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花落寻常户》吴曼达

8、新开始

　　离开郑家酒馆，梧桐没有再想返回郑大娘夫妇的家，本来郑大娘跟自己就非亲非故，梧桐既然从郑大娘家出来，就不好再搬回去麻烦两个老人家，特别是经历和郑礼宾试婚书这件事，穷山恶水出刁民，对于林凤一家来讲，什么都没有眼前的利益重要，与其怪魏妈妈她们仗势欺人，倒不如看清自己没本事值得让人家看得起自己。
　　梧桐想好了，跟郑礼宾掰扯清楚也好，她心里还装着一个没可能再在一起的人，既然心在流浪，那这副身躯在哪里安放又有什么区别，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倒不如自己靠自己的双手，自立起来。
　　梧桐要自立，要找工，就不能再装哑巴装沉默下去，她必须开口去跟人沟通交流，梧桐在南书房伺候七公主，算是伴读侍女，能识字断文，也再愿意开口到处问人，没费多少功夫，梧桐先通过三山城告示栏上的留榜，找到一处落脚点，梧桐庆幸自己认识字，让她想在三山城自立这块，省了不少事，会读书的人总比不识字的人多很多途径，难怪女皇陛下提倡：天下男女都要勤读书。
　　梧桐找的这间小屋子，位置在三山城中心街道的边上的一处院落，梧桐租了其中一间小屋子，摆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后地方就小了，因为地段好，所以租金偏贵一些，梧桐和其他三女子一起合租，大家都是独身在三山城讨生活的女子，其他三人从事酒楼厨房做工，最初接见梧桐的是一个年龄与梧桐相仿，叫倩倩的姑娘，她把这个院子租下来，再贴告示找人一起合租，分担租院子的压力，说白了，是这个房子的二房主，另外两个女子年纪就大一些，看穿着打扮应该是成婚的妇人，大家出门干活的时辰不一样，搬进来好几天，梧桐也就匆匆碰见过这两人两次。
　　梧桐从倩倩这里了解，丰州是行省，地处百越，有东西南北四越，北越背山面海，沿海地带，水运交通运输发达，而三山城位于南越，与北越就完全不一样，山脉连绵起伏，进出山路不与其他地方交通，自古是朝廷流放罪人之处，时间久了，南越汇聚各族各地的流民，山高皇帝远这些流民到了百越，同乡的人一聚集，就渐渐建立起自己的地方圈子。
　　倩倩是个热心肠的，她告诉梧桐三山城大大小小的酒楼多，梧桐如果没有别的技能，为了养活自己，可以尽量朝着酒楼女工去找，俗话说，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个够，只要梧桐一家家酒楼认真打听，不怕找不到活的。
　　其实，梧桐本来找到一家，都已经要去上工了，老板才告诉梧桐，说要她给酒楼没有工钱的工作三天，算是试工，试工过了才能算工钱，不然就包吃，梧桐当时没做就走了，再怎样，她也不至于给人白干活。
　　倩倩看梧桐回来，便知道她的活没着落，道，“南街有家要新开业的恒泰酒楼，是长安来的人开的，你可以去试试看。”
　　梧桐惊喜地望着倩倩，多一个消息就多一个希望，于是梧桐没停留立马就上南街找这家恒泰酒楼，竟然就在先前要求梧桐试工的酒家对面，梧桐在门上确实看到了招人的告示，庆幸自己又多了一个机会。
　　“掌柜的，你们这里还收女工吗？”梧桐在紧闭的酒楼门口守着，终于见到个头矮小的光头师傅来开门，他上下打量梧桐一眼，问，“姑娘，你要小工的活？”
　　“是的。”梧桐赶紧推荐自己，这位师傅熟悉的长安口音让梧桐紧张的心情多了一份喜悦，有一种情感叫做乡愁，在梧桐的心间洋溢。
　　“掌柜的没来，你在这里等着。”光头师傅招呼梧桐进到大堂，虽然还没有彻底整理好，但是金色系列的装饰风格衬得酒楼内部富丽堂皇，看的出来酒楼当家人在酒楼装饰部分下了不少成本。
　　“好的。”梧桐站在大门附近，安静的等待，已经有人在大堂陈列桌椅，刚装修的酒楼还有很多卫生需要打扫，随手触碰的地方，布满木屑尘埃，陆陆续续又走进来三个女子。
　　梧桐一看三个人的身高，差点没笑出来，正好，加上自己，每个人都矮彼此一个头。
　　“我叫小鱼，你也是来找工的？”个子最高的女子看着也有三十出头，一说话，梧桐就知道她来自极北的黑水都督府，那里的人，无论男女个子高大，健壮，因为长安聚集许多外来的人，跟在七公主身边出入各种场合，久了梧桐能听出大多数地方的口音。
　　“你哪里来的？听口音不像是我们这里的。”没等梧桐回答，四个女子中最矮的小姑娘开口说话。
　　“就你话多，丰州的外来人多了，你能把口音都听全了？”小姑娘身旁微胖的女子开口啧啧说。
　　“游姐，我就是好奇问问。”小姑娘俏皮的吐吐舌头，对着梧桐友好地微笑。
　　“多话！”游姐伸手拍拍小姑娘的小脑袋，梧桐看的出来她们两个人交情很好，
　　梧桐看她们两个你来我往的拌嘴，含笑看着，这个场景，让她想起杨柳，这小女孩，说话的语气和杨柳真像，也不知道杨柳过的如何了，如果有机会，梧桐还是想寻着来时的路，到杨柳与自己分离的地方，找寻杨柳的下落。
　　大堂里做事的工人突然齐刷刷看向门口，梧桐忍笑，三山城的有钱人都是喜欢留着光头的吗？，“大当家的来了。”
　　“你们好，这是我们酒楼的当家，姓郭，这里干活的人习惯称我们当家的做大当家，我是掌柜的，你们可以喊我汤掌柜，说说你们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之前做过酒楼的活吗？”跟在酒楼郭当家身旁的胖先生，简洁明了的给她们做着介绍。
　　大当家个子不高，穿着打扮并不张扬，说实话他穿的还没有汤掌柜的气派，如果汤掌柜不做介绍，梧桐可能会以为他酒楼账房先生之类的。
　　来之前，有听倩倩提过一嘴，说恒泰酒楼的郭当家已经开过很多大大小小的酒楼，每一家门店开业初期，他都会自己盯一段时间，一开始收的工人伙计都要过他的眼在酒楼工作才稳定。
　　四人纷纷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小姑娘叫小文，与她一起的叫游姐，她们来自南越，与梧桐说话的大高个叫小鱼，还有一个是梧桐，她还是如实告诉报了自己的名字，名字是她与过去唯一的联系。
　　汤掌柜让四人写下名字，让她们先回去，后天早上再一道来干活，梧桐看自己的活暂时算是有着落了，在回小院子前，买了点东西，绕道去探望郑大娘两夫妇。
　　郑大娘看到梧桐来，又惊又喜，心疼梧桐被郑礼宾母子欺负，又生气梧桐有事不先回来跟她们夫妇商量，梧桐离开郑家的消息还是好几天以后她们通过街坊才知道的，见梧桐没有直接回来，郑大娘和大爷两个还四处打探，没想到梧桐到南街落脚，南街和长乐坊不一样，那里住的都是有家底的富贵人家，梧桐住在那里，租金压力应该挺大的。
　　郑大娘一直担心梧桐没有地方落脚，不停劝梧桐回来住，活再慢慢找，找不到就跟着郑大娘夫妇学采药，直到梧桐把事情都给郑大娘交代清楚，一再保证，自己已经找到住的地方，也找到活干了，郑大娘才稍稍放心，郑大娘提出让梧桐回来她们家里住，被梧桐拒绝了，毕竟大娘家里也不宽裕，两个老人家实在没必要再为她多做操心，告别郑大娘，跟她一再保证自己会经常过来看他们，梧桐就回到住处。
　　倩倩听说梧桐后天可以在恒泰酒楼干活，也觉得欢喜，她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在这里挣扎着讨生活，能够找到一份活，她们的生活就能安稳很多，之后的事情都可以慢慢再打算，倩倩特意做了几道菜请梧桐一起吃。
　　倩倩听梧桐说想要找个厨房的活，还觉得梧桐是一时兴起她随口说的，第一眼看见梧桐，倩倩就觉得梧桐长得白白净净，和她们三个一看就不是一路的，又见她找了几份工都没下文，才与梧桐说这份工作，听说她能进去恒泰酒楼工作，倩倩也为梧桐高兴，都是一个院子住着，能帮就帮了。
　　“听说郭当家很有钱，梧桐长得标志出挑，万一被郭当家看上，身价就不一样了。”倩倩开着梧桐的玩笑。
　　“倩倩你说笑了，还没喝酒就开始拿我打趣。”梧桐脑海里浮现郭当家的样子，觉得十分荒谬，先不说人家能不能看上自己，两个人的辈分就先摆着，丰州人素来早婚，说不定郭当家的儿子都同自己一般大的。
　　“我说真的，郭家在这里一二十年了，根基很深，单是南街就已经有三个铺面是他们家的产业。”倩倩把郭家的情况给梧桐说了一遍，从郭当家的大夫人说到他的二夫人，还有正得宠的三夫人，这丰富的感情经历听的梧桐啧啧称奇，女子能够容忍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必定是爱惨了这个男人。
　　“那是挺厉害的。”难怪人家说，富三代则显贵，梧桐觉得这个大当家挺能藏富的，对于倩倩说要给郭当家做夫人的的玩笑话不置可否，听听就算了，哪里能往心里记，别说大当家看着年纪与自己差太多，就算差不多，梧桐只想好好干活挣钱养活自己，没有存这样的心思。
　　人哪，还是脚踏实地把日子一天一天过好，别想太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