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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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一个开口的最好借口，执着坚定却单纯至极。
随主之命，履行是本分，是必须。晏熙之意无非是要他坦诚，不过是要他相信。二人之间的不对等，他心底的不甘与不公，除了那个人，谁来计较也是枉然。所以，得了玉焉算得了那人整颗心？只是有了一个答案，明确的，裹着一层淡薄欣喜下那人赤诚的真实。
晨初起了白雾，被浅弱的曦光渐破出道道光隧，在冬日入目是难得一见的柔和。自破晓便有好些小雀停靠在宫院的树枝上，只只小嘴细爪、叽喳不止。圆滚滚的小身子远望如团团褐色绒球，真真俏皮可爱，令得宫人不舍驱赶。
墨牙一睁眼，便听见交织进鸟叫里某人的笑声。他转过头，晏熙凝望窗外的侧面当即就映入了眼帘，十指微一收紧，便触及了那块玉佩。
晏熙回头看他，仿佛是看出了后者的惊愣，细眯着凤眼嘴角也微微上浮。
“听见雀鸟嬉鸣，这个冬许是要过了……”
“承永建年，百姓安定朝野井然，朕想在开春后设宴款待群臣，你一同陪着，好不好？”
话虽如此，却不难察觉其言真正目的有异。墨牙当下只似听若未闻，回避着他的目光垂眸看着玉佩。晏熙也不恼，搂过他轻叹了一声，笑道，
“你就信了罢，朕有再多无奈，送这块玉的权利还是有的。”
尾音甚有几分宠溺的味道，说完也见松开了他。
墨牙握紧玉佩，抬首望着那人起身穿衣的背影，视线有一刹那模糊。
他与晏熙这么多年，从未共度过黎明。即便欢好一夜，在那人醒来前，他必会悄无声息的离开。而在自己的地方，如晏熙所言，后者主动来只有两次。在这次之前，晏熙即便温柔待他，也是夜半便回了寝宫。
那人对他，明明不必如此……
地上的亵衣散得凌乱，依稀可见白色的绢料上染着殷红的血花。墨牙视线蓦然顿在那处，晏熙昨夜有过的复杂表情浮现于脑海，屏风外窸窣的声响及房内那人浅淡的笑语瞬间都化作一股茫音，难以入心。
小立子备好梳洗的盆具，识趣的侯在外面。晏熙慢条斯理的牵好袖口，回头恰似无意般调侃道，
“莫非朕说不走，你醒来一见是真的，就高兴至此么？”
墨牙被这话醒过神，再度回望那人却见晏熙又背过了身去。
“墨牙。”
这声唤语笑意未敛，却令得听者心中微乱。
“你的使命本也是随在朕的身边。朕愿意哄你，想要哄你，才会出言问你，如今更是多了层关系，你明白，便不要再让朕等。”
晏熙说时已是步及床边，微微俯身伸出手，覆上那人带着咬痕的掌侧轻摸而过。俊雅的面容上温柔渐露，有些真实难辨。
“作为交换，朕以后也不会再逼你怎样，你……便不用再…”
未讲完的话似是有意点到即止。听见小立子轻禀林公公在外候驾，晏熙也不再多留，就着那手握了握起身便离了。
墨牙只觉那番话之下，被那人握过的手痛得刺骨。他一直沉默不应，听见晏熙步及门边脚步又停了下来，不由得又是一愣。
“还有……”
晏熙难得欲言又止，末了终是笑叹了一声，回头道，
“你喊的那声‘皇上’，真是太难听了。”
笑声的余音久久不散，墨牙怔过许久，在宁寂的房内无声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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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初春临至，元宵过后不久，外界有传远驻洛水的陨王寻子之事，原本在朝的两位王爷均以关切相助为由前往了易安。晏熙知晓后，出于对长辈的敬意，便也打发了信使前去探慰。领命的朝臣刚自御书房退下，便有宫人侯外禀奏甄妃娘娘抱恙。
晏熙搁下手中奏折，揉着太阳穴似笑非笑的叹了一声。门外太监许久未闻圣上宣见，动也不好问也不敢，任是寒天冷月也只得僵直了身子侯着。
自墨牙从曦州回来，晏熙便鲜少移驾后宫。甄妃虽是身怀龙种，除却尊享周到待遇，于圣宠淡薄同样无可例外。耗磨这么些时日，向来骄纵如后者自是捺不住了。
长春入门奉茶，见状傻呆呆的唤了声‘皇上’。晏熙抬眼时，恰好就望见其身后那个白色的身影。随即眉眼一弯，端起了茶盏只命长春去甄妃那一趟。
后者当下连同几名内侍一同退了出去。御书房内的安静，霎时便流窜出一股浓重的暧昧。
晏熙啜了口茶，唇被润出的淡光弧线分明。眼望着面前之人，目光也不移。待人走近，他手也自然的抚上了那人喉间，柔声问了句，近日可有好些。
那人拉下他的手，转头想看门边却一把被搂了回去。晏熙坐至软榻上，指腹摩挲着那人面颊，低笑道，
“坦白说，若是朕只关心你、只看着你，好是不好？”
墨牙闻言无奈的咳过一声，哑着嗓子极轻的应道，
“好…”
…………
此时甄妃寝宫处，气氛却是凝重至极。早晨才打发走了皇后，眼下独留一名老太医低调看诊，与其往日的派头倒显有些不符了。
“娘娘，异位妊娠胎儿无药可保，还是守住凤体要紧啊…依微臣看此事事关重大，皇上那边……”
老太医话未讲完，余光瞧见榻上那人寒厉的眼神，当即就吓得噤了声。随即果真见甄妃打开婢女替其拭汗的手，狠声道，
“此事若是走漏风声，尤其是皇上那边，当心你的脑袋！”
老太医赶紧跪下，不住的磕头许誓。甄妃面色惨白，说完已是微微喘气。立在一旁的林恩见状，赶紧上前劝慰了几句。随后陪同太医退下时，在门外又仔细过问了一遍甄妃的情况，同是沉声暗示后者万不可声张。
待他言毕折回，脚刚迈入门内，骤然听见了摔砸瓷具的声响。林恩微惊，快走几步入内，只瞧见先前命去御书房禀奏的太监跪于地上，甄妃指着那人怒骂，
“都是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留你们一个个何用！”
随即又唤了两声‘皇上’，眼角啜泪，气叹不断。林恩命退那人，端过桌边的炖品再度上前出言宽慰。
甄妃自有孕以来备受皇恩，林恩因献媚常侍身侧，连带享了不少甜头，此时见她气数生劫，难免心生惋惜。后者因知他是皇上眼前的红人，时下脆弱不济，一慌神竟也顾不得身份，求助般冲他微声问道，
“小林子……你说，真就保不住了么？”
说完目及地上碎瓷，凄伤袭来复又气闷不已，
“皇上…皇上现在不知尚且冷淡待我，一旦知晓，本宫哪还有底牌可搏！”
林恩思虑许久，终是忍不住出言劝道，
“娘娘，事已至此,您还是听从太医之言罢。”
言毕对上甄妃不甘的眼神，似是想到什么，顿了顿又道，
“另外娘娘灰心尚早，您可始终是陛下上过心之人，即便没了龙种，要搏也不无可能。”
甄妃冷静下来，又听他显是话中有话，遂使眼色示意他讲下去。林恩轻咳一声，低声问道，
“娘娘应该知道，陛下为何冷淡娘娘…冷淡整个后宫。”
甄妃十指收紧，蹙眉不语。林恩继言道,
“娘娘勿怪，那人随侍陛下十几年，抛开男宠不如的身份，本也是个难对付的角色，有些事怕是还得从长计议……”
话音未落，只见甄妃抬了手，眉眼间逐露一股阴狠的笑意，
“皇上本宫自然怪不起，从长计议倒是不必了，多亏你提醒，本宫现已有了主意。”
说完手按上自己微隆的腹部，咬牙低声道，
“只是要委屈了这可怜的皇儿。”
谈话间，门外骤起的窸窣瞬时惊到二人。林恩低喝了一声滚出来！只见长春跌跌撞撞的扑倒在地，哭求道：“娘娘饶命！奴才适才什么都没听见！奴才只是奉皇上之命前来探望娘娘……”
甄妃脸色骤变，张口几欲发作却硬被那声皇上给噎了语。余光瞥见林恩同是神色复杂，在冲她示意。心领神会之下只罢手示意那人起来。
长春头未抬，仍在磕头不止，随即只听林恩道，
“娘娘仁德，今次便恕你无礼。你只去回禀皇上，娘娘是体虚气弱，太医看过说是无大碍，请皇上无须忧心便是。”
长春赶紧磕头谢恩，急急就退了去。见人走了，甄妃有些气急败坏的问道，
“这等孽畜岂能由得他走？”
林恩淡笑着点头道，
“娘娘所言极是，此人初初进宫、处事糊涂，又是随侍皇上不久，抹杀本不无不可。只是他受皇命前来，当下妄动实非明智之举。娘娘只管放心，此事交给奴才便可。”
甄妃闻言蹙眉不语，倒也真未再予过问。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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