱一首歌？”

　　众人嚎叫着起哄。这样唱歌跳舞的聚只有‘机械节’这样的大日子才能看见。几个小孩儿兴奋地跳了起来，绕着树林疯了似地乱跑。

　　姑娘清清嗓子，唱了一首《芒慈山的春天》。

　　春天啊春天，
　　芒慈山的春天。
　　春天啊春天，
　　鸟儿全归来。
　　春天啊春天。

　　人群的最后，夏阿姨沉着一张脸，心里酸唧唧的。
　　好家伙，宋家人成了山民焦点了，现在她反而成了坏事的人。

　　但更重要的是——

　　她也挺想那首唱歌儿来，居然被这姑娘抢白了！

　　......

　　“春天啊春天......”

　　午休过后，所有人哼着小调，精神饱满地忙开了。

　　由于木屋那人手饱和，擅长组织的夏阿姨让柠檬带人开辟栈道：新木屋与温泉都建在后山，他们需要在枝叶繁茂的林间开辟出一条栈道。

　　由于没有挖土机，他们只能自己动手除草。这个过程实在劳累。一群人趴在地上，尽量绕开巨大的树木，将一路上的杂草连根拔起。后面，几个小朋友拿着草甘膦喷在泥土上——这种药剂有助于扼杀残留的杂草根。

　　一行人刚辟出大约5米的土路，天上就淅淅沥沥飘起了小雨。一分钟后，雨点逐渐密集起来。他们手忙脚乱地收拾工具，将衣服在盖头上逃回浴场。

　　柠檬刚踏进家门，就听见天际一声惊雷。
　　愈发密集猛烈的雨滴，像一盆倾覆的水，毫不留情地倒了下来。

　　山中贤者站在门口吟诗：“春雨妩如丝，雾霭媚似云。”

　　等这场大雨过去，林间缓缓腾起水汽，形成了浓浓的山雾。一行人回到施工地勘探，发现先前挖好的山路都成了烂泥地，每一步都能陷进去半只脚。老张叔搭建的炉子也没法用了，而搭木屋的木材也被淋湿，需要重新做烘干与防腐。

　　一行人面面相觑。
　　一上午的活儿都被一场雨给毁了。

　　“没事儿。”只有柠檬爸乐呵呵地，“春雨过后正是吃蕨菜、嫩笋，还有折耳根的季节啊。”

　　他这么一说，一行人的馋虫都被勾了起来。

　　“但施工......”
　　想认真赚钱的夏阿姨犹豫了。

　　那边，柠檬爸还在滔滔不绝：“这蕨菜和折耳根都可以炒着吃，嫩笋可以腌制起来，做成泡椒笋干。当然了，我们还能拿来做腌笃鲜，啧啧，那味道绝了......”

　　众人齐齐咽了下口水。

　　“可木板......”
　　夏阿姨艰难地将众人拉回正道。

　　“木板什么时候不能烘干？但春雨后的蕨菜就只要现在啊。”柠檬爸毫不退让。

　　“要不，我们去地里挖点笋子？”
　　柠檬小心地提议。

　　“改造又不急，走吧各位。”
　　柠檬爸立刻附议。

　　“这......那好吧？”

　　山民们被说动了，齐齐放下工具，乘缆车去山脚的田里摘蕨菜。下山路上，不少人都泛上疑惑：我们不是过来施工的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过仔细想想，有种学生逃课去郊游的感觉，还有点开心呢。

　　最快乐的莫过于孩子们。老张家12岁的孙女黎黎拉着柠檬和她13岁的小竹马，飞似地跳上缆车。等柠檬回神，才发现韩汜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见她回首，儒雅白净的男人冲她咧开一口白牙。

　　柠檬一哽。
　　那种诡异的感觉又来了。他不会是真的......

　　不过除此之外，韩汜同平时没有差别。她撅着屁股挖蕨菜的时候，他也蹲在一边，无情地嘲笑了她的效率。柠檬这才松了口气，放松地同他斗嘴。

　　“我们比赛吧。”黎黎突然说，“我和柠檬姐姐一组，韩大哥你和小杜子一组。”
　　小杜子就是她的竹马。

　　“行。”韩汜笑眯眯地答。

　　柠檬开始埋头挖蕨菜。除了蕨菜，她还找到了不少折耳根与小蘑菇。挖到一半，她回头一瞧，发现韩汜篮子里的蕨菜少得可怜，还都蔫蔫的。

　　“小柠檬加油，韩汜漏油！”
　　她得意洋洋地将篮子拿到他面前晃悠几下，小人得志的架势。

　　12岁的黎黎小朋友都看不过去地别过头。

　　“是。”韩汜倒是懒洋洋地笑了：“小柠檬真厉害。”

　　他说这话的时候，雨后温柔的眼光照在他俩身上，暖洋洋的。

　　诶，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