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脚诰命（科举）》浓露轻晓

43、拜师敲门砖

　　“真好，有银子挣，还不用受冻。”
　　“是啊，工坊暖和，不像家里冷得跟冰窟窿一样。”
　　“不止呢，白天在工坊，家里不用烧柴，省下的柴火晚上烧，在家也能暖呼呼的。”

　　城里一处民房处，几个百姓边收拾羊毛，边笑着聊天，虽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裳，脸色蜡黄瘦削，但眼睛里却闪着火苗。

　　不仅仅这里，安县还有几处作坊，有相同的羊毛处理作坊，也有吃食作坊，做高粱饴的，做山楂片的。

　　这些物资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耐放，易储存，做多了，本县消耗不了，可以卖给过往的商队，不怕亏本。

　　而没有能够进入作坊的人，卖粮食，卖山楂果，挣了一笔银子后，一些身强力壮的百姓，商量了一通，租用了平板车，拿起砍柴刀，一起去走远路去无主的山林砍柴，之后运到县城卖。

　　冬日滴水成冰，草木萧瑟，但安县一个小小的县城，却迸发了蓬勃的活力。

　　周县令看着底下人递过来的折子，一向严肃的脸笑成了菊花，大声道：“好！”

　　今年冬天目前为止，死亡人数相比较同期少了50人，而税收却比同时期多了上千两，这是什么，这就是政绩。

　　有了这些政绩，哪怕他不去阿谀奉承上官，他的位置都能往上动一动。

　　周师爷在一旁抚须含笑，“如今局面，夫人功不可没。”

　　周县令深以为然，还感慨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因为高兴，他翘班回了后衙，他今天要着重感谢夫人，谁知回到后衙却扑空了，夫人闺女都不在家。

　　留守的丫鬟福身，禀报道：“老爷，夫人和姑娘去粥棚施粥了。”

　　周县令表示明白，最近夫人和闺女组织城里富户，搭建了粥棚，给百姓施粥，再加上城里多处作坊，现在百姓对他和夫人很是推崇。

　　他双手一背，迈着官步又回了前衙，夫人和闺女如此努力，他作为一家之主，不能拖后腿。

　　而温氏和周姑娘母女俩，今天打扮得很是低调，里穿毛衣，外套蚕丝棉袄，再披上一件蚕丝披风，保暖效果不比裘皮差，而且还非常低调。

　　而头上也只戴了两只仿点翠绒花，以及银首饰，比起旁边的首富家的张娘子一身裘皮，满头金首饰来，看着有些寒酸，要不是气质卓然，都要被人当作仆妇了。

　　张娘子有些尴尬，瞪了眼身边的奶娘，这人也不知道提醒她，打听县令夫人母女俩的穿着，这样一对比多失礼，万一被记恨多不划算。

　　于是她赶紧过来福身，不好意思地请求，“夫人，家有急事，先回家一趟，”

　　温氏虽没那么小心眼儿，但被人比下去，到底不舒服，点了点头答应了，等人离开后，她教育闺女，“记得以后出门聚会，要事先打听比你地位高的人的穿着。”

　　周姑娘受教，“是，阿娘。”

　　她今年十三岁了，过了年十四岁，亲事也要定下来了，以她的身份，肯定要嫁入官宦人家，这些社交场合的潜规则，得赶紧学起来。

　　温氏见状点了点头，然后又指导闺女给百姓施粥，要她面带笑容，声音也要温和亲切。

　　周姑娘一一照办，“大爷，您拿好。”
　　“大娘，您稳着点儿。”

　　她的态度得到了百姓们的交口夸赞，“县令千金菩萨心肠啊。”

　　温氏听后满意勾唇，这还不够，她还带着周姑娘去城里的几处作坊慰问，又去给家贫者送米粮，一时间周姑娘人美心善的名声响彻安县，很快向着底下的村子蔓延。

　　李昊霖在家听到后，便一直小心观察沈梦珂的神情，就怕她难过，毕竟这些措施大都是她想出来的，结果成就了别人的好名声。

　　谁知沈梦珂面无波澜，该干嘛干嘛，她精心伺候的蘑菇，终于冒头了，再过几天就能吃了。

　　她得赶紧重新做培养基，争取在过年时候，再种出一批蘑菇来。

　　至于那些虚名，在没有强有力的权利保障下，争那些干嘛，挣钱才是她最该做的事儿。

　　李昊霖不解，问：“你当真一点不难过？”

　　“难过有用吗？还是你能帮我抢回来？”
　　沈梦珂反问。

　　李昊霖一梗，然后扭身去读书，没权没势的，说句话都不如放个屁，放屁还能因为臭味惹人嫌弃，说话连个眼风都得不到。

　　谁知刚坐下，就听小妻子嘱咐，“夫君，晚上睡觉记得喝羊奶。”

　　“知道。”
　　李昊霖有气无力道。

　　虽然羊奶经过特殊处理去了膻腥味，但是他真不喜欢喝，但想到媳妇儿说的温补，虽每天喝，都是磨磨蹭蹭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京城太医就是不一般，他喝了一段时间药，明显感觉不一样了，睡觉更香了，吃饭胃口也大了，饭量增加了多半碗呢，就是走路也有力气多了。

　　所以不管喜欢不喜欢，只要能对身体好，他来者不拒。

　　而比起李昊霖的身体，沈梦珂如今更关注他的拜师进度，“夫君，你通过阿爹，让周师爷斧正过三篇文章了，那边一直不露口风，怎么办？”

　　李昊霖笑了，“虽没露口风，但周师爷给我的评语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具体了，等开春后，我亲自去拜师，把握会更大。”

　　沈梦珂想也对，遂笑了，毕竟古代文人特别爱面子，除非天赋极高的学生，否则他们不会主动开口说收徒，李昊霖虽读书天赋有，但也不是特别特别惊艳的，还达不到让周师爷主动开口说收徒的地位。

　　所以他们只能自己主动去求，但一来李昊霖身体没好，二来天气寒冷，从昨天起天气就一直雾蒙蒙的，听老一辈会看天气的人说，最近有可能下雪。

　　李昊霖的身体才好些，她可不敢让他大冬天频繁出门。

　　夫妻俩人对拜师的事交换了意见后，便再次各自忙活各自的事儿，李昊霖读书养身体，沈梦珂做活挣钱养家。

　　话说老一辈的农人不愧是看天吃饭的人，说下雪，还真下雪了，北风卷着鹅毛大雪飘扬而下，世界渐渐地变成了银白色，也让本就寒冷的天气更加寒冷。

　　沈梦珂裹着一身寒冷进门，跺脚跺掉脚上的雪，又接过李昊霖手里的笤帚把身上的雪扫掉，这才感慨，“雪好大，天真冷。”

　　话说她上辈子也是北方人，但因为全球温室效应的原因，很多年没见过鹅毛大雪了，没成想穿越后倒是见识了。

　　李昊霖把家里的草帘子掀开一条缝隙，看了看外面的鹅毛大雪，抿了抿唇道：“快过年了，竟然下雪了。”

　　沈梦珂紧跟着附和，“是啊，进城路该难走了，怎么置办年货啊。”

　　李昊霖扭头温声安慰道：“咱们家就咱们俩人，年货需求少，不必忧心。”

　　“可过年得走礼，还得回爹娘家过年呢。”
　　沈梦珂反驳道。

　　李昊霖眼睛看向平安镇的方向，幽幽地道：“我如今身体刚好，不适合来回奔波，想必爹娘会理解。”

　　沈梦珂眼睛亮了，这是不打算去镇上李家过年了？甚合她心意，她也不想去呢，不怀好意的妯娌，抠门偏心的公婆，她不想应付。

　　虽如此，该走的礼还得走，特别是县令一家有求于人，行动上就得主动起来。

　　过年的礼物，普通亲朋好友，就按照青山村的人情往来，别人送什么，他们也送什么。

　　婆家人那边，她直接买了两块布料，以及高梁饴糖，再加上新鲜的蘑菇，娘家这边一样，娘家还好，只李美容惊讶地问：“这么冷的天，你竟又种出蘑菇了？你咋种的？”

　　沈梦珂无奈地道：“我把法子教给阿娘了啊，蘑菇需要温度，您不舍得烧柴火，蘑菇自然长不出来。”

　　谁知道李美容白了她一眼，道：“蘑菇还不知能不能种出来呢，柴火多贵啊。”

　　比起阿娘的惊讶，李秀才看着新鲜的蘑菇惊讶之余，便垂眉沉思，葛氏更直接，问：“蘑菇好种不？”

　　沈梦珂卖惨，“我捣鼓了一冬天，才种出四五斤呢，老费柴火了，也就是为了照顾夫君，要不然就亏本了。”

　　“种蘑菇耗费多？”
　　李秀才终于不再做隐形人了，开口问道。

　　这回不用沈梦珂，李昊霖直接回答，“耗费多是其次，关键是风险大，稍有不慎就血本无归，娘子种蘑菇，种了十盆，也就一半长了蘑菇，后续又种，颗粒无收。”

　　李秀才见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便相信了，内心失望不已，他还想着如果蘑菇种植简单，他就能够拿这份手艺，去找县令大人卖个好，求个功劳。

　　李昊霖眼睫毛低垂，遮掩住眼底的冷意，难道他不会去找县令卖好？亲爹拿他娘子的手艺卖好，功劳却是两个哥哥的，凭啥？

　　怕夜长梦多，他便跟沈梦珂说了，拿种蘑菇技术找县令卖好的事儿。

　　沈梦珂抿了抿唇，道：“夫君，种蘑菇的法子，不如你写了文章交给周县令？”

　　李昊霖秒懂沈梦珂的意思，娘子种蘑菇的法子耗费多，主要是因为温度原因，如果开春了，就不是问题了，而且占地也不大，可以说投资小，回报大，如果操作成功，安县能从中等县升级大县。

　　可以说又送给周县令一个大功劳，凭借这些，周县令和周师爷好意思拒绝他的拜师请求？

　　他心里头滚烫滚烫的，至从生病后，再没有人如此掏心掏肺地为他打算了，他一揖到底，“娘子大恩，昊霖没齿难忘。”

　　之后他在伸出三根手指，做发誓状，朗声道：“天地为证，我李昊霖在此立誓，今生无论有无子嗣，终身不纳二色，如若违背，愿前途尽毁，死后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古人重誓言，沈梦珂很感动，她相信李昊霖的真心，但不相信人性，她只知道实力说话，只有有实力了，男人变心又如何，到时如何处置还不是她一句话。

　　但表面却感动地哽咽道：“我相信夫君！”

　　夫妻俩人相视一笑，然后埋头商量着如何写文章，这可是拜师的敲门砖，必须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