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在别离》耳朵ear

3、第三章：早熟的人，成熟的只有理性，感性的却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深灰色口罩，压低的黑色鸭舌帽将少年的脸包裹的十分安全，如果他抬头，如果你仔细看，或许能看到他眼睛里的那几根红血丝。被身边的人裹挟着向前走，十几位姑娘边走边拿着手里的摄像头对准少年，试图拍出最满意的照片，一窥究竟面具下的他。
　　少年有些疲惫的深呼吸，抬头向前看去，眼睛里什么情绪也看不到，少年被人簇拥的时候常常会带着微笑的放空，一开始他会想这些人真的想要透过自己的笑看到自己的内心吗，后来他忘记了这种想法，因为他的情绪会被无限放大，所有人自顾自的揣摩着他的微表情分析着他的一举一动，好的不好的，所以他现在只是带着微笑放空。

　　乔一看着手里炸好的地瓜丸，骄傲的金灿灿的颜色，眉头皱了皱还是咬了一口。
　　嘴巴里的食物口感让她还是不能理解这么油腻腻甜的不正常的地瓜丸为什么让程树如此喜欢，就像她不能理解程树为什么会和北贝在一起。早早吃完晚饭的乔一和妈妈妹妹坐在沙发上，看着 电视春晚里那个穿着红色西装的大男孩，他长大了。看上去阳光明媚，好像全世界的烦恼都与他无关的小王子站在台上魅力四射，像每一个镜头传送着自己最灿烂的笑容和最深情的眼神。

　　“你爸在楼下等你。”乔一的妈妈挂掉电话从厨房走出来漫不经心的告诉乔一，楼下那个人不是乔一五年没有见过面的父亲，更像是“今天的牛奶到了”或者是“下楼取个快递”一样无所谓。乔一愣了一下，沉默着穿上外套，刚出门被妈妈喊住停下来。“拿个围巾，外面冷。”妈妈把挂在门口衣架上的围巾套在乔一脖子上。“我下去就回来了。”妈妈没理会乔一，又在脖子上绕了一圈，检查乔一被包裹的十分暖和之后才把手从乔一的脖子上拿下来。
　　“早点回来。”
　　“嗯。”

　　小区里每栋楼的每一户都亮着灯，走在每栋楼之间就与楼里的喧闹隔绝。因为不让燃放烟花爆竹，小区里的孩子也没了下楼闹年的兴致，乔一的爸爸一个人站在路灯下抽烟，路灯下的积雪被他踩平，脚边散落着烟嘴，把积雪烫出一个个凹陷，看见穿的圆乎乎的乔一朝自己的方向走来，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迎上去还是原地等着，稍显笨拙的迈不开脚步。
　　“回来啦。”乔一倒是有了大人的模样，看出爸爸的紧簇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秀栎她…不是，你阿姨她想回国了，年纪大了，我们都年纪大了。”爸爸紧张的回答乔一的“叙旧”，斟酌着每一个字，多说多错，说完就避开了乔一的眼神，低着头像个等待大人批评的犯错小孩儿。
　　“新年快乐。”乔一露出一个微笑，学着电视里那个人的样子，让这个笑看起来多点真情，最好十分灿烂。仿佛得到赦免的爸爸抬头盯着乔一，情绪有些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伸手摸摸乔一冻得通红的脸蛋，又想起什么似的缩回了手。
　　路灯下，乔一揣着手看着爸爸手舞足蹈的讲自己从来没见过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怎么学会喊姐姐的，又是怎么对着手机说自己要见姐姐。她就静静地听着，爸爸大衣上挂了雪，乔一下意识的伸手拂去，爸爸愣在原地，刚刚还在比划儿子已经长到自己腰这儿的手僵在原地。
　　雪依旧下着。
　　乔一把爸爸大衣的衣领紧了紧，爸爸从包里拿出一沓钱塞给乔一又被塞了回去，乔一只是看着他摇了摇头，爸爸叹了口气又把钱放回包里，鼻尖冻得通红，眼睛也是红的。
　　爸爸的车灯照出两束肆意飞舞的雪花，逃出灯光的照射后就消失不见。
　　乔一叹了口气，用袖子擦掉落在眼睛里的雪，给妈妈打了电话问要喝点什么吗，自己现在去便利店，被妈妈喊赶紧回来之后，裹紧脖子上的围巾，把半张脸埋进去走去路口的便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