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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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自觉失言犯上，额前瞬间冒起冷汗。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阵窸窣，宫人未及禀报便见一人推门而入。
房内众多视线禁不住齐齐望向来人。
墨牙进门略有失态，然而站定后的脚步却有悖于方才的急促。
晏熙嘴角的冷笑在目及那抹白影之后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压抑不明的情绪。只因两者对视之后，他察觉了那人眼神流露出来的细丝紧张。
那可是之前甄妃出事时他未曾见过的表情。反而更像很多年前在围场那次，那人回头惊见自己瞪他时的样子。
------------那是心虚。
只是眼下除此之外，似乎还多了些别的。晏熙细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渐带起了一层冰。
墨牙率先撤回了眼神，扫了一眼跪地的几人，继而看向了蹙眉不语的金羽。下颚禁不住缓摇而过。
‘不是……’
抵达行宫前，太医院判所述他已亲自查实。而皇后的宫婢自身难保，多说一字必是危及自家主子，现下又如何可能为私召他的事做任何解释，。
进门前那些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却是有口难辩。
金羽分明看清他启唇所言，本欲不闻不问也禁不住拱手进言道，
“墨牙随侍皇上多年，他的性子皇上清楚，他若不认此事必有他因。”
林恩冷哼一声，永帝继位以来他于圣宠最大的阻碍便是眼前这二人，眼下如此机会怎会轻易放过。
“金大人此言差矣，若是无关皇后为何会在召见他之后出事？”
“敢问墨大人皇后因何传召？”
话音未落，墨牙终将眼神看向了这个总是针对自己的宦官。林恩被那道目光看得心内有些发怵，神色却不见避怯。
“来人。”
压抑的氛围中，晏熙清冷的话音似一柄利刃划过。
数名侍卫闻言踏得门来，又听座上那人令将‘下面这些人先带出去’。一时高呼圣上饶命等言响彻大厅。
待得室内清净下来，晏熙也站起身径自步入了阶下。他先是看了林恩一眼，阴郁的气势逼得后者就地而跪不敢再多言。
随即走至门边那人面前，依旧细眯着眼看他。
“私下与皇后会面，究竟为何。不要总等人来问。”
金羽心中暗道不妙，这话并非明白的问语，然而已是一种不信任的表示。
墨牙闻言同是惊惧的回望他，眼里有了些明显的急迫。
“说。”
晏熙的耐性在毫无意识中被眼前之人一点点磨碎。墨牙右手几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掌心仿佛还留有之前碾碎的那根玉簪的碎屑。
想起皇帝心中刺一般的那人，以及哭得梨花带雨的皇后…墨牙硬是抿紧了唇，垂眸不语。
见他那一脸隐瞒无疑的神色，进而又再度避开了与自己对视的目光。晏熙的愠怒终于压灭了心中最后一丝情愫。
“朕最后问你一次。”
话里浓重的胁迫甚至带出了类似杀意的意味。
金羽上前欲出言劝阻，只见晏熙已先一步抬手命他闭口。
墨牙决意不提，却忐忑于晏熙的恼怒，这一刻只知他再是无辜也不能独善其身了，他摇着头，艰难的开了口，
‘不…是我’
哑着嗓的话音满含艰涩。
也就这一句，仍是不提与皇后究竟谈过了什么。晏熙钳住他身下的右手，缓缓抬起似是含着笑，一双凤眸微眯仍是与他对视，力紧得不着痕迹。
墨牙被他掐的生疼，皱着眉再度明声说了一次，
“不…是…我！”
言毕只被右手那股力道猛的拖至阶上的桌前。
只听‘砰’的一声！手背被重重的摔按在了桌台上。
开喉的嗓痛引得墨牙干咳未止，余光眼见晏熙以极快的手速自台面取出一物，下一瞬只觉掌心传来一道尖剧的疼痛！致使他难以抑制的喊出了声！
“皇上！！！”
金羽骇然的瞪大了双眼，竟是立在原地不敢妄动！
墨牙双眼黑过一瞬，待看清右手时，亦是心神巨碎。一把尖利的短剑自他掌心贯穿深扎进桌内！
紫檀的硬木连桌沿也裂开了几道细缝。而那只死握剑柄的手，仍旧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
嗒嗒的滴血声，似乎想努力扯回在场几人的意识。
迎上墨牙难以置信的痛苦神情，晏熙面目森冷，完全不为眼前所动。
‘朕想知道的，与是不是你有何关系？’
没有更多的责问，亦没有再追问。丢下这句话，晏熙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恩紧随其后退了出去。
安静的室内，还留有血滴缓慢溅落的声响。待人走得远了，金羽上前几步，伸手就将那剑柄握住。
“你忍着点。”
短短四字已是最大的劝慰，靠在桌沿那人闭了眼，任由金羽猛的拔出短剑，再呯当一声将其丢落于地。
随着剑刃冲溅而出的还有一股血浆。金羽丢了剑，回首一见那人全无反应，不禁皱起眉径自替他封了上臂的穴止血。
墨牙左手扶住右肩，凝望着垂落那只右臂似是还有些怔。金羽轻握起他的右前臂，垂眸看了看，眉宇只蹙得更深，
“怕是断经了，找个太医来看看吧。”
“不必。”
他话未讲完，已见墨牙抽回了手臂，轻声回了这么一句。接着便捂嘴咳嗽着转身也欲离开。
“何苦去见不相干的人。”
金羽没有看向那人背影，淡淡的说着。
墨牙眼睑颤动，指尖滴落的血渍不少黏上了白色衣摆。
见了不相干的人，出了相干的事……是啊，何苦。
金羽没说完的话，他明白。他本该跟过去的，也许一早跟过去便不会有这档变故。也不会让他发觉，对那个人来说，自己其实真的没那么重要。
右手痛得没了知觉，滴的血仿佛由心而出。墨牙凄白的面色终于也露出了一丝难耐的伤痛。
小立子捧着茶叶罐，倚在门边禁不住连连瞌睡。眼见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缓缓步及院门的白衣男子。
“主……”
小立子迎上前，走近方才发觉有什么不对。墨牙于他视若无睹，径直走进了房内。小立子目及那人右手下的血渍，瞳孔骤然放大。
往返行宫这一夜间，血渍已近干涸，只是被剑刃贯穿的伤口紫黑交错，煞是骇人。找来伤药纱布的小立子眼看着直心疼。墨牙不让他找太医，只示意自行处理一下了事。他再是不擅医术也是知道这类伤是会有伤经脉的。思及此禁不住红了眼眶。
墨牙待他给自己包扎好，已是微伏在桌前似是睡着。小立子静静的收好药瓶，取来一床薄毯披在那人肩上，只是这一批，手却定住不动了。
那人纤长的眼睫下，有细丝微亮的润痕，生生的锁了他的视线。
‘是……痛吗…’
墨牙太累了……累到无暇顾忌，小立子无声的唇语间，所持的表情已与方才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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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晏熙回宫。出于情理，还是先行去了东宫皇后处。后者历经小月，心神具损。晏熙自是
不知她心事，见她哀伤并未过多追究详情，反是出言宽慰了几句。
待他起身欲离时，皇后却主动唤住了人。
“皇上。”
晏熙回过头，眼神示意她讲。此时的皇后却冷静下来，硬是将为墨牙开脱的话咽了回去。
“……臣妾…恭送皇上。”
说完撑起上身垂首不语。晏熙摆了摆手径自离了。
皇后望着那背影，手隐隐有些颤抖。她一直很惧怕晏熙，他们有过的为数不多的亲近，每一次都夺去她最重要的东西。
如果那人真的不怒，翠烟不会死。如果自己真的开口，恐怕会害某人更多……
半月，伤手恢复得缓慢。墨牙期间有过短暂的尝试，指尖竟真似反应迟钝了许多，更谈不上使力了。
蓦然间，他回忆起金羽使链时的画面，还有自己掷针时的气势。望着右手，有一刹那晃神。
晏熙曾经说过，自己身边只分有用或是没用之人……
现在对那人来说，自己算是哪种。
小立子进门时，看到的就是白色的纱布又渗出血的一幕。
“啊……主子你…”
他心紧又无奈，愣是不知说什么好了。墨牙侧首回望他，似是才回过神来。
“金羽大人说晚些时候会过来一趟。”小立子回了话，看着那人手上渗得愈发明显的红液，不禁叹道，
“奴才先去找些纱布，主子你先坐会儿吧。”
墨牙没有言语。这半月里，不止晏熙，连金羽也未曾照面。这回特来所为何事，他差不多也心中有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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