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初鹤先生

15、无头碎尸案（15）

　　黑暗、恐惧、压抑……

　　不知何时，江童深陷一片黑暗中，眼前的一切都视不可见，只有耳边风刮过树叶的沙沙声在提醒着她，这是什么地方。

　　她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就算眼前一片黑暗，仅仅凭借声音，她仍然知晓。

　　确定之后，江童加快步伐，也不管面前树丛遮挡，凭着感觉往前走。

　　快！快！再快一点，一定能来得及！

　　拨开一层层的树叶，终于，眼前的稍微有了些亮光，而在光亮下的，是一间木屋。

　　她跑到木屋前，迫不及待的拉开门。可当看到木屋里的情形时，身体里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血……鲜红的血液将地面都浸满，巨大的笼子里，关着一个女人，她双眼还在睁着，却早已没了呼吸。

　　她的嘴唇轻颤，在那一瞬间，心脏猛然跳动了下，紧接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她的脚就好像粘在地面上，无法前行一步。钻心一般的痛楚无比真实，渐渐的，胸口仿佛压上一块巨石，令她呼吸困难，耳边充斥着剧烈的心跳声，掩盖住一切声响。

　　忽然间，笼子里女人的手指动了下，原本盯着地面的眼睛不知何时死死地看着江童。她通过笼子伸出苍白色的手臂，神情痛苦。

　　“江童……我好痛啊…我好难受……”

　　“文瑶！你等着！我这就来救你！”

　　听到女人传来的呼救声，江童欣喜，马上想要跨过门口进去。

　　只不过她的脚仍然无法挪动，内心的焦灼和急迫交织在一起，她拼命的想要跨过去，最终发现无济于事。

　　“让我过去啊！快让我过去！”

　　她的嗓音浮现出呜咽声，愤怒的挪动着自己的双腿，可正当她脚抬起的一瞬间，赫然间从地底冒出几只白骨森森的手，一把将她抓住。

　　她终究还是没能向前一步。

　　笼子里，文瑶的手动了一下，紧接着头、上身、腿……

　　女人缓缓直起上身，就好像一只被操控的木偶。长发垂落在眼前，让人无法看清她的表情，但尽管如此，仍然能从那双眼睛里读出愤怒与怨恨。

　　“江童！你为什么不来救我！我好痛啊！”

　　她的手死死地抓着栏杆，头放在栏杆间拼命的向外挤动，声音时而晦涩嘶哑，时而尖锐刺耳。

　　江童目光晦暗，抱着双臂蹲下身子，不断的摇着头。

　　“不…我没有……”

　　那刺耳怪异的声音浸微浸消，最终文瑶的头卡在栏杆间，动弹不得，皮肤逐渐变得蜡黄，眼眶里的眼球消失，只剩下两个深邃黑洞，从里面潺潺淌血。

　　她仍然伸出手，抓着空气，嘶哑的声线也慢慢失去力气，“江童…我好痛苦……好痛苦……”

　　“文瑶！！”

　　江童猛然惊醒，喘息着翻起身子，手掩面，额头上布满了细密汗珠，眼泪也不知什么时候夺眶而出，湿润了睫毛。

　　她在心底叹息，又是这个梦。虽然知道，但还是无法抑制的捂住脸，将膝盖蜷缩起，无力的抵着额头。

　　她无法忘记，于是无数个夜晚深陷其中。
　　梦的感觉总是真实，就像又重新降临现场，但是仍然只是目睹一切的发生，无力阻止，也无法改变。

　　一次又一次的折磨……

　　过了会儿，江童情绪才慢慢平稳下来，她这才发现没开空调，而且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顺手开了空调之后，又拿起杯子下楼接水。

　　下楼的时候，正好撞上正拿着水杯上来的计霖，这女人大概醒了有一段时间，衣服都换好了。

　　楼梯的间距不是很宽，只能容纳一个人行走的距离。一时间两人站在楼梯中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不过都没有让步的打算。

　　计霖抬头盯着江童看了一会儿，发现她眼尾微红，眼眶里也有些湿润，稍稍顿了下，“你哭了？”

　　江童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垂眼盯着计霖的胸口。

　　“你走光了。”

　　她面无表情的说着，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嗓音还有些许沉闷。

　　计霖睁大眼睛，迅速用左手捂住衣领，忙下了几个台阶走到转角平台上。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丝质衬衫，少抠了两颗扣子，江童站着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衣服里面。

　　不过等她捂住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里面有穿吊带。这一下，就让她感觉刚才的反应有些激烈，回想起来丢人。

　　让出位置，江童也顺利下楼，走到饮水机旁接水。

　　计霖觉得脸上没面儿，又端着水杯跟了上去，靠着楼梯扶手，稍微拉了拉衣领，“都是女人，怕什么。”

　　闻言，江童喝了口水，睫毛扇动，目光上下扫了计霖一圈，语气平稳淡然，“不论男性女性，都不是绝对安全的存在。目前的案例中，也不乏有同性□□的案子。希望你作为刑警队队长，要有自觉。”

　　说着，她把杯子放到桌上，唇线弯起一个弧度，“当然，就算我们计队长脱光了站在这，我也对你没兴趣，所以大可放心。”

　　计霖：“……”

　　江童这张毒嘴，她眉头跳突，嘴角僵硬的牵扯出一个笑容，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冽，“江副队以为我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仍旧是一个标准的礼貌微笑，“不敢。但就凭计队长的酒量，以后还是不要沾的好。”

　　江童纯粹就是暗着气人，虽然言论不过激，但明里暗里的就是损人。

　　“我谢谢你！”计霖终于还是没忍住，啐了一口。

　　两人没有一起走，计霖等江童父母醒了之后，打过招呼这才离开。经过早上的插曲，计霖现在是尽量能不见江童就不见。

　　于是就自己打车回警队。

　　跟路上还边想呢，原本这次案子合作的不错，她也多少觉得这人有点儿不错。不过现在看来，真是八字不合。

　　到了局里，戴鹏第一个迎了上去，“计队，今天有记者来采访。”

　　计霖把包放到座位上，“采访？我？”

　　戴鹏点头，“对啊。”

　　因为碎尸案的缘故，各大媒体都比较关心案件的进展，在宣布结案的同时，也有不少记者约了局里做采访。

　　主要采访人是局长，次要的是刑警队的这些人。
　　这个采访对社会影响也不错，提高警察在民众心中的影响，所以很痛快的答应了。

　　本来刑警队这边出个人，应该是作为队长的计霖过去接受采访。

　　“我不去，”计霖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让江童去呗，她最爱出风头。”

　　“这……”

　　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俩人肯定又吵过了。戴鹏怕计霖的余火迁怒到自己身上，忙应承两句，然后跑了。

　　“采访啊。”

　　江童一进办公室酒杯告知要去接受采访，她放下包拿起杯子走到饮水机旁，瞅了戴鹏一眼，“好说，你去吧。”

　　“啊？”
　　戴鹏懵了。

　　“是个锻炼的机会，简单汇报下过程就行。再者说记者采访，民众也不认识谁是计霖对不对，”说着，江童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用手比划出一个条框，又指了指戴鹏，“刑警队长计霖。”

　　戴鹏没想到事情发展会成这样，见江童来认真的，没办法，那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而真正的刑警队长，现在正泡在档案室里。

　　她有看卷宗的习惯，所以一抽空就会到档案室里，看一天的档案。这些厚重长的卷宗对计霖来说不是问题，毕竟她从小就被养成了看这些的习惯。

　　因为家里父辈都是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六七岁的时候就在警局院里跑，十几岁的时候就被锻炼着开始看一些有关于刑事方面的书籍。

　　她现在手里正翻着一件比较老的案子，死者是十七岁少女，被发现时死在家中阁楼，尸体部分蜡化，被发现时颅内后三分之一脑组织存在。

　　她稍微翻看了一会儿，看到证据页的时候，忽然放下了卷宗，接着重新归回原位。

　　计霖穿过两排架子，停在近几年案件的档案架前。

　　“09年8月……”

　　筛选了一堆档案袋，最后把目标放在其中一个标签为09年8月的袋子上。

　　里面包含了当个月，发生的所有案件。

　　正本装订起来，很厚一本，上面的字密密麻麻，也足够人看上好一阵子。

　　她翻了几页，最终停在一个“女警案”上。

　　09年8月7日，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案子。

　　死者文瑶，年龄26岁，警校毕业，职业刑警。

　　金泉市警局的一名女刑警，在调查案件的过程中被犯人用□□迷晕后带走，至此失踪了整整七天。

　　七天后，警方在调查中找到了犯人所在位置，在当地一座荒废的山上，有一座林中小屋。

　　而文瑶，就被囚禁于此。等警方赶到解救时，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经过司法解剖，死者在生前遭受了非人对待，生前遭受过侵害，身上多处生前伤，致命伤为后脑钝器敲击导致的重度颅脑损伤。

　　这个凶手后续也被逮捕归案，凶手是知识分子，拥有极高的学识修养，职业为牙科医生。因为童年记忆，对警察这一职业十分痛恨。

　　这也能解释为何他会对文瑶如此痛下杀手。

　　翻到现场照那页，计霖眉头不自觉便拧在一起，铁笼里，一个女人侧卧在内，一只手的手腕被和笼子拷在一起。头发披散在脸上，但从缝隙中仍能看出，女人死不瞑目，鲜血从伤口处流出，将半张脸都染红凝固。

　　文瑶，在警校表现优秀，拿到过众多奖项，因为有较强的身体素质和敏锐的观察力，毕业后进入金泉市刑警大队工作。

　　享年26岁。

　　承办人：江童。