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流》四个季

4、欢聚

　　“哥哥们，小弟我要奔向我那日夜思念的港湾啦！”方衍穿好衣鞋，对着宿舍墙上的全身镜左瞄瞄，右瞧瞧，觉得很是满意。

　　于是带上棒球帽，把双肩包往肩上一挂就打开宿舍门往外冲。

　　“记得给哥哥们带吃的！”高飞正在光着膀子敲代码，听到方衍的话头也不抬地喊了吩咐道。

　　汪欣荣依旧蹲在地上盯着那个嘭嘭冒热气的小锅……

　　“收到！”一串蹭蹭咚咚的踏步声慢慢远去。

　　方衍走到宿舍楼下，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辆共享单车，用手机扫码开锁后就蹬着往校门口骑去。

　　傍晚，太阳虽然没有中午一两点时那么火辣辣，但空气焖湿闷湿的，“然徒步则汗出浃背”对两广的夏天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了。

　　大多数时候就这么干坐或干站着都能把身上衣物湿个透。

　　方衍一路上心情甚好，看到那路边晒蔫的小花都觉得那花是被自己帅得折腰，不由得哼起小曲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蓝精灵~……”

　　在校门口共享单车停放专区停好车后，就走出了校门。

　　一声熟悉的喇叭声在他刚迈出校门的那一刻响起，接着一辆黑色越野车窗降下，从里面探出一个稚嫩小女孩的脸，女孩对着方衍叫

　　“小叔叔！我在这！我在这！”接着两个小手扒拉着窗要爬，被车里的人喊了一声赶紧缩了回去。

　　方衍走到车边，拉开车后门坐进去。

　　马上就被一个软乎乎的小东西缠了上来，方衍把这软乎乎的小东西抱着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小鬼，你怎么来了？”方衍问完，还不忘左右揪揪那小脸，再亲一下额头。

　　“小叔叔，你都好久没回家跟我玩穿衣服游戏了！”

　　这孩子脾气倒也不小，生气起来奶凶奶凶的，挣扎起来坐到旁边去，背对着方衍翻方衍的书包。

　　“她吵着要跟来，说要亲自来接你。”

　　说话的男人声音低沉，长得与方衍挺像，但是气质却明显成熟很多。没有方衍这样20来岁自带的秀气，取而代之的是英俊与可靠。

　　这是方衍的大哥——方铮。

　　“哥，怎么是你来？我还以为是方叔来呢。”方衍伸手去扒拉小侄女，想把她抱回坐在腿上。

　　“我来接，你倒还不乐意！”

　　“哪儿有不乐意啊？我可乐意啦~天天盼着你来接我回家呢。”

　　“我看你是忘记被我抽的感觉了。”

　　“没忘，一辈子都记着哥你抽我的感觉呢~诶，哥，渡哥到了吗？”

　　……

　　“哥？”

　　“我看凌家那小子才是你亲哥。”

　　“呃，哥，你这生哪门子的气啊，那肯定你才是亲哥嘛，只有我亲哥才会抽我嘛。”

　　……

　　方衍一手挎好包往后被一甩，把侄女抱下车来，方铮则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放好。小孩子双手抱着方衍脖子一边朝其中一栋半复古式别墅内喊

　　“爷爷奶奶！妈妈！哥哥！渡叔叔！峰叔叔！方姨！小叔叔回来啦！”

　　小孩子看着软软糯糯，没想到咋呼起来浑身是劲儿，双手激动得把方衍的脖子勒得紧，双腿还不停地往方衍身上控制乱踹。

　　方衍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仿佛那一脚脚踹在的是自己的棉花肉上。

　　“爸，嫂子，我回来啦！我妈跟渡哥又在练舞室？”

　　“回来了就洗手准备吃饭。”方父正在张罗着把菜端出来，看小儿子回来了也没有表现得很大的情绪波动。

　　“小衍回来了，准备准备吃饭了。”方衍的嫂子耿怀秋正在把方父端出来的菜摆盘。

　　小侄女嚷嚷着要下来，方衍就把她放到地板上，把包丢去沙发。

　　凌峰正躺在沙发上吃着薯片保持着在家里的状态，唯一收敛一点的就是没翘起二郎腿，方衍没想到凌峰会来。

　　“峰哥，你也来啦！”说完就要往凌峰身上坐。

　　“想你了嘛，哎，也不知道我爸妈当初怎么给我起个这样的名字，你们一个喊我疯哥，一个喊我疯叔叔，之前剧组里个个喊我领导、疯导，搞得人家怪别扭的。还不如叫凌山呢，起码不疯了。”

　　凌峰一边抱怨一边拿出一片薯片“钓”方衍小侄女，孩子抢到之后就跑了。

　　方衍跟凌峰聊了两句就去找嫂子了。

　　“小衍，最近学习怎么样，压力大吗。”

　　耿怀秋是方衍从小学到高中的家教，甚至到大学方衍很多学业上的问题都还会找嫂子探讨。

　　“也还好，要是有问题我会跟你讨论的啦。”

　　“嗯，怎么样都不能把学业落下。去叫妈和小渡出来吃饭吧，他们俩一早就待到现在了。”

　　“嗯。”

　　方衍走出客厅，穿过回廊，再沿着鹅卵石小路走向一栋二层的占地面积不小的楼。

　　这里是母亲在家工作的地方，经过嫂子的设计在重新整修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封闭式里面空荡荡的练舞室了。

　　四面单相视觉的玻璃取代当年的水泥墙板，周围种满了的花草果树。四面的一面是种满荷花的池塘，池塘边上有柳树。

　　这个地方是方衍与凌渡缘起的地方。

　　方衍推开门走进去，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将方衍的思绪拉了回来。

　　墙上放着投影，是一段舞蹈视频。方衍不懂这些，只是从穿着和装扮以及音乐中推断出这是群巴西人。

　　此时母亲与凌渡正在跟着那视频里的人和音乐的节奏起舞，拍手，跳步，拍鼓的动作……

　　方衍依旧看不懂，但目光始终离不开凌渡那穿着白色练功服的身躯。

　　每一次跳起，方衍都能看到衣服下清晰的肌肉轮廓，被汗浸湿的衣衫贴着躯体，不肯离去的样子更显旖旎。脸上流淌的汗水是力量的象征。

　　方衍不敢太放肆地盯着看，就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

　　十分钟后，视频播放完毕，两个人都停了下来。

　　“妈，渡哥，可以吃饭了，就差你们俩了。”

　　“嗯嗯，妈要先洗个澡，很快。”

　　“我们洗掉这身汗就过去。”

　　方母和凌渡洗完澡吹干头发也不用什么时间就出来了，方母简单地问了一下方衍最近的学业和生活上的情况，方衍都认真就简地回答了。

　　“渡哥，你这次回来多久啊，我感觉演员都是要四处奔波的。”

　　“近期没有特别大的行程安排，打算在家总结一下这次戏中遇到的问题。”凌渡揉了一下方衍的头发，笑着说道。

　　“你爸爸公司的事也不用特别担心，我看了凌峰的计划和他打算引进公司的新人，都是不错的苗子，以后发展前景会很好。资金方面不用担心，但未雨绸缪总不会有错。”

　　“嗯，谢谢老师。”凌渡知道老师开这口意味着什么。

　　三人刚走进客厅，方衍小侄女就手里拿了一串葡萄扑了过来，吵着每个人都要吃一个。接着一个少年追上来问了一声

　　“小叔，渡叔，奶奶吃饭了。”

　　就把这闹腾的小家伙往腋下一夹，走向了餐桌。方衍每次看到侄子侄女的相处方式都忍不住笑，这小子对待妹妹的样子简直跟他哥当年对待自己一样。

　　于是大家就都坐了下来，边吃边聊。

　　方父问了一些方氏和凌氏合作上的事，今天凌峰也来他就知道应该是俩公司合作上遇到了什么事。

　　凌峰不隐瞒但也不夸张地说了公司的现状和今后的发展战略。

　　“这样转型发展前景很好，阿峰你是个好苗。别怪你哥，小渡妈妈走得早，老凌也是过不久就去了，那么大个公司压在他一人肩上，不容易。遇到什么难事就直说，我家这小子也不会为难你的。”

　　“峰子，我也分析了你们的计划，可行。将来发展前景不错，你和寒哥只要认真进行模式转型问题不大。我是生意人，有钱赚就行。”

　　方铮被自家老爷子点名了，也得明确自己的态度。

　　能得到方父的肯定，凌峰知道自己的方向是正确的，还有方铮已经很直接得作出了回应，这样他很是感动

　　“伯父，铮哥，我和我们家小渡我敬你们！敬我们两家的情谊！”

　　说完俩人都起身敬了酒。

　　沉重的话题结束，大伙开始有说有笑地吃起来。

　　方衍小侄女不肯坐在凳子上给方姨喂，跑来跑去。转一圈挨个去让人给她喂吃的。

　　方姨一把老骨头折腾不起，没转两圈就气喘吁吁，耿怀秋便让她坐下来吃。

　　于是，这小东西就这么绕着餐桌，挨个叫大家给她投食。

　　转到方衍旁边时，吵着要吃糖醋小排骨，方衍就给她挑了一块，再顺手揪了揪那被排骨塞得嘟起来的小脸调侃道

　　“这样子活像一个小要饭的！”

　　“小……小妖返（要饭）哒是森麽？”

　　“夸你是小漂亮的意思。”方铮说道。

　　“哈哈哈……”大家被逗逗乐了。

　　“你别老教坏孩子！”耿怀秋刮了他一眼。

　　“我错了……”

　　“哥你也有今天！嫂子刚刚他在车上还骂我，说要抽我！”方衍赶紧报仇雪恨。

　　……

　　窗外，如约下起了雨。

　　方衍今晚还要回宿舍给两个空巢大哥带粮食，方姨每次都会准备很多吃的，装好备着给他带回宿舍。

　　“哥，你不用管我了，我让渡哥送我回去就好了，他顺路。”

　　“呵！”

　　方铮放下钥匙，去提准备好的饭菜、零食、水果、饮料……放进凌渡的后备箱，拿出手机给方衍发了5位数的微信红包

　　叮咚!

　　“哇！哥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方衍作出非常夸张的表情叫道。

　　“闭嘴，以后少在你嫂子面前说我。”

　　“哥，你好霸道总裁哦~”

　　“滚吧。”说完就往回走了。

　　方衍跟家里老老小小打了声招呼就上车了。

　　凌峰去公司处理一些事，就先走了。

　　“渡哥，你那个贴身侍卫，长得真好看。”

　　“嗯？你是说小阮，是长得挺好的，剧还没播就有不少粉丝了。”

　　方衍突然无理头的一句让凌渡没反应过来。

　　“网上说，你们俩是师兄弟，当初还是你手把手指导他毕业设计，然后拿了一等奖。”

　　“是他们小组的期末考核，当时他们的指导老师正好是我导师。老师当时没空就让我代他去指导，他们选的话剧有新意，加上勤奋排练，最后确实拿了一等奖。”

　　凌渡对网上的流言有些无奈。

　　“哥，你知道CP吗？”

　　方衍歪头看向正在开车的凌渡，从侧面看，很帅气。

　　“CP？是一种存储器吗？”

　　……

　　“哈哈哈，渡哥你是要逗死我吗？！存储器，啊哈哈哈，让我笑一会……”

　　方衍背靠着座椅，左右打滚，一边笑一边拍肚子。

　　“你以前做过一个U盘给我，我以为CP是一个类似的存储器。好了，别笑了，CP到底是什么东西？”凌渡有些失态。

　　方衍又笑了好一会儿，咳了几声，清清嗓子

　　“他们说你跟那个阮云宁版配，像情侣一样甜蜜。”

　　……

　　车子开进了校门往研究生宿舍区开去，这是已经晚上8点多。

　　学校绿化做得好，夏夜的风，凉凉的吹着。

　　此时很多学生三三两两走着，嬉嬉笑笑。还有不少小情侣手牵手在道路两旁走着，高高的男孩子微微低头把女孩子往怀里带，再侧着头低下吻一下她的头发……

　　“现在……都这么玩？”

　　凌渡终于忍不住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也没有啦，大家说说笑而已。”

　　方衍知道凌渡为难了，赶紧打圆，毕竟他不是。

　　车子停在了方衍宿舍楼下

　　“我帮你提上去。”凌渡打开后备箱提出一袋用一次性饭盒装好的饭菜。

　　“不用，有门禁，我让他们俩下来就好了。”说完就掏出手机打电话。

　　“喂，高哥你和蓉蓉下来搬粮吧。”

　　“来啦！”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下来了，他们俩都见过凌渡了就熟络地叫了声

　　“渡哥好！”

　　凌渡把东西提出来给这两个大男孩，笑着说

　　“小衍妈妈让准备的，他不太懂事，你们多担待。”

　　“哈哈哈哈，会的会的！小衍老棒啦！”

　　高飞大喇叭地回答，还顺手把方衍拐过来往怀里搂了搂。汪欣荣则不懂说什么，就一个劲儿地点头。

　　把东西都提出来后凌渡跟他们说了几句，就开车走了。

　　宿舍仨欢快地提着半个月的储粮上楼了。

　　风吹过宿舍门外的草丛，带起了一片绿色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