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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世界毁灭倒数第三十三天 ...

  •   “音驹?”月见山飞鸟舌尖上含着这个名字。起先她并不相信命运和缘分,也不喜欢排球,对交流赛双方究竟是哪两支队伍并不关心。清早,她和清水洁子一起站在体育场外,迎面而来的少年身上的红色运动服上的标志唤醒了她的记忆,她意识到“音驹”是她在东京读书时的学校。

      山本猛虎很快从“啊!凭什么!乌野真的有美女经理人,而且还有两位”的愤懑不平中脱身了,他盯着月见山飞鸟的脸琢磨了许久,对方也毫不退让的看回去,直到黑尾铁朗抽了他一巴掌,警告他:“你这混蛋,少盯着别人看!”转过头跟变戏法一样换了张脸,笑的花枝招展,险些把他的脑袋砸进地砖里:“抱歉抱歉,我们部员都是些笨蛋。”

      他从脚趾头红到头顶,被黑尾铁朗压制的直不起腰,连忙为自己辩解:“我才没有,我只是觉得她眼熟!”

      犬冈走也持有同样的观点。

      “少来这套。”

      “我讲真的啦!”

      “是我们班的月见山同学!”灰羽列夫举起手解释了原因:“月见山同学你好像变矮了诶!”

      “有谁能把这个没礼貌的家伙拖走吗。”特别是当她听见背后的月岛萤和山口忠掩着嘴角发出“扑哧”的嘲笑后,她的杀意更浓了。

      同年级的芝山优生恍然想起来了:“是今年入学考试第一名考进音驹的那个月见山吗!”

      “到底是哪个月见山?”黑尾铁朗小声咕哝,越来越觉得这段对话像是绕口令。

      音驹一年级的月见山。

      拿过很有名的国际级别的大提琴比赛大奖,被乐团争来抢去的月见山。

      开学没一个月因为哮喘差点死掉,之后就休学了的月见山。

      最后一项大可不必说出口,好冒犯!

      “非常抱歉!”夜久卫辅大声打断部员之间的讨论,由于月见山飞鸟的情绪过于平和,他不清楚灰羽列夫和月见山飞鸟是在相互问候还是在相互攻击,反正如果是他的话他早就把灰羽列夫连同芝山优生一起痛打一顿了:“我们排球部的部员给你带来了困扰,真的对不起!喂!列夫,芝山!快给我道歉!”

      “没关系。”她无动于衷,平静的像未起风波的海面:“我只是有点惊讶,原来我有这么多title。”

      “因为月见山同学哮喘发作的时候很吓人,救护车都来了呢。”没眼力见的灰羽列夫拍了拍她的肩膀,拉开嘴唇,扯出一个堪比今天的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很多人以为年纪第一学习压力太大自杀啦,闹出不少谣言。”

      “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你需要笑的这么开心……”

      “看到你健在我当然很开心啊。”

      夜久卫辅觉得灰羽列夫已经没救了,这场对话也进行到无法用道歉来挽回的地步了,他最好懂点事自己去切腹。

      黑尾铁朗暗暗决定在比赛结束后让灰羽列夫接球两百次,冲他露出狰狞的黑铁般的脸色:“列——夫——”

      笨蛋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不过我真的感到可惜,我差不多花一个月的时间才把同学的名字和脸对上,然后你就休……”

      山本猛虎捂住他的嘴,边夹着他的脑袋把他拖向体育场的入口,边咧着嘴向月见山飞鸟以及乌野排球部的部员赔罪,恶狠狠的凶他:“快闭嘴吧!”

      “这群混蛋!”田中龙之介气的发抖,他对朋友极为仗义,恰好一片云彩飘过,让他大半张脸都暗下去,地方口音再加上一些弹舌,他看起来简直是不良少年本人,如果再加上西谷夕豪迈的大嗓门,那简直是绝配:“竟然敢这么攻击我们乌野可爱的后辈!可恶!我一定要在球场上把他们打成流浪猫!”

      “没错!一群没眼力见的混蛋。”西谷夕好像没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学妹,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西谷前辈。”鬼知道这句“西谷前辈”从月见山飞鸟嘴里吐出来的时候有多像一支箭刺中他的心脏,让他整个人浑身滚烫,激动的颤栗起来,直接让脑袋停止了工作,至于接下来她说的:“他们说的是事实”,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几道目光承载着“好好奇”和“但是什么都不敢问”的含义齐齐投向她,如果视线有重量,她现在大概被压垮了。

      田中龙之介气势汹汹:“月见山!别害怕!我们会给你报仇的!走吧,让我们把音驹打的满地猫毛!”

      ——才怪呢。

      双方实力上的悬殊让这场比赛的观感并不出色,既不刺激,也不激动,再加上她本身对排球没有兴趣——因为排球打在手上太疼了,而手对演奏家来说是宝物。

      士气决不能称之为高涨但也决不能算得上消沉,练习赛结束后,每个人都以心事重重的模样回到房间,晚饭更是难得在一片沉寂中度过,安静的让人心慌。

      得知排球部晚上要开复盘会议,说不定会持续两个多钟头,她提前帮每个人准备好了茶水。

      好细心啊。

      一眼看过去会被认为是三十岁而不是十七岁的东峰旭咧开嘴。

      是啊是啊,真希望部里的后辈也能这么懂事。

      菅原孝支眯缝着眼,这个愿望要是能实现的话他能多活不少年。

      一年级的那几个向月见山学习学习啊,不要整天吵来吵去,烦死了。

      泽村大地看向还没开始复盘就以一己之力用语言击溃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的月岛萤,直到他的怒火燃到脚边前,他们三个还逐渐有了要扭打在一起的趋势。

      田中龙之介和西谷夕抱着膝盖自成一团,怨念从墙角里飘过来,让附近的地板在感官上像蒙着一层冒着紫色泡泡的粘液,并且还在蔓延,菅原孝支的双手圈成喇叭,朝他们喊道:“你们两个够了哦,快来开会。”

      “我们好没用啊竟然没能给月见山学妹报仇我们不是一个好前辈好没用啊好没用啊好没用啊……”

      语速好快,跟BB弹一样没完没了。

      好厉害,月见山飞鸟忍不住鼓掌。

      不对……这不是重点。

      “前辈。”

      听见她的召唤,几乎被抽走灵魂的田中龙之介和西谷夕回过头。

      她拉开嘴唇,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眉毛也弯弯的,和不笑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朝他们比出胜利的手势:“下次打败音驹吧,下次一定要帮我报仇哦。”

      田中龙之介和西谷夕顿时恢复如初,抡起胳膊扯着嗓子准备大干一场,直到乌养教练用更强的声压获得压倒性的胜利:“吵死了!给我过来开会!”会议室才彻底安静下来。

      “抱歉,月见山,让你看笑话啦。”菅原孝支合十双手,张着嘴,偷偷用嘴型示意。

      她平和的摇了摇头,跟怎么都不会发脾气一样。

      可惜,月见山飞鸟可能等不到田中龙之介和西谷夕帮她报仇的那一天了。乌野在高中联赛上败北的消息不胫而走,山口忠消沉了好几天,她那么会察言观色,想必在听到噩耗之前就已经猜出来了。

      不过她什么都没提,每天背对着一颗蔫头耷脑的脑袋既没有安慰也没有激励,顶多在对方反应迟缓而自己需要借笔的时候提高点嗓门。

      久违的清净的日子,天空一碧如洗,清风朗朗,大概二十分钟的车程后,月岛萤站在毗邻名挂町的音像店前,抬头核对了一眼招牌。

      他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在货架最底排拿起两张上个月新发行的专辑对比了许久又放回去,站起身,终于视线的左下方找到了一个感兴趣的标签,于是他伸出了手。

      就在要碰到那张包装花里胡哨的黑胶唱片时,另一只手闯入了这片领域,导致两只手同时顿住了。那只手很白,特别是在阳光底下,白的像是一个亮起的灯泡,手指纤长,关节分明,指端有厚厚的茧子,是只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工艺品的手。

      顺着这只手,月岛萤看到了月见山飞鸟朦胧的沉淀着杂质的蜂蜜般的蜜色瞳孔。她的眉目微敛,月岛萤顿时觉得不妙,快速的夹住那张心仪的唱片的同时,月见山飞鸟也行动了。

      双方同时抓住猎物,互不相让。

      “月见山同学,请放手好吗?”他低头看向斜下方的少女,笑眯眯的表情与和善无关,倒是充满了威胁。

      “上午好,月岛君。”月见山飞鸟捏着纸质包装的一角:“这是我先拿到的。”

      “不止有这一张。”

      “又不是只有这一张。”她用一模一样的话术回击。

      凝视着他时,她才仔细观察起月岛萤,他很高,抬起手就能够到天花板,身体不算野蛮也不算干瘪,十分匀称,还没停止生长,从后脚跟到头顶就已经接近一百九十公分了,皮肤白净,阳光游弋在他毛茸茸的金色短发里,摸起来的手感一定会很像毛绒玩具吧,有着薄荷沐浴露的味道,戴副黑框眼镜,脖子上挂着的耳机型号她也很喜欢用,穿着没有装饰的T恤、外套、裤子和运动鞋,是个一看就知道头脑很好的小白脸,往角落里一站,让本就逼仄的老音像店更加促狭。

      他长了一张抖s的脸。

      还喜欢用眼角的余光看人。

      她踮起脚尽全力才能抓住的唱片他只用举起胳膊,想到这,她更生气了:“你放手。”

      “不要。”

      可恶,她的脚要抽筋啦。

      “你们吵什么!能不能安静一点!”归整货物的老板从架子一端伸过脑袋来吼他们。

      “老板,这张黑胶还有吗?”月见山飞鸟问。

      “我看看……哦,这是张纪念版的黑胶,你自己也是做音乐的,很清楚才对,生产商都倒闭了,别的店里可能还会有,不过我店里就只有这一张。”他好像还嫌局势不够紧张,视线在两人之间兜来兜去:“你们……谁要买?”

      两个人抓住包装的手更紧了,四目相对全是噼里啪啦的火花和硝烟。

      “菅原前辈,上午好!”月见山飞鸟突然抬起头,越过月岛萤看向他的背后。

      他回头,背后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掌心突然空了,他动了动手指,似乎不敢相信五彩斑斓的包装纸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之后落到了对方手里,现在手上只有空气,什么实体的触感都没有。

      “一共收五千块钱,下次再来哦。”

      货架背面响起了收银机运作的动静。

      “谢谢!”

      以及月见山飞鸟欢快的胜利的号角。

      她背着琴包,抱着那张包装花里胡哨的唱片,卷起的工装裤脚下露出的两条纤细雪白的脚踝都显示出欢快,半扎起来的头发有着天然的蓬松和弧度,每一跟发稍上都有着令人不解的愉悦,朝他露出狡黠的微笑,那意思是:兵不厌诈,不好意思喽。

      有什么好高兴的。

      笨蛋。

      又不是只有那一张黑胶。

      月岛萤耷拉着眼皮,他的眼神像是在诅咒全世界,从最开始选中的两张专辑中挑了一张封面看起来顺眼的,付完钱,紧跟在她身后迈出了音像店。

      “月岛君。”见他也走出来,月见山飞鸟停下脚步。

      他看起来平静至极,内心世界拒绝着所有人的靠近,深知人类这种卑贱低劣的生物之间不可能实现真正的互相理解,并对任何试图理解和窥知他的运行法则的人嗤之以鼻,她不确定他对输给青叶城西这件事存不存在芥蒂、伤心或者不甘,她只能暂且预设他可能有过这种复杂的心态,只不过他的理智告诉他的情绪“难过没有用,这是一件正常的事,赢了才更奇怪”。

      她不想揣测别人的情绪,这或许是一种冒犯。

      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反正她直直盯着自己,月岛萤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悄悄往四下打量,左右无人,他可以确定她在看他:“什么事?”

      “如果你喜欢,这张黑胶可以借给你,但要还哦,它的所有人是我。”

      “炫耀的话大可不必。”

      被狠狠刺中心脏的月见山飞鸟痛苦的捂着胸口。

      竟然曲解她的好意。

      她是笨蛋吗。

      何必多此一举。

      抬脚往反方向走的月岛萤顿住了,他转过身,突然喊她:“月见山。”

      月见山飞鸟不耐烦的转过身:“干嘛!”

      只用两步半,他一眨眼跨到她面前,像持有瞬移这种特殊技能一样,那张稚气未脱的青涩但已显示出硬朗的轮廓的脸对她来说几乎是“冲”来的,猛地往她天灵盖上抡了一锤,手里的黑胶唱片被夺走了。

      他细皮嫩肉,一眼过去除了高之外没有哪儿能看出来是体育社团的首发。

      他举起唱片,月见山飞鸟抬手去夺,指尖堪堪能触碰到他的小臂,高墙压的她喘不过气,但为了表示无惧和坚定,她仅仅往后退了一小步。

      “既然你开口了,我就不客气了。”他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扯出一个坏心眼的笑容,电影里的反派角色都是这么笑的。

      她的视线像手一样细细抚摸过他的眉眼,落到他薄情的嘴唇上,他的嘴唇看起来好像很好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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