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流》四个季

5、碰巧

　　天河高级中学每年都会邀请方衍学校的学生去给新一届高三的学子做经验介绍，以此鼓励学生奋发向上、争取个个冲上名牌大学……

　　方衍导师今年作为学院的带队老师，便问方衍宿舍仨要不要去。

　　天河高级中学是方衍的母校，自然是很乐意去。

　　高飞问老师，能不能演讲完让自己接着唱一首《高飞》，说这首歌自己来唱最应景。老师一听这想法不错，说不定能压过隔壁学院，顺便得到校领导的夸奖，便拍着桌子说

　　“为师一定尽全力满足你这个愿望！”

　　汪欣荣本来也有些犹豫，毕竟人都是喜欢合群的，宿舍两个人都去了，自己也不太想落单。但一听说高飞要唱歌，便瞬间把那冒出来的小火苗给狠狠地掐死了。

　　于是方衍和高飞就跟着导师还有另外两个优秀本科生一起乘天河高级中学包的大巴车去了。

　　方衍自从大一暑假被请回来做优秀毕业生发言，顺带宣传一波自己的大学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五年没回来，学校的变化挺大的。至少校门口标志性的那几棵紫荆花树明显地胖了不止一圈。

　　故地重游，饶是方衍这样成天嘻嘻哈哈的人也不免产生了些许的伤感之情，以至于高飞叫了他两声都没听见，直到高飞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才回过神。

　　“靠，我还以为你要哭了。”

　　高飞还是第一次见到方衍露出这样淡淡的忧郁的样子，不免有些新奇和担心。

　　“哈，哪有，我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看到那么多变化有些怀旧罢了。”

　　“这是你母校？”高飞把身子探到窗边扒着瞄了瞄

　　“唔……这门口挺气派的，连门口的树都散发着‘豪’的气息。”高飞一边看一边正正经经地评论道。

　　“去你的。”方衍着实被他的评价给笑乐了。

　　闲来无事方衍就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高中时候的英雄事迹。

　　比如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很多高年级的大哥大姐慕名前来看他这个传说中满分入学的小天才。当然也不乏一些想要找事儿的，结果对上方衍那大大的无辜的双眼外加一声“哥哥姐姐”的补刀直接变成了方衍的护花使者。

　　再比如，方衍高二时，被一个高三的漂亮学姐追，天天桌上都有爱心早餐和小零食。

　　方衍回家跟大哥方铮说了之后，方铮认为这是向自家弟弟传授泡妹经验的好机会。

　　本着礼尚往来，不能在物质方面占女孩子便宜的理念，方铮领着弟弟去商场包了瓶5位数的香水，回赠给人家女孩子。

　　当天，方铮还特意给方衍梳了个帅帅的发型才放他出门的。

　　结果，那个漂亮学姐收到礼物，拆开后在某宝上一搜价格直接晕了过去。

　　一时间，“天河高级中学高三，某班，某女生因为学习压力太大而当众晕倒”的新闻在空间和朋友圈疯传。

　　当地教育部门介入调查才将真相公之于众，从那以后，方衍整个高中生涯都再也没有过任何桃花，野花也没有过了。

　　……

　　“哈哈哈哈哈哈……”高飞从车上笑到车子停下还停不下来，同行的人都用关怀的眼神看他。

　　直到进到大礼堂坐下，高飞还在笑，憋着不发出声的那种笑。方衍受不了同一排人的目光，只好把高飞拉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飞哥你别笑了行不？这排椅子都被你颤抖得产生共振了。思想歪一点的，都要怀疑你身上是不是装了个电动马达。”

　　“快了，让哥再笑一会儿，哈哈……唔……”

　　方衍赶紧捂住他的大喇叭。

　　方衍看晚会才刚开始，自己跟高飞要排在比较后面，就跟导师说高飞太紧张，肚子疼，想上厕所。

　　老师一看高飞确实捂着肚子弯下腰，心想：这孩子应该是挺严重的不然也不会疼到把一排椅子都摇了起来

　　“那你快陪他去厕所看看，是不是拉肚子了。反正还轮不到咱学院，实在不行老头子我就上！你赶紧送他去医院，开完会为师去看你们。”

　　于是，方衍就拖着高飞从就近的一个门出去了。

　　无脑头地跑了一段路，高飞终于憋不住抱着路边的一棵树狂笑。

　　“哥，差不多就行了啊，笑死你了，我哪儿生出这么大个儿子赔给你爸妈？”

　　方衍无奈了，起初他跟高飞说起以前这些糗事时，也觉得有些好笑和不好意思，结果被高飞笑了这么久早就麻木了。

　　“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

　　“……”

　　“真不笑了，哥陪你走走？让我好好吸收一下这里醇厚的豪气。”

　　“嗯，走一下再回去吧。”

　　两人就沿着阴凉的小道漫无目的走着，高飞挺好奇这些高高的大树的，那比他脸还要大的树叶不管看多少次他都觉得很神奇。

　　走了半刻钟，方衍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打算回去。

　　高飞提议先去上厕所，于是两人就走进了一栋教学楼。

　　这应该是一栋高三楼，因为所有的教室灯都关了，只有两边尽头的厕所灯是亮的。

　　刚走进男厕所门口，俩人都惊呆了，不敢发出声音，盯着里面看

　　通风窗紧关着，窗沿上放着一小包白色晶体粉末。

　　一个身穿天河高三校服的少年，正背对着他俩，手上拿着草稿纸剪折成的小纸槽放在鼻子前。

　　只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就陶醉地仰起脖呼吸，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一串动作被身后的两人看完。

　　但方衍和高飞都知道，那是恶魔。

　　方衍本能地看向高飞，高飞用手势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示意方衍赶紧打电话报警，自己上前去抓住那个少年。

　　方衍也不犹豫，毕竟那也只是个看起来消瘦高三的学生，怎么能跟高飞这种常年健身的人相比，就掏出手机准备拨号。

　　高飞慢慢地靠近那个少年，伸出手准备把他的双手往后拧。

　　突然，这个少年感受到了身后的来人，一转身看到了高飞。

　　高飞也被他这么一转身吓了一跳，忘记了原来的动作，直接把这少年往怀里狠狠地一勒。

　　三个人一时发声叫了起来。

　　方衍拨通了报警电话，正在向警方说明情况的同时，看到那个少年把手伸进口袋从里面抽出了一把匕首，方衍大叫

　　“他手里有刀！”

　　但是，已经晚了，刀子已经完全插进了高飞的侧腰。

　　高飞即使被刺了，也不放开，左手抓着他的头发往后扯，抡起右拳直接往这个畜生脸上一砸，就把他打晕了过去。

　　高飞见，这畜生晕了，就直接松手让他掉下去，再补了两脚，方衍冲了过来已经慌张得不成样，拖住了还要继续踹的高飞

　　“飞哥飞哥！你怎么样了？！”

　　高飞回过神来，终于感受到了刺痛，慢慢地倒了下去。

　　方衍把手机一扔，扶着他躺下，然后捡起手机打了120，再通知了导师，做完这些方衍已经整个人哭得发抖了，跪在高飞旁边

　　“飞哥，会没事的，没事的，不要怕……”

　　“别哭，哥没事，这刀子挺小的，缝几针就好了。”

　　说完抬起手把方衍脸上的泪给抹掉

　　“你去把那小子的衣服扒下来，绑住他。看一下他身上还有什么东西都掏完出来，省得他醒了再捅人。”方衍赶紧照做。

　　几分钟后，方衍导师带着两个学校的领导跑了过来。

　　因为事发突然又不是一般的打架斗殴，大家都不敢惊动太多人，所以大礼堂的晚会继续进行。

　　老教授一辈子没见过这样的情景，再加上年纪大了受不得大的刺激，一看到自己得意学生倒在地上身上还有血，直接晕了过去。

　　于是，现场又一片慌乱，直到警方和救护车到了。

　　一个身穿便衣的高挑年轻男子走进来，校领导赶紧迎上去

　　“领导啊，这事会不会对我们学校有影响啊，这可怎么办啊，我们真的不知道哇……”

　　“等事情调查完再说吧，闲杂人先出去，好让医护人员进来将伤者送出去。”

　　年轻男子面对这一群要贴上来询问的人，没有要发火的意思，只是简单地交代了一下让他们到外面等着。

　　“先出去，先出去，我们徐队让先出去，让医生进来救人！小赵，把警戒线拉起来！”

　　“秩诚哥？”方衍终于找到了救命稻草，赶紧把眼泪擦掉，对着来的人惊喜地叫道。

　　“小衍？你有受伤吗？”

　　“没有，但我舍友被捅了，导师吓晕了……”

　　“你们认识？”

　　高飞体质是真的好，平常人被刀子这么一捅，要么吓晕、要么疼晕、要么就是失血过多晕了，但高飞一直都没有晕过去，反而还在安慰方衍。

　　“飞哥，这是徐秩诚徐大哥，我嫂子的好朋友，你别怕，医生来了。”

　　“嗯……”许是看到靠谱的人来了，高飞慢慢睡了过去。

　　跟在徐秩诚身后医护人员把三个晕过去的人抬上了救护车，没哭晕的方衍跟着警方回警局作笔录。

　　方铮和凌峰一起去上海出差了，接到电话的时以为是自家弟弟被捅了，就要丢下好几亿的单子连夜赶回来。

　　徐秩诚给好好解释了一通，才给他说明白了。

　　为了不让家里老人担心，方铮给凌渡打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空去接方衍，顺便买些补品去看望那个舍身保护方衍的勇士。

　　广州市中心的一个高级咖啡厅内，凌渡接到了方铮的电话，赶紧起身

　　“小阮，我有点急事，要先走了，下次再聊。”

　　“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去警局接我弟弟去商城买些东西。”凌渡简单地说了一下。

　　“师兄我送你去吧，我车正好在下面，你回到舞室那边取车还要绕好几条街。”阮云宁也擦了一下嘴起身来。

　　凌渡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师兄还有弟弟吗？”阮云宁发动车子好奇地问了一句。

　　“不是亲弟弟，是我老师的小儿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凌渡正在低头给方衍发微信，但没有收到回信，应当是还在做笔录。

　　阮云宁也没有再说什么，就一直往警局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