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场改造日志[经营]》二千四

24、第 24 章

　　那天晚上，娇贵的莫家人下山找餐厅解决。他们归来时，夜幕降临，几颗星子在天际闪烁。莫夫人本还在抱怨那家餐厅寒酸。看到夜空中的星点后，她突然像小姑娘一样激动起来，摆好姿势让莫先生拍了数张。

　　那爆竹一样，名唤木亚的小少年不知去了哪儿。柠檬下楼给猫咪餐食，才发现小凯蒂不见了。她在一楼寻了一圈，各种怀疑的念头冒出来。

　　它是自己跑出去了？
　　还是被别山上的野兽叼走了？
　　......

　　她一路寻到庭院里的角落，听到了喵喵的细弱叫声，以及少年轻微的啜泣声。

　　柠檬脚步一顿，悄悄走过去。

　　墨色夜空下，少年蹲在地上望着星星，眼睛和鼻头都哭红了。小凯蒂蜷在他膝上，好奇地看着这位伤心的男孩，伸长脖颈，舔了舔他的鼻尖。

　　“喵？”

　　那个嚣张不羁的少年紧紧抱住小猫，将头埋进她柔软的皮毛。

　　“......妈妈。”

　　柠檬慢慢地退了出去。

　　.

　　翌日，这家人决定留在山上试试农家饭。

　　柠檬当天下午提着篮子去了后山的暖棚。谁知，她刚踏出去没多久，那少年就臭着脸跟了上来。

　　“有事？”

　　他嗤了声，闷闷道：“我爸逼我和你一起去挖菜。”

　　他顿了顿，补充：“还有做饭。”

　　家长有时确实喜欢指挥小孩儿做事，柠檬不疑有他，点点头：“来吧。”

　　冬天的菜都长在一个由PVC管与塑料盖成的暖棚里。柠檬家只种了些抗寒的蔬菜。正巧最近的土豆和菠菜苗都熟得差不多了。乘她思忖的时候，少年忽然道：“土豆炖鸡块。”

　　“？”

　　“我想吃。”他淡淡望来。

　　柠檬点点头，准备做个蒜蓉菠菜，再加上土豆炖鸡。

　　“帮我去挖点菠菜。”她道。

　　少年点头，却呆在原地没动。

　　“哪个是菠菜？”

　　“那边都是，你往下稍微挖一些就能看到。”

　　少年蹙眉挖了几根大菠菜。期间，还被溜进来找食物的小松鼠吓到坐在地上。那松鼠也是个大胆的，乘他愣住，直接叼着他手中的菜就跑......

　　居然被一只松鼠欺负了。

　　见他傻傻盯着松鼠远去的尾巴，柠檬哭笑不得。

　　他们满载而归地回到厨房。柠檬将材料一一拿出来，指挥他去剥土豆的皮。

　　少年笨拙地从上往下剥。他动作慢，但剥得非常认真，最后的成品圆润光滑。柠檬麻利地将剩下的刨完，将土豆切好泡在水里，然后将鸡肉过水，下油翻炒，撒上嫩葱、酱油与料酒，最后下土豆下锅，盖锅闷煮。

　　少年抱着猫在旁边观察，直勾勾地望着，同凯蒂一起咽了下口水。

　　柠檬的余光瞥见，不禁笑出声。

　　原材料都是新鲜的有机蔬菜，烹出的香气充盈了整个屋子。泡温泉归来的莫先生闻到，肚子咕噜地叫了一声。

　　他最喜欢吃的菜就是土豆炖鸡块，没想到这家人的口味也如此相似。

　　不用嘱咐，莫家夫妇在桌前坐好，用余光瞟向厨房里的柠檬，不时灌一口茶水解饿。

　　在芒慈呆了两天，他俩的心情与脸色都好上不少。莫女士说话的时候不夹枪带棒了。莫先生的膝关节也上了防锈油保养，已经能够行动自如。

　　在来到这里之前，莫先生可绝对没料到自己能舒服成这样啊。

　　吃饭的时候，韩汜破天荒地出现在饭桌上。他懒洋洋地倚在椅子上，顺手把不爱吃的青椒都夹给了柠檬。

　　柠檬一顿，在桌底狠狠踩了一脚。

　　韩汜闷哼一声。

　　柠檬乘他脚疼，赶紧将讨厌的胡萝卜都夹给韩汜。萝卜们迅速在他饭上堆成了一座小山。出乎意料的是，儒雅的男人打量她片刻，一口一口咽下萝卜，最后笑眯眯道：

　　“谢谢小柠檬。”

　　柠檬：......

　　对面桌上，归来的酥茶对着两人的举动，忍不住蹙起眉。

　　乖乖，韩老师的脾气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莫夫人咬了一口极快。炖煮成丝的鸡肉在嘴中融化，涌出浓郁的肉汁，与米饭的香气融合在一起。

　　她响亮地嗯了一声，眼神亮起：“嗯，这鸡真的不错。”
　　“土豆也酥软。”
　　“这菜也好新鲜。”
　　“......”
　　一勺又一勺，莫夫人已经忘记维持形象了。

　　“今天下午刚摘的。”柠檬解释，“木亚也帮忙了。”

　　莫先生瞥了眼儿子，显然有些诧异。木亚避开目光，埋头扒饭。

　　柠檬一时困惑。难道，不是莫先生逼木亚去挖土豆的？

　　酒足饭饱，莫夫人放下架子，开始拉着柠檬妈唠家常：“你们移民怎么样了？”

　　地球人遇上移民这事，都有几桶苦水可倒。这也媒体评选出的‘最能拉近关系的万金油’话题。可出乎意料的是，柠檬妈尴尬地笑：“我们家没申请。”

　　“没申请？”

　　柠檬妈嗯了声，岔开话题，“你们呢？”

　　她抿嘴一笑，“我们家算幸运的，7年就排上啦。”

　　“排上啦？”柠檬妈一惊，“哪个星球？”

　　“日星。明年5月我们全家都要去那里生活了。”莫夫人难掩上岸的喜悦。

　　她这边喜气洋洋，那边木亚啪地撇下筷子：“我要呆在地球上！没找到妈妈前我哪儿也不去。”

　　“混小子！”莫先生顿时横眉怒道，“又说胡话！”

　　木亚瞪了眼自己父亲，眼神像是一头受伤的小狼。他胸腔剧烈地起伏几下，飞快地冲入了夜幕。莫父抿了抿唇，坐在位置上没有动。

　　柠檬迟疑少顷，放下碗筷跟了出去。

　　她在花圃的角落里找到了愤怒又伤心的少年。怀里的凯蒂溜下来，跑到他面前，舔了舔少年的手。

　　“我不会去日星的。”他鼻音浓重，“我要找到母亲再走。”

　　“她是这个世上最飒爽的女人，会攀岩会上树会蹦极会游泳。她还活在世上的某个地方，我的心能感觉得到。”

　　原来，木亚的母亲已经消失十年，警方对失踪两年以上的人做出死亡处理。曾深爱母亲的父亲也在两年前再娶，木亚感觉自己遭到了背叛。

　　柠檬正斟酌着，就听见身后熟悉的嗓音。

　　“那就去找啊。”

　　两人齐齐回首，在阴暗的角落里瞧见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韩汜从暗处走来，光影间，露出弧度完美的下颌。他笑眯眯道：“你一直知道她在哪儿。”

　　男人用如玉的指节撩开耳后的碎发，露出那条细长的缝，做出一串口型。

　　从柠檬的角度，能看见那是四个音节。她很快就分辨出韩汜的意思。

　　他说：“陆——地——尽——头——”

　　少年霎时僵在原地。

　　.

　　翌日日午后，莫家人到了离开的时候。

　　莫先生和柠檬爸在门口亲切地交谈。昨晚，柠檬爸秀了一手贵公子时期的画技，令莫先生佩服不已，一度以为他是什么隐居山林的大人物。

　　那边，木亚和韩汜尽管没有眼神交流，却站得很近。木亚今天神采奕奕地出现，像是一只找到归途的小兽。柠檬看在眼里，心中隐隐担忧。

　　她平时是个憨批，但智商却不低。昨晚木亚和韩汜一番话后，她也猜出了个大概：木亚极有可能是个人海混血。

　　这样的混血儿为两族不容。普通海族生下来后，会由家中长辈割开耳后皮肤。一旦木亚决定露出他的机械鳃，就等于放弃陆地上的一切，很难再回到人群中去了。

　　韩汜这坏家伙却在怂恿他回归大海。

　　“木亚，走了。”
　　莫先生蹙眉将他喊过来。

　　木亚慢腾腾地挪过去。身后，韩汜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瞧不出情绪起伏。

　　缆车载着一家人，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他们离开后不久，柠檬妈便在点评网上发现了第一个好评：

　　“用户：爱美的墨。芒慈泳池放松效果特别好，菜品新鲜好吃，服务态度好。虽然我们要去其他星球了，但会推荐朋友来。”

　　正高兴间，柠檬妈突然道：“老公，能不能问问你那些厉害的亲戚？我们也弄个去启明星的船票吧？”

　　柠檬一听，心底咯噔一下。

　　柠檬爸妈恩爱多年，经常拌嘴却鲜少正儿八经地吵架。柠檬印象里两人大吵，都是因为‘移民’这件事。简单来说，柠檬爸对移民没什么兴趣，觉得在芒慈山的生活就很好。而柠檬妈很想移民，企图让柠檬爸托他的富贵亲戚搞几张船票。

　　柠檬一度以为那些富贵亲戚是神一般的存在。
　　因为柠檬妈总是认为，那些亲戚可以解决家里所有的难题。她很小的时候，曾偷偷窝在被子里，对着天际不甚明显的夜空许愿。她希望那些厉害的外星亲戚能降临地球，将生活中的繁琐事都凭空变掉。

　　当然，随着她愈发长大，这样的念头早已埋在了童年深处。

　　柠檬爸是下决心搞浴场与理想的。柠檬妈这么一说，他自然被触到逆鳞。

　　果然——

　　“移民有什么好的？”柠檬爸蹙起俊逸的眉尖，“别被社会的风气裹挟了。”

　　“裹挟？你看看外面的尘土和空气，就知道为什么99.99%的地球人都想移民。难道他们的脑袋都被门夹了？”

　　“新星球也不是什么天堂。再说了，我和亲戚都没什么联系了 ......”

　　“借口！你那些亲戚都搬去启明星系了，你何必赌这一口气？”柠檬妈变魔术似地从兜里抽出一封信，“这寄信人落款是日星，你的富贵亲戚一直希望你回去帮忙打理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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