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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水下的暗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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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入夏,六部便人仰马翻的忙碌了起来。
不是吏部那位尚书再次罢工,也不是工部那位尚书喝酒闹事,更不是刑部那位尚书大晚上的拖着棺材到处走。
所有事件的起因,不过是由于男人的一句话而已。
“我要休假。”
很潇洒的将手中的笔一丢,任由墨汁四处飞溅,清流的姿势看上去相当的懒散。
数日前,年轻的王在朝会上毫无理智的发言不但让户部尚书沉默退朝,更使得各部的工作量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若是清流真的去休假的话,造成的后果将完全不逊于十多年前的那场“浩劫”。
“是,我立刻准备。”
作为中书侍郎的纪云之却相当高兴。本来自家父亲就已经常驻中书省了,要是变成常驻中书令执务室的话……不要说家里那个孩子,就是他自己都想把自己给掐死!
“……”
如此任性的说出休假这样的话,就算不被呵斥也该被拒绝的吧?为什么云之会这么开心呢?
清流不明白。
“三天的话,会不会太少了?”云之提着笔微皱着眉,笔尖落在纸上划出硬挺的线条。
“一天就够了。”清流斜靠在椅子的扶手上,似乎相当的疲惫。
云之皱了皱眉,随即诡异一笑,温柔而坚决。“请不要担心朝廷的工作,这十五天就请您好好的休息吧!”
十五天!?
清流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云之毫不留情的打断。
“在家休息的话,也许效果会不怎么好,不如去其他地方旅行吧!如果时间不够的话,还可以多增加一些……”云之翻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您累计的假期足够您在全国进行三次徒步旅行还有剩。”
清流瞬间哑然。
十五天就十五天吧,总好过全国徒步旅行什么的。
原本忙碌的生活突然变得清闲了起来,这让清流总觉得有些不能适应。
而且十五天的假期真的是太长了些。
坐在姮娥楼的某个房间里,清流愣愣的看着手中的杯子发呆。
“你该不是特意到我这来发呆的吧?”胡蝶放下手中的托盘,将里面一碟碟的小点心放到桌上,用一种类似于调侃的声音说道:“还是说你家的孩子终于将你给赶出来了?”
清流苦笑,“是啊,被赶出来了呢。”
“咦?”胡蝶相当的诧异,那三个孩子不是最维护他的么?“你该不是……做了什么让他们生气的事情吧?!”
对上胡蝶那张“我很好奇”的脸,清流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或者,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胡蝶也好,晏树也好,总是喜欢气死人不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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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凌晏树揉了揉鼻子,“哎呀呀~一定是哪位小姐在想我了吧。”
瞥了一眼笑得极其妩媚的男人,葵皇毅相当不屑的丢出了两个字。“白痴。”
晏树皱眉,“皇毅你这是在嫉妒!”
“哼,你确定不是哪位小姐在骂你?”
“哎呀呀,也对。”看着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处理公文的好友,晏树笑得相当的诡异,“说不定是清流在想我哦。”
“啪嚓”
“你是想要棺材还是想要墓地。”
清脆的断裂声伴随着男人冰冷的话语,足够让大多数人落荒而逃发誓再也不踏进御史台一步。可惜,凌晏树明显属于另外的一小部分人。
于是御史大夫那句话直接被他翻译成了“我吃醋了”。
“醋喝多了,可是有碍身体健康的哟~~皇毅。”
“……你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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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啜口杯中的茶,被胡蝶好奇的注视了很久的清流终于移开了目光,“……是强制性休假,虽然本来是自愿的。”
哦!!原来是家里的孩子终于受不了他天天无休止的工作了。
胡蝶了然的点了点头:“多长时间?三天还是五天?”
“…………十五天。”
“你的假期该不会累计得能够来次全国徒步旅行了吧?”
胡蝶双手支着头,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清流一番。
按照这家伙素行不良的记录来看,确实有这个可能。
“……三次。”
胡蝶有些疑惑的偏了偏头,“什么?”
什么三次?难道说——
“云之说我的假期累计到足够全国徒步旅行三次还有剩。”
清流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胡蝶却忍不住直发笑。
果然是这样吗?“你还真可爱啊,清流。”
握紧了手中的茶杯,努力的调整着呼吸。清流抿紧了唇,带着深深的懊恼和浅浅的阴郁:“胡蝶!”
“呵呵~~~”
哎呀呀,恼羞成怒了呢。
入夜后贵阳的街很漂亮,灯红酒绿,火树银花。
清流放慢了步子随意逛着。摘掉了面具,收敛了气势,将束起的头发放开,明明早过了而立之年,面如冠玉的他看上去却像是贵族家刚行过冠礼的少爷。
有车在他身后缓缓的跟着,不紧也不慢。
路过赌坊的时候,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个吹奏龙笛的少年,会来参加国试的吧?
看着一脸怀念的清流,车上的人有些坐不住了。
“你想在这里站到什么时候。”
蓦然响起的低沉男声让清流猛地回过了神,“!?你……”
路边很普通的小茶摊,旁边是一家卖馄饨和煎饼的铺子。
除了茶水,清流还要了一碗馄饨。
锅里咕噜噜的水开声,空气中浓郁的食物香味。
清流单手支着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将男人打量了一番,然后状似无意的看了看周围,很是感概的道:“果然一点都不搭调啊!”语气中似乎还带着嘲讽的意味。
男人端着茶杯,脸上除了严肃还是严肃。“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休假。”
清流撇撇嘴,懒洋洋的道:“不为什么。”
“清流!”那人低吼一声,“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那又怎么样?”
“为什么要把那个交给红黎深。”
“我高兴。”
“……清流!”
“这家馄饨不错,你不吃吗?”
“你!……店家,请给我来一碗。”
硬生生的将怒火压了下去,眼底的愤怒却没有丝毫的减少,他死死的瞪着一脸惬意的吃着馄饨的清流。
该死!谁说这家伙变了!这小子根本就和以前一样恶劣……不,应该是更加恶劣才对!不管问他什么,他的回答总是牛头不对马嘴,简直一无赖!
愤愤然的对着汤勺中的馄饨一口咬下,滚烫的肉汁滑入嘴中……
“咝!!”
“啧、又没人跟你抢,这么着急做什么。”
“……清流!”
这小子果然是个大混蛋!
“!!”茈静兰停住脚步,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
刚刚从鼻尖滑过的淡香如果是错觉的话,那么那个男人的长相……
猛地回过头,熙攘的人群中却再也找不见他的身影。
是自己眼花了吗?还是说这世上真的有如此相似的两人?
如果真的是他,那么……
“静兰,怎么了?”
秀丽担心的看着脸色突然间变得有些苍白的静兰。
“身体不舒服吗?说起来今年可真热啊!”
“我没事,小姐。”静兰微微笑着,“今晚吃什么?”
秀丽闻言,心里的算盘开始劈哩啪啦的打了起来。
静兰回过头再看了一眼那人消失的方向,随即转回头紧紧的跟在秀丽身边。他不会让任何人有任何机会伤害到小姐,这是约定。
“哈哈哈哈!我就说你拿那小子没辙,你还不承认。”
“你就拿他有辙了?”
没好气的瞪了笑得前俯后仰的男人一眼。
“呃……”
笑得正开心的男人卡住了,他尴尬的挠了挠头,“没辙没辙,那小子太恶劣了,除了那家伙,谁还治得了他。”
“……说得也是……”
“不过你也真是倒霉啊,吃馄饨都能把嘴给烫了,哈哈哈哈!”
“…………闭嘴!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