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女排向）》尔青阳

156、拖堂

　　青年队下午的训练课已经临近尾声，其实也没看个什么，岳良叫了几个打过全锦赛的小队员来问了问最近的训练和生活情况，也鼓励她们继续坚持，争取在来年的U17取得好的成绩。又单与段琳说了说她的性格问题，段琳因为与岳良已经熟悉一些，倒不似一开始那样辄然铁青着脸，对于岳良的问题也都回答的很认真。

　　在体院吃过晚饭，隆冬时节，秦山的天色已经漆黑一片。岳良开车回到基地，刚在停车场把车停好，就收到沈涛发来的消息，下午的训练课拖堂快一个小时了。

　　几乎想都不用想，十有八九就是给常徵安排的单人防守训练还没完成。

　　都还饿着肚子，就自己吃饱喝足，岳良有点内疚。

　　训练馆里本来就有暖气，因为这会儿人都聚着又能捂住热气儿，岳良一进门就差点给热浪掀翻，立马就脱掉了羽绒服扔在一边，大步上前赶去看常徵的情况。

　　冯振威和奚鹏程两个人轮流上阵，队员们看情况四处追着捡球。廖春风在一边计数。

　　常徵的动作已经变形了。

　　“胳膊都没伸直你怎么起球？”岳良的声音稍稍迟滞了两个人扣球的节奏。

　　“继续。”但岳良并没有打断他们，而是径直走到了廖春风身边，拿过了廖春风的笔记本，回顾之前的训练记录。

　　又饿又累，常徵几乎是双眼昏花，已经看不清球过来的方向了，双脚也格外沉重，每一次移动都仿佛有千钧之力在后面拉扯着她，好让她原地躺下休息休息。

　　摔倒，再起来，再摔倒，再起来，体力已经见底的常徵每一次起身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但向她砸过来的排球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岳指，食堂来电话问咱们人呢？”沈涛举着手机走了过来。

　　岳良一把拿过手机，只有两个字：“等着！”就径直挂断了电话。

　　陈飞又推来一辆装满的球车。

　　离着计划还有三个成功起球，常徵倒在地上，连着爬了三次也没爬起来。

　　脑子里一片混沌，连续不断地翻滚和鱼跃让她头晕目眩，已经完全失去了平衡感，甚至有想要呕吐的感觉。可是腹中空空，想吐也吐不出什么来，嗓子眼里只会一个劲儿泛酸气儿。

　　方天天想要上去扶她一把，但是被岳良喊住了。

　　“不要扶，自己的心理关，要自己过。”

　　“你今天要是能成功完成防守训练，我们就能出线。”所有人几乎都忍不住要翻白眼，这算是什么鼓励加油的话？还不如不说。

　　“我说到做到。”岳良第一次对未进行的比赛下这样的明确的定论，国家队都不敢把话说这么绝。

　　但常徵仿佛又攒下一些力气，摇摇晃晃的硬是站了起来。这是梅松华最后一个赛季，一定要有一个圆满的收尾。

　　“早这么来劲儿不就得了。”方天天赌气一样转过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常徵真的连续起了三个好球，但是奚鹏程和冯振威在岳良的眼神示意下，依然在不断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抛球。

　　“还有两个啊。”常徵基本已经失去了意识，岳良说什么，就是什么。

　　“再有两个啊。”常徵又起了几个球，岳良还在打马虎眼。

　　还在继续，球馆里没有加油的声音，只有教练扣球那一下的响动，还带点儿回音。

　　食堂又来电话催，岳良直接挂断。

　　食堂左等右等不见人来，电话也打不通，干脆派人过来看看，毕竟大冬天的，真要送过来不说直接冻住，起码也是个透心凉。

　　“还有一个。”岳氏计数法不需要科学。

　　事实上常徵再次站起来之后，不管好赖已经连起了三十多个球了。

　　食堂的人一进门，常徵“嗵”的一声又栽在了地上，这次是真的爬不起来了。

　　岳良重新从廖春风手里拿过训练记录，翻到之前的计划页，在常徵名字后面画了一个勾。

　　“松华整队。”岳良不再难为常徵了。

　　梅松华一声令下，越春时和水丹一左一右把常徵拽起来拖回了队列里。

　　常徵双腿发软，已经站不稳当了，越春时和水丹只好把她胳膊架在肩膀上，岳良没有计较这些细节，这会儿计较这个没有任何意义。常徵刚才突破一次身体上的极限，就比什么都重要。

　　“今天的训练课拖堂拖得有些久了，但是很有价值。解散之前，所有人都给常徵鼓鼓掌。”

　　掌声响起的非常整齐而且有力量，除了越春时和水丹实在是腾不开手。常徵则几乎没有了意识。

　　越春时自己伤病本来就很重，而且也坚持了一下午的训练课，老这么架着一个比自己块头还大的大活人实在是吃不消，但是常徵这个样子今天晚上肯定是不能自主行走，梅松华给常徵披上羽绒服，就从越春时身上把常徵的胳膊架在了自己身上。“你们先去吃饭，我把她带回去就行，一会儿给我俩把饭打回来。”

　　“那不凉透了，现在外面都零下了。”越春时腾出手来活动活动肩膀。

　　“华姐你一个人行不行，我和你一块儿送她回去吧。”水丹还是不放心。

　　“就她这小鸡崽儿一样的体格，再来一个我也能扛回去，没事儿。饭要是凉了宿管屋里有微波炉，两分钟的事儿。去吧。”梅松华安排的很清楚。

　　“天天，一会儿把她包给我送回来。”说完梅松华带着常徵跌跌撞撞的走出训练馆，往运动员公寓走去。

　　“行了都走吧，赶紧吃完给她俩把饭带回去。”越春时招呼所有人离开了球馆，然后关掉了总开关。

　　“看她单兵比我自己上都累啊。”周煜晓年少无心事，但还是感叹了这么一句。

　　路灯又拉长了每个人本就修长的影子。

　　教练组走到教练员餐厅门口的时候，岳良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廖春风叫住了岳良。

　　“我在老吕那儿吃过了。”岳良摊了摊手。

　　“我说你怎么这么来劲儿，就这么看我们耗着啊。”如果实在不是累得不行，廖春风可能真的要拉着岳良打一架。

　　“我也不知道今天是这么个情况嘛。今天都辛苦了，明天，明天晚上下课我请大家出去吃啊。随便点，我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