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帝姬被退婚后》南山和风

70、铜镜

　　林风喘息着，匆忙解释道：“伽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喜欢你。我为你抛弃了万泽山，为你魂飞魄散，这世上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

　　钟言不想再听他自欺欺人了。风祭再次挥出，一道淡紫色的强大灵力落在林风眼前，下一刻，林风已经消失不见。

　　只见一条黑色的雾气，狰狞扭动着朝钟言迎面飞来，在缠上钟言手腕之前被她轻松抓在手里，变成一条黑细的丝带。

　　钟言把五玄黑锦收到戒指里，她的下一站是冥界。

　　冥界尽头矗立着一座威严的大殿，像一只严阵以待的黑色怪兽。看守大殿的两个鬼差都察觉到了有一丝风吹过，他们四下探望，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钟言堂而皇之的推开冥神殿的大门，里面的人正在拿碗喝着什么，薄胎瓷碗里的东西正发着莹莹的蓝绿色光芒。

　　他背对着钟言，不知是钟言闯进来的太快，还是这位冥神反应太迟钝。直到钟言走到跟前，他才把手里的碗缓缓放下。拿起桌上的面具带在脸上，转过身来。

　　面具上是一个恶鬼的图案，呲牙咧嘴，像在是在笑，却笑的狰狞可怖。

　　钟言道：“让左千山出来见我。”

　　冥神声音低沉嘶哑：“他不在这里。”

　　“他在哪。”

　　“无可奉告。”

　　钟言蹙眉，她打量着这熟悉的大殿，并不介意把他从这冥神殿里赶出去，好好搜查一番。

　　冥神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说道：“你不必再找他了，他给你留了一样东西。”

　　下一刻，冥神手中已化出一个精致的小方盒，放在了案上。

　　钟言走过去，拿起方盒，打开看到里面是一枚断成两截的玉牌，上面有着钟言和左千山的名字。这是他们之间的灵契符牌。

　　她明白左千山的意思：他要与她诀别。无论是夫妻还是主仆，两人再无瓜葛。

　　钟言只觉得胸口像被堵了一块，呼吸有些不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流下来。。

　　他有心躲着她，她又何必自取其辱。自始至终都是她不知羞耻的强迫他。

　　钟言看了看桌上的碗，说道：“这是神泪。。你果然是左千山的人，在龙神庙时他是在为你收集神泪。所以，你是司徒昊还是浮生？”神泪可催生七情六欲，让原本没有生命的东西生出常人的情感。

　　对方答道：“这些与你无关。”

　　钟言喃喃道：“与我无关？对，以后都无关了。。”她将盒子盖上，狠狠的攥在手里。转身施术离开了冥神殿。

　　见她离开，浮生摘下面具，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松了一口气。

　　钟言游荡在忘川河畔，有些失魂落魄。

　　她坐在巨石上看着冥界一成不变的风景。。万泽山的传承，左千山的躲避，伽蓝的身份。这些都压的她喘不过来气。

　　她躺下，闭上眼睛想把这些烦人的事情通通忘记。忽觉的身旁一阵微弱的灵力波动。

　　钟言睁开眼，只见眼前正飘荡着一个游魂。面色苍白，斯文儒雅，一副教书先生打扮。。看着有些面熟。

　　“你是……”

　　“哲云。”鬼魂回答。

　　钟言大脑飞快的转起来，哲云是那个为了妻子献祭了生生世世阳寿的人。王氏的丈夫，或者说是自己那一世的父亲。这么多年了，他还一直等在忘川河畔。

　　“王氏已经不在了。”钟言道。

　　“我知道。。”

　　“那你……”钟言想说你为何还不去投胎。

　　哲云道：“我有东西想留给你。”他说着手里化出一把铜镜，递给钟言。

　　钟言接过来仔细端详，只觉得这镜子十分眼熟，但自己又没有这镜子的记忆。

　　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满脸沮丧，整个人无精打采。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一面普通镜子。

　　哲云道：“你需要想着自己想见到人。”

　　钟言很自然的想到了左千山，这时镜中出现一个宫殿，宫女们进进出出，人人脸上喜气盈盈，看起来应该是人间的皇宫。但这群人里也没有左千山。

　　钟言问：“为什么要留给我。。”

　　“因为……我没有别的亲人。”哲云有些黯然。

　　钟言明白了，他仍把自己当做了与王氏的女儿。

　　哲云解释道：“希望你不要拒绝。我在忘川游荡了很多年，一日一名老者经过，他见我日日思念妻子，便将此镜赠予了我。我从镜中看到王氏已经魂飞魄散了。我只想把镜子送给你，然后就去追随她。也算是最后一个心愿吧。”

　　钟言明白他说的追随是什么意思，王氏是他支撑了这么多年的信念，如今王氏不在，魂飞魄散也是他的结局。

　　钟言道：“好。我收下了。”

　　哲云继续道：“我在镜中也看到了你，最后希望你能达成所愿，你所追求的，如果真的属于你，那他一定还会回到你身边。”

　　钟言苦笑着点点头，将镜子收好。哲云冲她笑笑，身形开始变得虚无，不久便消失了。

　　哲云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眼间，安静的忘川河畔又只剩钟言一个人。这一瞬间她觉得很孤独，原来的伽蓝从来不懂得孤独。只有相聚又分开，才能体会到孤独是什么。

　　修仙界那些想要扬名立万的人，自从发现钟言不好惹，便再也没人敢上万泽山寻衅。上清观秉着只要不干涉修仙界的太平，也不会主动上门找不痛快。

　　万泽山十年如一日，修仙界的十多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小雨，做完这个任务，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小雨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手里拿着一个画笔，正在练习写字。十多年过去，他依旧是四五岁的模样。

　　最近，钟言发现她破解小雨的封印时，总是差那么一点点。所以她想着如果再多做几个任务，说不定哪天就可以帮助小雨彻底打开封印了。

　　最近有一个新任务，苍蓝派看护了千年的火灵芝丢了。

　　有人在无妄坊献祭了灵魄来寻找火灵芝。钟言从墨池得到的信息是人间。可人间这么大，去哪里能找到小小的火灵芝。

　　钟言突然想起哲云留下的那面镜子，她找出镜子一心想着火灵芝的下落。

　　镜子里果然出现了画面。

　　一个女子的侧影正在炼化火灵芝，将火灵芝的灵力引进一碗汤药中。看周围的环境倒像是在一座人间的宫殿。

　　女子端着药碗朝床榻走去。

　　还未至跟前，就听到帷幔里面传出一个男声：“你何必费这功夫，没用的。”

　　闻言，钟言手一抖，镜子差点掉在地上。镜子里的画面也随之消失了。

　　这声音低沉悦耳，钟言再熟悉不过，时隔这么多年，她又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在人间。。钟言扔下镜子，兴冲冲的踏出了殿门，遂又僵立在原地。。这时，小雨忽然转过脸来，问道：“去哪。”

　　钟言淡淡的回道：“哪也不去。”

　　她有些失神的走回到殿里，重新坐到桌前。

　　火灵芝，她还要找火灵芝。钟言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又匆忙的拿出了镜子，她默默念叨着火灵芝，满脑子里想的却全是左千山。

　　镜中的画面又清晰起来。这次她可以完全确定，这里不是皇宫，但这宫殿的样式，倒像是在某个王府，她留心到装饰上有一个“安”字。

　　围帘半遮，那个修长如竹的身形就在纱帘后，斜靠在榻上，手持一本书。身形隐隐绰绰看不清晰。她知道那就是左千山，他何时去了人间。

　　钟言终于忍不住将镜子收起来，出了门。

　　她挨个的王府找遍，终于在京都近郊找到了一座带有“安”字的王府。

　　钟言来到王府院落，本想施术进入，却发现整个王府被结界所封，用法术根本进不去。如今这世上还鲜有她破不开的结界，但倘若用强力破除，定会弄出很大的动静。布设结界的人要么法力高于她，要么是个上仙。

　　果不其然，她看到了东华雨从王府里出来，正乘坐马车离开。

　　钟言在王府附近转了一圈，这王府地处偏僻，鲜有人来往。门外却张贴着一张告示，王府缺仆役。钟言换了一身衣服，将自己扮成杂役模样，上前敲了敲门。

　　开门的小厮上下打量着钟言，“找谁？”

　　钟言道：“这位小哥，听说王府缺仆役，你看我行吗。”

　　小厮见她一身短打，模样看着还算踏实可靠，就是身量瘦弱了些，不过也凑合了。

　　“你随我来吧。”

　　钟言一阵窃喜，她终于混进了王府内。

　　小厮把钟言带到了后院，整个王府冷冷清清，确实没几个杂役。

　　“王府事情多，不过王爷心善，对下人要求不高。天黑前把这片杂草清理了就好。有不明白的去问老张头儿。”他指了指杂役房方向。

　　钟言连连点头，小厮交待完就离开了。

　　趁着四下无人之时，钟言开始在王府四下探查游荡，很快她就找到了那个院落。

　　入院先穿过一条修竹小路，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整洁的荷塘，一座角亭矗立在不远处。殿门前几株海棠开的正旺，整个院落显得十分风雅别致。

　　高高悬挂的灯笼上写着一个“安”字。和镜子中看到的一般无二。

　　屋内的人正在午睡，并没有察觉有人进来。

　　钟言走到他床边，撩开薄纱的围帘。终于见到了那张久违的面孔。剑眉入鬓，高挺的鼻梁，薄唇微抿着。他正静静的躺着，睡的安详。

　　就在钟言即将抬手触上他的容颜时，左千山突然开口说道：“药买回来了？”

　　他睁开眼，看到了面前的钟言，眼中有着些许诧异，淡漠的眸子闪动，半晌说不出话来。

　　随后薄唇微启，垂下眼眸问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