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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世界毁灭倒数第三十二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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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岛萤并不想观察月见山飞鸟，但她坐在他的斜前方，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她瘦削的肩膀和笔直的后背。
他承认世界上在某些方面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的人存在，扪心自问，他可以坦诚的说其实他对天才有些嫉妒。
她很少学习，上课绝大部分时间要么在睡觉，要么在看漫画，或者索性直接请病假。
但她能在小测验上，把许多科目拿到满分。
“月见山，你又吃零食吗？”山口忠拎着便当找月岛萤一起吃饭时路过了她的座位。
她拆开塑料包装，举起一包薯片问他：“你要吃吗？”
“不用了。”他连忙摆手：“一直吃这些东西对身体不好。”
她沉默着，没听见似的把薯片往嘴里塞，咬的口腔尽是“咔嚓”的回音。从她转来乌野的那天开始，她日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颓靡下去，越发懒散不修边幅起来。
“不介意的话，我带了饭团。”
“没关系，你多吃点哦，不然训练耗费体力会很痛苦。”
怪不得会低血糖。
月岛萤托着下巴如是想。
他的座位靠窗，如果在往后两排，就是漫画中主角坐的位置，阳光毫不吝惜地穿过晌午棉花似的云投射进来，晒的整个人懒洋洋的。
“下午音乐课要换教室。”山口忠拉开他面前的椅子，坐在他桌前边拆包裹边提醒。
耳尖的月见山飞鸟被饮料呛了一下，咳嗽着站起身：“山口君……咳咳……我有些不舒服，咳……去趟医务室，下午的音乐课帮我请一下假吧。”
又让音乐老师泽田老师失望了，她一上课就开始找她：“月见山同学不在吗？”
有人回答：“她身体不舒服，泽田老师，去医务室了。”
第一周上音乐课这天她请了一整天的病假，第二周赶上了黄金周，第三周她去了医务室，下周她会出什么样的状况呢？
不会还用生病这么老掉牙的理由吧。
有点新意好吗。
一节枯燥的理论课结束的很快，从音乐教室回班里的路上，他去走廊拐角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饮料，恰巧隔壁医务室的门拉开了，电解质水踢里哐啷的从贩卖机里滚下来，他弯下腰，掀开挡板，朝无精打采的从医务室走出来的月见山飞鸟勾起嘴角：“你每次生病的时间都很巧，一上音乐课就逃走呢。”
被说中心事，她装也不装的瘪起嘴。
真好懂。
他没看错，从一开始，从第一次见到月见山飞鸟开始，他就发现她并不是一个乖巧平和的人，他看见她的眼睛冰冷又荒芜，像秋天割完麦子后只剩枯黄色麦秆的萧索的郊野，她把自己流放到这片土地上，日日虚度。
“萤——”她张口叫他【Hotaro】，露出阴森狡诈的微笑——他非常厌恶被人误喊成【Hotaro】。
月岛萤攥着饮料的手直发抖。
“真是可爱的名字呢，萤。”她吐着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
她才不是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那种语言库里词汇量紧缺到只会用感叹词表达自己的不满的笨蛋呢。
结束排球部的加练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和其他部员相比，月岛萤对即将开始的春高没有多少实感和紧张，仅仅能在日向翔阳出洋相的时候出口嘲讽获得快感，以及在山口忠告知他临时有事先走一步之后惊讶了一下，随后锁上更衣室的门，戴上耳机徐徐跟在大部队后头。
走到坂下商店门外，和部员围在一起吃包子的田中龙之介催促他，递给他一只包裹：“大地前辈请吃肉包。”
“谢谢。”他摘下耳机接到手里。
远处一道微粒般的影子若隐若现，遇到路灯亮一下，之后又消失进黑夜里。随着距离的拉进，这颗微粒的细节逐渐清晰起来——少女骑着山地车，穿着黑色运动服（在她得知乌野不强制穿校服之后就放肆了），夜晚的风十分惬意，她伸直一条胳膊，将萤火虫的腹部碰亮，像点燃一枚星星一样，露出欣喜的笑容，路灯昏黄的灯光照的她的指端像在发光。
“月见山——”
远远注意到坂下商店还亮着，田中龙之介大喇喇的朝她招手，她顺着下坡路一直俯冲，停在泽村大地跟前：“晚上好，泽村前辈，你们刚结束训练吗？”
“对。”他回答：“吃肉包吗？我请客。”
“吃，我要被饿死啦！”明明她才跟排球部的部员认识十天，但表现的好似熟识了一两年。
乌养教练拉开门，不耐烦的驱逐：“你们吃好了没有！我要关门了，明天早上四点我还要去务农，给我体谅一下成年人啊混蛋！”
乌养教练？
见到那张一眼扫过去以为是□□，在警察局门口徘徊几圈会被直接当做危害社会的可疑分子逮捕起来的脸，月见山飞鸟抬头比对着招牌上的店名，反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是乌养教练家的店吗？”
“当然，不然我怎么会在这儿。”
“可它叫坂下商店诶。”
“是我老妈的名字。”
她发出了然的“哦——”，尾音拖的老长：“这样啊这样啊。”
“月见山学妹。”菅原孝支关切的问道：“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我去做兼职。”她咬了一口肉包嘟嘟囔囔的说：“在一个乐队里当键盘手，不过今天被开除了。”
“诶？为什么？”
“因为主唱觉得我的编曲难听。”算盘一打，她祈求的目光贴在乌养教练身上：“或许，教练，你们商店招兼职吗？”
“你想来兼职？工资不多哦。”
“没关系。”
结合实际情况，忙的脚不沾地的乌养教练认为这不失为一个好提议：“你有经营商店的经验么？”
“经营商店啊，收银、配货、种地……”月见山飞鸟用指腹婆娑着下巴，田中龙之介以为她还在思考自己的相关技能，并发出“看不出来，月见山这么厉害”的慨叹，她抬起头，骄傲自豪的说：“这些我都不会。”
笨蛋吗！
月岛萤噗嗤一声捧腹大笑。
至于她最后真的留在了坂下商店，完全是因为乌养教练根本找不到比她更靠谱的人来看店，而且她没参加社团活动，也不为学习发愁，现在又丢了工作，据她本人的说法：她什么都没有，除了时间。
看中了前两点，清水洁子在高中联赛中落败后首先拿着名单找到了她。她见到她时，她正拿着图册，对比着照片在地里摘苜蓿。
听她说了来意，月见山飞鸟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脸颊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腿麻的险些支撑不住躯体，扶着她的肩膀才能勉强站稳：“抱歉，清水学姐。”
她先是觉得出乎意料，随后失落的叹了口气。
月见山飞鸟赶忙补充：“我帮你打听一下其他人想不想干。”
“为什么？”泽村大地从清水洁子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也感到难以置信。
她摇着头：“这段时间我再继续打听打听。”
“是因为店里的工作太杂了，没时间去排球部当经理吗？”听说这件事的乌养教练坐在椅子上抖着腿，企图点燃一支烟，正在收银的月见山飞鸟一记眼风甩过去：“请不要当着未成年人的面抽烟。”
“知道啦知道啦，烦死了。”他从小到大都抗拒受人管教，但月见山飞鸟身上有种“要是你不照做我就捅死你”的威胁感，可能是精英的气势，为了避免英年早逝，他把烟塞回烟盒里：“如果你觉得店里的工作多的话，我可以给你减少一些工作量。”
聪明、坚定、行事稳健中带有激进，和部员相处的也还不错。
他对她也很满意。
她找完零，绕出柜台，登记着货架上的货物：“如果我不去排球部你也能减少我的工作量那再好不过了，我并不是一个能够负起经理的责任的人。”
“别这么消极的评价自己嘛，你对店里的工作就很认真。”
“不一样，因为这项工作我可以随时不干，但排球部的经理不行。”
“什……什么！”乌养教练气的跳脚，他的大嗓门足以让方圆五公里以内的人将说话内容听的一清二楚，足以让月见山飞鸟的耳膜刺痛，足以让他嘴里没有秘密：“什么叫说不干就不干！你至少给我撑到春高结束啊！”
还是从音驹排球部的人口中得到的消息，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不久也找上了她，但这两人的目的是拜托她来辅导功课。
“我建议你别答应。”她还没开口应答，月岛萤先开口讽刺：“他们两个是名副其实的笨蛋。”
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恶狠狠的瞪着他，眼中似乎燃着怒火，等他感受到敌意，从窗外收回目光并投射到两人身上，他们立刻低下头隐藏起杀意。
忍耐。
一定要忍耐。
他们还需要月岛辅导功课！
实不相瞒，月见山飞鸟头一次见到以一开头的两位数的英语成绩，看到批改栏上羞耻的十二分，她忍不住赞叹：“好厉害，竟然有人的英语可以只考十二分。”
蒙的正确率都更高一些。
“这是嘲讽吗？”一支无形的箭狠狠穿透日向翔阳的心脏，痛的他浑身抽搐。
“她可能真的不理解……”山口忠本想宽慰他，但好像一不小心在他伤口上撒了把盐，造成了更大的伤害。
“我们只占用你几十分钟的午饭时间。”日向翔阳卑躬屈膝的，近乎祈求。
既然他们诚心诚意的拜托了，那么她就大发慈悲的答应下来：“可以哦。”
“太好啦！”日向翔阳跟影山飞雄像获得了拯救：“月见山同学，那可以把你的笔记借给我们吗？”
“笔记？”她眨了眨眼：“我不做笔记。”
斜后方的月岛萤捂着嘴，朝浑身僵硬，往消毒水里一丢褪一遍色也许会变成真的石头的两人发出嗤笑。
真是严峻的挑战，月见山飞鸟有些近视，不超过一百度，看书的时候习惯戴眼镜：“总之先让我看看……你们哪里不会？”
日向翔阳垂着脑袋，小声嘀咕：“全……全部……”
如果月岛萤没看错，她合十双手，当场立地成佛：他说得对，这两个人是笨蛋，佛不渡笨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