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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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稚被那温柔的眼神击中，一时怔在原处，她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瞧在男人眼中，正是一个娇滴滴泫然欲泣的美人。
“殿下？”
这男人正是被楚稚赐名的常安，自打上回他略施小计出了公主府后，就再没见过楚稚。眼见着没了眼前这位有钱有势的座儿捧着自己，他在梨园行中的事业也就一副止步不前的模样了，他也心焦，可他知道对待女人要像放纸鸢，一松一紧才能飞得高远，所以耐着性子没有上门求见。
楚稚仍未从只身一人的恐慌里抽离出来，听见常安唤自己，只是点头。
常安是个有眼力见的人，见楚稚穿着月白的素服，心想她今日是微服私访而来，遂做谦谦君子状，躬身询问：“可是与同行之人走散了？”
被如此温柔关怀，楚稚的眼泪就像开闸一般，又哗哗地掉：“劳烦送我回宫。”
常安听她声音哽咽，只叹平日里那么地嚣张跋扈，骨子里还是个被宠坏的小姑娘啊！当即从袖中抽出一张丝帕，不作询问就替她拭去眼泪，同时应一声：“好。”
这是楚稚头一次与男子有如此亲密的举动，又在此情景之下，说不小鹿乱撞那是假的。左右人来人往，唯时间在此定格，将二人裱做一副才子佳人月下初见图，虽不是初见，却比真实的初见更能让楚稚牢记。
在平复心情之后，楚稚仍未端出往日作为帝国公主的做派，与身侧之人并肩而行，是她长久以来的愿望之一，往常都被理智压在心底，今日却不一样，就在那微小的举动之后，她头一次从心底生出想要打破一个个钉子式的规矩的欲望。
常安是个聪明人，懂得趁虚而入和欲擒故纵的道理，于是当他体贴入微的举动做到一定程度，而楚稚的爱意也藏不住时，他就拿出了一名戏子该有的自卑感，故意离楚稚远远的。楚稚被自己臆想出的桥段迷昏了头，也就失去思考的能力，直到要入宫门，方才不解地问：“为何一路之上不与我说话？”
常安颔首沉默。
“你若不想理我，往后我便不再见你。”楚稚露出这娇蛮任性的一面。
常安深知，她是需要被捧着的，是故姿态放得更低：“不敢高攀。”
楚稚不做理会，不做告别，单是转身由着侍卫护送至高泉宫。
宫门合上，常安站在门外长舒一口气，不知今日自己交了什么好运，竟能遇到公主落魄，于是乎，他打心底里认为自己十拿九稳了。
而运河之上，霍崇秋将将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远远望去，隋意仍坐在灯下独酌，月色之下，隋意周身似乎晕出一圈淡淡的光华，就如神女下凡，真真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霍崇秋暗暗赞叹一番，打心底里认为隋意就是一位十全十美的美人，生就应当被装进琉璃罩里精心呵护才是。
隋意察觉出背后有一道目光注视自己，只一弹指的功夫，就在脑海里想象出自己以各种姿态风情万种的回身去将他勾走魂魄，就像一只修炼千年的狐狸精，终于忍不住要现行了。
而现实总打破人的美好幻想，隋意端起白玉杯，由于身体上的动作跟不上思想的速度，于是一卡一顿，瞧在霍崇秋眼里，着实稚嫩了些，可他却觉得这种个人行为上的错误发生在隋意身上，是很可爱的。所谓喜欢，看中的是皮囊，但爱，是包容。
是故他想，若隋意当真想做一个女妖精，他也心甘情愿做个沉沦温柔乡，从此不早朝的君王。
可这一片爱意是不能够被瞧出半分端倪的，否则隋意将面对所有的明枪暗箭。
霍崇秋收敛心思，眼里射出一束柔和的光。走向隋意，他在小几的另一边坐下，灯光恰到好处地将他也收在其中。
隋意饮完酒，一回头，见霍崇秋白皙的脸上不知何时飞上两团红云，忍不住笑——笑意上头，使得她的眼睛弯弯的，像一对月牙，再是上扬的嘴角，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米牙。
霍崇秋报之一笑，绷直身子，恢复平日里气派威严的样子：“在下唐突，请姑娘见谅。”
隋意并不认为他唐突了自己，反而方才俊俏公子游水而来只为见她一面，这样的场景，在她心里是十分受用的。可她深知眼前此人不点破自己的身份，就是她的一个机会，所以只好硬着头皮，一装到底。
埋下头，提起酒壶为霍崇秋斟酒，隋意自知手段太低，不由得红到耳朵根，于是轻轻软软地应：“小女见过那么多的男子，还是公子最为让人眼前一亮。”
霍崇秋不可置否地一笑，知道隋意是夸赞自己，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从这段话里，他能得到两个信息，一是对她倾心的男子有许多，二是自己最为特别，却来得太晚。这话说来，他已在心里为隋意下了一个定论：虽有皮囊，却无脑子。可他并不为此给隋意减分，反而认为这是对方坦率可爱的一种体现。
他从心底生出一点遗憾，认为若是自己来早一些，便不必让隋意有机会去结识那些低贱不堪的男人。
端起酒杯，霍崇秋一饮而尽，而后笑说：“如此看来，倒是在下来得太晚？”
隋意哪里敢对他有怨怼，想立刻奉承上去，却想不明白，楚稚说话时偏爱弯弯绕绕，怎么到皇帝这里却如此直接，是故作态：“哪里哪里。”先是堵上一句，而后望向江面：“世间万物，各有各的缘法，能在此与公子相遇，已是小女的福分了。”
霍崇秋一听，暗自认为眼前这妖精很懂佛法，是个有慧根的，若是入了后宫，能被太后喜爱倒也不无可能。想要夸赞隋意，最终却只说：“在我见过的所有人里，你最特别。”他本有许许多多动人的场面话能说进隋意心坎里，可他不愿此时的自己太聪明，于是选择和隋意一起傻下去。
不论说傻话还是做傻事，他都心甘情愿。
隋意当真以为他觉得自己特别，于是心花怒放，但习惯于强装镇定，就单是问：“我哪里特别？”
霍崇秋端起酒杯，打量她半晌，笑说：“特别好看。”
听惯了这等油嘴滑舌的夸奖，隋意早已免疫，只暗自对自己的美貌满意，于是努努嘴，心道是皇帝又怎么样，还不是要拜倒在本姑娘石榴裙下。却丝毫不懂霍崇秋的心，只是想要在她面前尽量普通一些罢了。
“多谢公子夸奖。”
隋意不咸不淡地道谢，霍崇秋却像个小痞子似的，知道自己的话没说到她心坎儿里，遂坏笑着补充一句：“因为我再也没见过比你更美的人了。”
这句话属实是有拍马屁之嫌，隋意非常清楚，若论美人，皇帝见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若论自己这等的美人，一只手也是数不过来的，最为典型的便是当今太后，关于她的风流韵事，已足足流传几十年，这足以证明她的美丽。
“公子这话说得可是有失偏颇。”隋意笑着抿酒：“不过我很爱听。”
霍崇秋知道隋意大抵一点也不爱听，可他也不想再纠结于此，于是回道：“所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那在这饮水人眼里，自然取来一瓢是最好的。”
隋意向来是吃甜言蜜语这一套的，所以那真实的笑意立刻就通过眉梢眼角溢了出来，霍崇秋自然而然地向她靠去。夜风一吹，隋意两颊逐渐绯红，她一耸肩，一侧头，像只猫儿，懒洋洋地向霍崇秋倒：“有些头晕呢。”
霍崇秋不躲不避，由着她靠在自己肩窝，隋意又是轻轻一动：“公子，我很能喝的。”
“是是是。”霍崇秋连连应声：“可你今天喝多了。”
隋意听他应和自己，旋即用手指着桌上的酒杯：“我！海量！”
霍崇秋第一次见隋意时，直觉这是一个姿态低微到尘埃里的姑娘，而后听了许许多多的故事，除对她美貌的欣赏外，便是可怜她经历太多。不知这些日子她是如何过来的，但今日能听她用楚稚那般自信骄傲的语气讲话，霍崇秋打心底里感到开心，不管这是醉话或是她的精心安排，他都为此感到开心。
轻抚隋意乌木般的秀发，而后将手轻轻放在她微微发烫的脸颊，软软弹弹的，相当嫩滑，像是年幼时祖母做的豆腐鸡蛋羹。
霍崇秋想去啜上一口，却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下贱，他甚至搞不清楚自己对隋意的感情，而今他能准确把控的只有两种情绪——爱与怜惜。
隋意美目微合，轻轻巧巧地靠在霍崇秋肩上，只等着他做下一个动作，按照她以传闻对霍崇秋的分析，此人绝非君子，可她却良久才等来那轻抚头发和捏脸蛋的动作，便忍不住再次出击。
将头向前一点，隋意轻轻嗝了一声，等霍崇秋扶住她时，当即伸手向桌上的酒杯摸去，同时含含糊糊叫着：“公子再陪人家小酌一杯。”
霍崇秋手上用劲，将她困在怀里：“够了。”
“不够，和你喝，不够！”
双手穿过隋意的腋下，霍崇秋将她从地上抱起来，薄衫露出的肌肤像一点上等丝绸蹭过他的双手，来不及细想，只想将隋意带进舫内先行歇息，抱起身将将走了几步，隋意便用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凑上前在他耳边喃喃道：“公子？”
不见回应，又是轻唤一声：“公子。”
霍崇秋被那温热的呼吸搞得有些心猿意马，不自在地吞吞口水，正欲开口安抚，就被堵住了唇舌。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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