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风》藤树歌

16、第 16 章

　　俊瀚朝着家洛恨恨地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带着伤在他几个朋友的前拥后呼中离去。
　　家洛的样子也不好看，左眼肿了一大块，嘴角开裂渗着血丝。看来这班是不能去上了，安佳和妮娜随便帮家洛清洗了一下伤口就送他回家。
　　沿着笔直的林荫大道驶进红湾区，这是这个城市的豪华别墅区。小区周围清澈见底的溪水环绕，中央有一个游泳池和一个网球场，不远处还有一座长满古树的小山，环境清幽保卫极严，除非有主人的邀请外人才能够进入。因为家洛，安佳今天总算又见识了一处这个城市的神秘地带。
　　车子在一幢白墙红顶的三层小楼前停了下来，家洛按了一下遥控钥匙。重重的铁门受到感应缓缓打开，家洛一脚油门驶了进去，铁门在后面如慢镜头似地缓缓关上。不知为什么，安佳心底窜上了一阵“一如侯门深似海”的寒意。

　　客厅真大，耀眼的豪华。一映入眼帘的就是整面墙的落地窗，米色镶金丝的窗帘垂在两旁，阳光直射进来，一盆高大而浓密的常绿植物摆放在转角处，不远处就是与窗帘同色系的整套真皮沙发，暖洋洋的冬日，捧本小说坐在这样的地方，只怕是人生再惬意不过的事情了。
　　头顶传来走路声，安佳收回思绪抬头望去，一位穿着改良旗袍，略施粉黛的华贵女人从钢琴谱般的旋转楼梯缓缓走了下来。因为保养得当并不能看出确实的年龄，但安佳直觉这应该就是家洛的母亲，这里的女主人。
　　妮娜似乎有点怕她，一反常态地举止淑女，怯怯地叫了一声郑妈妈。
　　家洛的母亲得体地微笑了一下，目光落到了家洛受伤的脸上，顿时倒抽一口冷气，急急地走了两步来到跟前，伸手想去触碰家洛的伤口又怕疼似地缩回了手。
　　转身问妮娜，声音严厉，目光锐利。“妮娜，你们在什么地方搞成这样？”
　　妮娜犹犹豫豫地不敢说，家洛不耐烦地开口：“妈，没什么大事，你别管了。”
　　家洛的母亲面对儿子几乎泫然泪下，心疼无比地说：“家洛，疼不疼？有没有伤到哪？我叫李医生来给你看看。”
　　家洛更不耐烦了，说：“妈，我们这里三个人两个半医生呢，还叫什么李医生。”
　　家洛的母亲只能无奈地作罢。仿佛这个时候她才见到有安佳这个人，面对安佳，得体的微笑又回到了她的脸上，目光却是无比锐利，客气的说：“这位小姐是同事吧？我刚才一时心急让你笑话了，请坐请坐。”
　　妮娜松了一口气，挨着安佳坐下来的时候偷偷朝安佳吐了吐舌头。安佳报以一笑，心里却莫名的紧张，不知道家洛的妈妈知道自己是他儿子的女朋友会是什么反应。
　　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客厅的偏门处急急地走进来一个拄着拐杖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旁边还有一位衣着朴素的阿姨搀扶着。家洛的母亲第一个站了起来，朝着老太太关心地怪到：“妈，你慢点走。”
　　家洛和妮娜也随之站了起来，安佳心里一边盘算着这位老太太应该是家洛的奶奶吧，一边也起身站好。这的确是家洛的奶奶，是出生入死过的老党员，也是主管这个城市医疗卫生的老干部，可以说，家洛从小把医生当作自己的理想和奶奶的影响是分不开的。
　　老太太并不理睬儿媳的抱怨，直直走到家洛跟前，仔仔细细地将家洛浑身上下看了一遍，随后爽朗地笑着说：“都是皮外伤。家洛，和奶奶说说，怎么受伤的？”
　　老太太挥挥手示意大家坐下，鹰一样的目光却盯在了安佳身上，毫不掩饰地研究了安佳一番之后目光变得随和起来，慈祥地笑着开孙子的玩笑：“为了女孩子和情敌决斗了？”停顿了一下，故意再暧昧得看看安佳，说：“能把女孩子带回家，那应该赢了吧？哈哈”
　　家洛见奶奶猜的八九不离十，不好意思的笑了。
　　妮娜因为有了这位思想开明的奶奶撑腰，刚才被压制的真性情又开始抬头：“奶奶，您是没有看到，家洛哥哥把那个调戏安佳姐姐的叶俊瀚走得走路都要人搀着了，酷呆了！”
　　奶奶听的直点头，得意地笑着。听到最后一句，一副不解的样子，最后还是不耻下问：“妮娜，什么裤袋，叶家那个小子被打得掉裤袋了吗？”
　　妮娜被逗得捧腹大笑，淑女形象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家洛都顾不上嘴角的疼痛笑得前仰后合，就连一直维持着堪称贵妇典范笑容的家洛母亲都忍俊不禁。安佳还是有点拘束，强忍着笑，但嘴角还是微微上扬，眼底闪烁着光芒。
　　奶奶意识到自己闹了笑话，不以为然地用右手一挥，大有气势凌人的威严，对众人说道：“好了，别笑了。”然后对着安佳和声问道：“你叫安佳？安静的安，佳人的佳？”
　　笑声渐渐敛住。安佳含笑礼貌地答道：“是的，奶奶。我是家洛的同事。”
　　奶奶又笑着打量了一番，甚是满意的点点头，夸道：“好名字，人如其名。好！”
　　家洛见奶奶高兴，忙趁热打铁，说：“奶奶，你孙子眼光好吧，找了个人好名好的女朋友。”
　　话音刚落，家洛的妈妈脸色微变，但还是克制地说：“家洛，你现在正是干事业的时候，谈恋爱不用太着急的。”
　　家洛听了这话顿时一惊，忙看向安佳。安佳还是那样笑着，但明显脸色已微露惧色。
　　妮娜却是再也顾不得什么，心直口快地冲口而出：“郑妈妈，家洛哥哥都快30了，还不着急啊？”
　　家洛母亲厉声喝道：“妮娜，你小孩子懂什么，不要乱说。”
　　妮娜被凶得差点掉泪，求救似的看向奶奶。奶奶高深莫测地看看急于辩解的家洛和一声不吭的安佳，用很平常但又不容置疑的声调对家洛妈妈说道：“家洛的确不小了，谈恋爱是好事。”然后，又对着安佳，用上了年纪的人特有的慈悲的声调说：“安佳，有空和家洛一起回家吃饭，你们年轻人老喜欢在外面约会吃饭，那样不好，外面的饭菜都是调料，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这样关切的话语让安佳的心被熨过一样的服帖舒适，她感激地点点头，却不知道说什么。
　　家洛刚才悬着的一颗心算是踏实了，只要奶奶点头，那爷爷就会点头，爷爷同意，爸爸就不会反对，只剩下一个妈妈，绝对没有问题。实在不行，就去香港搬来对自己溺爱的百依百顺的外公外婆，不怕妈妈不点头。家洛脸上一扫刚才的阴霾和急切，眉开眼笑地拍奶奶马屁：“奶奶，你一定要让安佳尝尝你的拿手菜。保管她吃了还想吃。”
　　奶奶很受用地笑着点头，嘴里直说：“乖，乖！”

　　快到下午2点了，安佳和妮娜起身告辞回医院上班。家洛送她们上了的士才哼着歌回来，刚走进客厅，母亲就叫住了他。
　　“家洛，你是不是应该给你的妈妈你的奶奶详细地介绍一下你的女朋友。”女朋友三个字咬的特别重。
　　家洛看看气急败坏的母亲，走到母亲身边坐了下来，说道：“安佳是我们医院的内科医生，三年前大学毕业考进医院的。”
　　家洛母亲显然对这番介绍一点都不满意，口气有点不屑地追问：“不是本市人吧？老家在哪里？父母做什么的？”
　　家洛很反感母亲这样居高临下地态度，强忍着心中的不快，配合地说道：“安佳是南方人，她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因为意外去世了，只有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母亲的不屑更加显而易见，几乎是嗤之以鼻的口吻：“这种外地年轻女孩子就是仗着年轻漂亮讨好你们这些条件好的傻小子。最好是能够哄得你和她结婚，一辈子锦衣玉食。”
　　家洛只觉得母亲的话如尖刀一下下刺着自己的耳朵，他忽然痛苦地抱住了头，哀求道：“妈，你别说了，别说了。”
　　母亲惊愕地看着痛苦不堪的儿子，十分不解。
　　家洛抬头看着母亲，眼神直勾勾地让人胆战心惊，压抑的痛苦像凌迟般扭曲了他英俊的脸。家洛的委屈在此刻爆发：“妈，我求求你，以后你不要再这样说安佳。不是安佳要讨好我，要巴结我，是我，是你的儿子，要千方百计地讨好她。我爱她，我从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爱上了她。三年了，我陪在她的身边却又不敢对她说，我真的怕她会拒绝我。”
　　家洛的母亲不敢置信地看着儿子，白皙的手紧紧地着沙发的靠垫。
　　家洛的视线透过他的母亲落在了远处，脸上的痛苦神情因为倾诉慢慢地转为深情：“妈妈，今天她终于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了，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其实我知道她心里还没有真正爱上我，但是我还是觉得自己像生命复苏一样地有了意义。”
　　家洛的声音又再次激昂，“妈妈，我很怕她会离开我，会和我说分手，会和我说她不爱我，你知道吗？我要在她说出来之前讨好她，让她爱上我，让她离不开我，让她永远都没有机会说出离开这两个字。
　　家洛的妈妈已经完全被懵住了，她完全不熟悉这样的儿子，这是自己那个永远挂着温和的笑，对女孩子不甚上心的家洛吗？
　　家洛却再也顾及不到这些，只是哀求，声音甚至有点哽咽：“妈妈，是你的儿子要讨好她，是我要讨好她！！！我求求你，以后你不要再这样对安佳了，好不好？好不好？我求求你！”
　　奶奶再也看不下去，忙心疼地搂住了家洛，拍着他的背安慰他：“傻孩子，我们会帮你的，你放心，我们不会反对的，我们都会对安佳好，你放心！”
　　奶奶坚定的声音神奇般地抚慰了家洛的情绪，家洛抬起了头，感激的看着奶奶的眼睛，有点羞涩的说：“谢谢奶奶。”然后又不安地转向母亲带着点恳求叫了一声“妈”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母亲看着这样为爱痴狂的儿子，除了支持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