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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第七章:斗地主

      当天晚上,秦六收拾好自己的住处,就立马来向染柒请安了。

      染柒没想到,秦六竟是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去年刚买入府里,只跟在别的小厮身后做些杂活儿,像是大场面儿的事儿,他还没正经地经历过呢。

      也不知道柳盈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个半大孩子自然没有老道历练的小厮做事顺手,若要遇上什么事儿,恐怕也没主心骨,像是无头苍蝇,不知怎么处理,所以灵碧和香兰都有一肚子意见,只是一眼瞧见那秦六那瘦胳膊瘦的模样儿,又觉得可怜又觉得心疼,终是什么埋怨的话也没说出来。

      染柒倒觉得柳盈是聪明地有些过头了,她之所以这么安排,就是想让染柒遇事儿后没有丝毫外援,秦六就好比一张白纸,播下一粒种子后,将来生长出来的是一堆杂草,还是一整片的茂密森林,就看播种的人是谁了,染柒又怎么可能把这个机会让给柳盈呢!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和秦六同住在西苑,不比满盈轩近多了嘛!

      “你叫秦六?”染柒让秦六起了身,目光温和地看着秦六,她长相靓丽嫣然又不失温柔妩媚,天生就是一张能让人产生好感的脸,此刻说话一点没有其他主子的拿腔作势的作派,显得特别亲近:“我比你年长几岁,以后就叫你小六,好吗?”

      秦六诚惶诚恐,忙又重新跪了下去:“奴才谢大小姐。”

      “冬天凉,跪久了膝盖会落下寒疾的,起来说话吧。”

      秦六颇有些感动,早晨听王妈妈训话的时候,跪的他到现在膝盖有还些刺骨的疼,感动归感动,秦六也不敢擅自起身,染柒只好又劝了一遍,又要亲自去拉他,秦六才慌忙起了身。

      染柒笃定秦六来这里之前,已经去满盈轩听训过了,不过以柳盈的性格判断,像秦六这样的下等小厮,又是十几岁的孩子,才不会有什么耐心,估摸秦六连柳盈的面儿都没见到,训话的人的活儿不出意外的话,柳盈应该交给她身边的老嬷嬷王妈妈了。“你到这里来,夫人可有让你带话给我?”

      “回大小姐,”秦六躬着身,老实地回道:“奴才去的时候,夫人正在休息,所以奴才没有见到夫人,只见到了王妈妈,他让奴才好生看管西苑,还有好好……”秦六说到这里,眉头紧拧,脸都憋红了,半晌才道:“好好听大小姐差遣。”

      染柒见秦六的模样,心里早就猜到,王妈妈是个粗人,给柳盈出谋画策的时候,知道分析利害关系,但一旦离了柳盈,便有些自恃功高了,尤其是像这些新进府的小厮丫鬟,王妈妈自认就是他们的鼻祖,故而说起话来直来直去,带着不屑、恐吓、威逼。

      当然不会利诱。

      因为王妈妈认为,这些小厮丫鬟不配。

      “哦,原来是王妈妈呀。”染柒说着,香兰正在拨碳灰,劲儿使大了,手一抖,便将烟灰抖了起来,染柒嗅了止不住咳了好几声儿。

      灵碧连忙端过水奉给染柒,又温柔地替染柒拍背,秦六则和香兰一起将火炉端去了屋外,等烟灰沉寂了下来后,秦六才又将火炉端了回来,手中也多了一个笤帚,又朝地上洒了几滴水,说是要将方才的烟灰扫净。

      “你年纪虽小,遇事倒也不见慌张。”其实染柒也没那么弱,方才被烟灰呛到,咳也行,不咳也可以,她不过是想瞧瞧秦六遇到此事,会不会袖手旁观,从结果来看,秦六还是可以,不过日久见人心,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日。“西苑虽然人少,但地方大,门也多,今后各处我可都拜托你一人了,你要辛苦了。”
      秦六:不行了,好感动!

      尤其听到后面几句,秦六顿时觉得眼眶一热,从小到大,还从来没人这么看重他呢,也从来没对他说过辛苦二字;来之前,以前和他在一处的小厮都笑话他,说大小姐是扶不起来的怂包,跟着大小姐没好处,后来王妈妈又是对他训话,不仅让他监视大小姐,还让他“虐待”大小姐,能不提供的就不提供,能不上报的就不上报,还不能留下把柄。

      及至来了雅竹苑,看到冷冰冰的屋子和床榻,秦六都有些后悔了,可此刻的他,被大小姐的一番话包裹的暖暖的,大小姐才不像他们说的那样怂包呢,她那是温柔、是不计较、是最懂得体惊别人的人!

      秦六:生死守护大小姐!

      秦六道:“大小姐放心,奴才一定尽职尽守,守好西苑。”

      “夜里巡夜时,多穿些衣裳,天凉,别冻着自己。”

      染柒让灵碧将箱底的一件披风拿出来给秦六,那是多年前钟东升遗忘在这里的,她做了改动,就是被人拿去,也看不出来是钟东升的披风,道:“我这里也没男式衣裳,这是用我爹旧衣裳改的,你别嫌弃。”

      秦六:又又又不行了!

      老爷的衣裳、小姐的手工——天大的恩赐,秦六捧着披风跪了下去,泣不成声:“奴才多谢大小姐赏赐。”

      “怎么又跪了。”染柒笑道:“泽恺和你年纪差不多大,只是不怎么到我这里走动,我见了你,就像见到了他一样呢,以后你来,只要没外人,便不用跪来跪去的了。”

      “这怎么行?”

      染柒见秦六一直低垂着只看脚尖的眼睛慢慢地抬了起来,眼里流露出不敢置信的震惊,便笑着指着灵碧和香兰道:“如何不行?你问问她俩,她俩就是这样的,我这里不需要这样的虚礼,再说我也不比你大多少岁,总这么受跪礼,平白地让我折寿呢!”

      对,这才是重点。

      人生区区几十载,又何苦人为减少寿命呢!

      ……

      雅竹苑,夜。

      白日太阳正好,加之也没有秦四的吵闹,染柒一觉便睡的长了些,到了晚上也没有了困意,便带着灵碧和香兰玩斗地主打发时间。

      灵碧和香兰从未玩过什么斗地主,就让染柒先解释规则。

      染柒尽量解释的通俗易懂:“咱们三个人,以签为定,抽中地主签的人为地主,剩余两人为奴隶,纸牌上的数字从小到大,大的压小,逐级压也行,跳级压也可,这两个奴隶斗地主一人,无论是地主一方,还是奴婢一方,先将手中的纸牌出完的,就为赢。”

      香兰玩游戏最是积极的,听完染柒解释的规则,觉得也不难,便跃跃欲试,道:“小姐,奴婢之前瞧四少爷玩投壶时,讲究彩头的,咱们玩儿的这个纸牌可有彩头没有?”

      “有啊,你俩不是一直嚷着要我的那个百花香囊么,就拿那个当彩头。”染柒笑笑,又道:“我多定了一个惩罚,赢的人往输的人脸上贴纸条儿,输多少贴多少,最后被贴最多的人,负责说笑话或唱支曲来听。”

      香兰笑的直拍手:“这个有趣!”

      灵碧见两人说笑,还有些犹豫:“小姐,要是您没抽中签,那您也不能当奴隶,奴婢们更不能当地主的。”

      染柒闻言,扑哧一声笑了:“灵碧,咱们这是玩游戏呢,哪儿需要顾虑那么多,要是我一直做地主,那多没意思啊!”

      香兰也在一旁搭腔道:“就是,照你这么说,小姐就要被咱们俩一直斗了嘛,我不干,小姐顶聪明的一个,我要和小姐一起斗你!”

      灵碧不由地脸一红,也笑了:“既是游戏,那奴婢也不客气了,说玩就玩。”

      几盘玩下来,灵碧和香兰都没抽到地主,纵使染柒有心放水,但两人对游戏规则还有些生疏,都玩不过染柒,前面几盘尽输,染柒觉得自己胜之不武,却还是忍不住哈哈哈一顿狂笑,将灵碧和香兰贴了满脸的纸条了!

      几盘过后,两人渐渐上手了,配合地也相当默契,一个攻一个守,把染柒打的落花流水,不过十盘下来,染柒两边脸颊都被贴上纸条了。

      染柒:笑的太早,跌的最狠,草率了!

      染柒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与两人酣斗,又几轮下来,三个人不分上下,都输的差不多。

      秦六守在西苑入口处,披着暖和的披风、吹着灵碧送来的滚烫烤山芋、听着从雅竹苑传来的哈哈哈笑声,觉得他来对了地方。

      ……

      月影移树梢,星空万籁俱寂,夜已深。

      钟府南面的屋檐上,树影婆娑起舞,一个黑影轻轻跃起,尔后如落叶一般停在在瓦面上,砖瓦竟纹丝未动,也不闻半点儿声响。

      毕连正弯着身子探察钟府内四下的动静,见傅骁鄞无声无息地落在他身旁,大约是见多了这种出其不意的事儿,他倒并无太多惊讶,只是低声道:“爷来了。”

      “有无异常?”

      毕连道:“属下这里目前并无异常,还有四人分守东、西、北、中四处,也未异常报告。”

      “嗯。”傅骁鄞英俊的容颜在月辉下发出淡淡的冷光,玉树临风一般的身姿立于屋面,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四处看看。”

      毕连会意,道:“是,属下陪您去其他几处走走。”

      毕连跟着傅骁鄞从南苑走到了西苑,忽然宁静的夜空中传来一阵阵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呵——笑声此起彼此、不见间断——~哈哈哈~~~呵呵呵~~~

      傅骁鄞:……

      “爷淡定,这笑声是从钟府大小姐的屋里传出来的。”毕连解释着,尴尬地看了傅骁鄞一眼,又道:“属下来的这几日,西苑的画风一直如此。”

      傅骁鄞住了步,目光落在雅竹苑的窗户内,透过窗户,他看到一幕比刚才的笑声还要令他奇怪的场景:三个女子围坐在火炉旁的小凳上,每人手上握着几张纸,不停的摔在凳子上,人人脸上贴着横七竖八的长纸条儿,有的人整张脸都贴满了,只露出两张脸,要不是那梳好的发髻,恐怕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三个六三带俩五……要不要……不要我就三个八了……”

      “我要我要……三个九……带俩七……还有人要么……”

      “要不了啊……我只有五张拖拉机……”

      “别慌别慌……我有四个十王炸……”

      “大……你大你大……”

      傅骁鄞:……

      傅骁鄞勾勾薄唇,问:“这是钟府大小姐的寝屋?”

      毕连:“回爷,正是。”

      傅骁鄞:“她们玩的什么?”

      毕连:……

      “属下也不知,别说这个玩的了,就是她们说的话属下也听不懂,什么拖拉机、王炸,每日玩的也都不一样,昨个儿还对歌呢,什么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飞呀飞呀……”毕连也很委屈,向来对爷有问必答的他,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在屋顶轻轻跪了下去:道:“世上还有这许多属下不曾了解过的,是属下无知了,请爷责罚。”

      “小姐,夜深了,咱们也玩了三十局了,您是不是该歇息了。”

      “是该歇息了,都把脸上的纸条取下来放桌上,灵碧你数一下每个人共被贴了多少个,至于输的那个人,今日准备好曲目,明个儿再罚吧。”

      屋里的声音落下,染柒将脸上的纸条取下,绝色的容颜立刻在烛光下露了出来,纵使毕连前两日已见过她的模样,还是觉得胸口呼吸一怔,不觉垂下头移开目光。

      毕连:太惊艳了!

      傅骁鄞漆墨似的眸子投在染柒脸上,看着她笑吟吟地模样,清冷冰雕似的面孔微微有些松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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